第8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贰）
“不好啦！太子遇刺！”
丑时刚过，天拂晓。半缝曙光，云间渗。
沉睡的王宫，突然被一声惊惶至极的嘶喊声惊醒。
梁王唯一的儿子，梁国当朝太子，遇刺了。
太子居东宫，此时的太子寝殿被数十个满脑门子虚汗的太医塞满，东宫外围亦有金吾卫戒备森严绕墙巡逻，追查刺客。
梁王疾跑赶来，毫无帝王尊贵样子。程子安从屋内快步迎出，虽衣冠整齐但也是满眼的担心。
“长安呢？怎么会遇刺？他如何了？”
程子安扶着差点站不稳的梁王疾步赶至太子床边， “陛下放心，全梁国最好的太医都在此，太子殿下一定会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的！”
昏迷不醒的太子显然不赞成。
此时他唇色苍白满脸丝毫不见血色，衣饰却穿戴整齐连发冠都用白玉笄束起，显然不是在睡觉时遇害的，可大半夜的他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会导致左手手腕血脉处三处明显且交错的刀伤？
“这是什么利器所伤？”
“回陛下，凶器已经找到，是太子殿下的随身匕首。”
答话的人，乃是金吾卫副统领，名为金莫，此人与穆廷尉同为金吾卫副统领、奉旨守卫东宫。金吾卫，是梁帝亲兵、宿卫宫墙，一共两名副统领、一名总统领夏勋、和两千将士，他们为臣不为民，天上地下、只为梁帝一人。
此刻，金莫用托盘奉上凶器，是太子平日里最爱的匕首，刀身锋利刀柄雕刻精美嵌一颗五彩石，人人都知道，太子极爱这把匕首常不离身。
此刻刀口血未凝。
“是谁？”梁王的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
“回陛下，金吾卫已全数出动，在王宫内逐个排查。根据太医检查，太子昏迷时间不超过二刻钟，刺客定跑不远！”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查任何人都可以。若找不到行凶之人，你提头来见！！”
“是！”金吾卫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
“此事，绝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对宫外，严格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知道太子伤情！”
“谨遵陛下旨意！”
“去吧。”
“太医令！”
“参见陛下！”众多太医中出来一个忙不迭跪下。
“朕问你，这几处伤口可伤到要害？太子何时能醒？”
“回陛下，臣查看太子伤势，全身只有手腕有刀伤见血，虽然伤在经脉处流了许多血，幸而太子伤口不深，并不致命。而且太子身体素来康健，刀伤没伤到根本。太子昏迷是另有原因。
臣把太子脉，发现太子实是中毒昏迷！且这毒来势汹汹攻入太子五脏，导致太子虚弱昏迷。可这毒非常奇怪，速度虽快，但毒性却不强不能短时间内夺人性命。若要这毒起效，至少得三日。
，，，此毒甚奇，臣和太医院众属从未见过。如今已派所有校阅去翻阅古籍查找。
但请陛下放心，太子目前性命无虞，臣等已在熬制压制毒性的汤药，缓和太子中毒情况，为找解药多拖延些时间！并正在查验太子宫中所有器物，只有找到毒性来源，才可对症下药！”
“若找不到毒呢？”
“回陛下，病无确诊，医者如盲人摸象只能缓治之。现下、有几位太医已去太医院藏书阁遍寻古籍寻找相似症状，其余所有太医都在商讨药方，用最温和的用药摸出此毒性状，才能确定到底该如何诊治。”
“几成把握？”
“回陛下，，，毒有百怪各不相同，有的夺人性命有的伤人内里。臣与太医院众属商议，如若强行压制毒性，太子性命绝对可保，但，，，难保不会有其他遗留之症；臣无能，为了太子身体考虑，只能缓治，斟酌用药。
找到毒药特性，才能既保性命，又无遗症！”
“下去！不论如何，朕要太子恢复如初！
若做不到，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太医令忙不迭领命退下。
梁王冲门外怒道：“太子宫属官在哪？太子宫里的膳食是谁准备的？！”
门外一个人慌忙跑进来，一个滑铲在梁帝面前跪下：“陛下。小人是太子宫属官，太子膳食每道菜都有小人先试毒，太子府奴才都能作证！陛下明鉴，小人身体毫无异样，毒不在食物里！”
程子安：“陛下，臣刚刚查问太子府众人，这奴才没说假话。但为保险起见，臣已派人去御膳房抄查，现下，还未见异样。”
梁王沉吟片刻，呵退奴才。然后对程子安道：“你去告诉金吾卫搜查皇宫时严查是否有可疑毒药，一处都不能放过！
还有，太子宫、及御膳房所有人，全下诏狱，让夏勋细细审问。
这几天太子起居事无巨细，不管发生了什么，朕，都要知道！”
程子安领命正欲退下，梁王突然叫住，然后压低声音密语道：
“去查清楚，昨夜住宫里的四个人，都做了什么。”
程子安一愣，而后什么也没说，点头行礼告退。
至此，屋内清静下来。只剩他们父子二人。
太医院众人在外屋七嘴八舌讨论药方单子，切磋嘈杂，一扇屏风隔开两个世界。
梁王握着太子的手，眉头紧锁。
他戎马半生，登帝七年，为了江山社稷，明里暗里取过太多人性命。那些人，有的十恶不赦，有的虽然只是毫毛斧柯，但时势使然，不得不死。
他一向做的干净不留后顾之忧。
究竟是谁？要害大梁太子性命？
既要害，何不直接夺人性命？用慢性毒，是为了拖延时间吗？拖时间做什么？
而且既然已经下毒，为什么又在手腕上补一刀？嫌自己下的毒太轻了太子死的不够快？既用刀，捅心脏不是更快？割腕做什么，假装太子自杀？
重重疑云，到底隐藏着什么。
思绪纷杂，梁王看着面色惨白的太子，理不出半点头绪。
三日，只有三日。若解不开这谜团，太子，生死难料。
长安，你千万要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