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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领证
“喂。”罗意璇尝试着开口,但又不知&8204;道该如何说。
谈裕半天听不到回应,有点心急,皱了皱眉。
明明是她主动打电话过来的,现在又不开口。
独宿在偏院的这几天,他想了很&8204;多&8204;,却始终也没想出个答案。
他尽可能&8204;地早出晚归,甚至早饭晚饭都不在老宅用,避开可以见她的所有机会&8204;。
四天的功夫,他给自己&8204;安排了三晚的应酬,一杯一杯的酒下肚,昨天醉的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开始了今天的连番轰炸。
纵是他酒量再好,也还是遭不住。
昨日夜里,吐过之后,更是胃疼了半宿。
只有尽管这样&8204;,他还是宁愿用酒精麻痺。
因为只有这样&8204;,他才能&8204;好受一点。
躺下来,就会&8204;入睡。
约定&8204;领证的日子和&8204;时间,他一直没忘,只是逃避着。
但真的到了那一天,他清早起来,便一直惦念着。
关&8204;于领证的日子,他也没有提前知&8204;会&8204;谈正清,没有告诉任何人。
只因为那天,她亲他,叫着他名字的时候,他一下子想起这个吉利的日子,想着避免夜长梦多&8204;,快点办完。
谁也没想到,就是和&8204;罗家人吃了顿饭的功夫,他们的关&8204;系又回&8204;到了原点。
不知&8204;道这些天,她是怎么过的,她是怎么想的。
结婚这件事&8204;,他们到底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他甚至都没想清楚,只是有种莫名的力量驱使&8204;着他一大早连公司都没去,在外面处理&8204;完琐事&8204;,便叫了司机,直接去了民政局。
只是没想到,前面的路上发生了交通事&8204;故,好几条街都跟着一起堵住了。
磨磨蹭蹭两个多&8204;小时,车子也没挪动半分。
他是着急的,召集到拧开一瓶水都不小心弄洒了。
怕她会&8204;去,也怕她不会&8204;去。
电话一直接通着,只是两人谁也没说话。
最终,罗意璇扛不住了。
“我到了,你还来吗?”
“我们还结婚吗?”
柔软的女声裹挟着风声透过话筒传到耳朵里,谈裕听得非常清楚,心剋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罗意璇鼓足勇气,把想问的话都精炼在这两个问题里,一鼓作气问出了口。
短时间内,她没有回&8204;应。
并不是谈裕不想回&8204;应,而是一时不知&8204;道该说什么。
他没想到,她真的按时按点地去了。
她问着我们还结婚吗?
一句话,这些天所有的纠结和&8204;难捱,好像顷刻间就可以一笔勾销。
谈裕捏着手机,动作停止了半秒,喉头有话卡住,缓和&8204;了一会&8204;儿才开口。
“我在路上,很&8204;快。”
“好,我等你。”
很&8204;平静的对话,他们像是说好了一般有默契,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在说这件事&8204;。
不像是结婚,更像是在做生意。
挂了电话,罗意璇将手机收
起来,独自坐在民政局门口的长椅上,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清风拂面,很&8204;好的天气。
即将要领证,她说不上自己&8204;是什么心情。
总之,不是喜悦和&8204;激动。
更多&8204;的,是不明前路的迷茫和&8204;恐惧。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是报着必然离婚的心态去结婚的,谁不想从一而终,一生一世。
罗振烨和&8204;孟晚清幸福的婚姻对她有很&8204;大的影响。在她看来,婚姻是神圣的,是庄严的。
所以即使&8204;是利益驱使&8204;下,她还是希望着,这一辈子,只这一次。
那也就代表着,她要和&8204;谈裕,过一生。
想到这,她莫名觉得压抑。
他们,即将结为夫妻。
正出神,不远处,有汽车驶来的声音。
谈裕从车上来,一眼就看见了长椅上坐着的罗意璇。
各自带了户口本,身份证,一起走近了民政局的大厅。
没牵手,没挽手臂,甚至中间隔着小半米的距离,谁看都更像是去离婚的。
就连给他们办理&8204;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问了两次。
“先生,小姐,你们自愿结为夫妻吗?”
红底照片没有提前去照,是现场拍的。
没有精修,好在两人的脸上镜也算抗打,看不出什么瑕疵。
“两个人靠近一点呀,太远了!”摄影师提醒着。
罗意璇侧过头看了谈裕一眼,想要挪步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
倒是谈裕,听到了摄影师的话,朝着她靠近,然后一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红底照片,就这样&8204;拍好了。
领证的过程也不是很&8204;麻烦,大概一个多&8204;小时,两人就拿了到了两本磙热的小红本。
罗意璇看着手上的小本子,端详了好一会&8204;儿。
他们都名字写在一起,和&8204;谐又好看。
看着別人的结婚证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8204;特別。真拿到了自己&8204;的,倒是另一番心境了。
谈裕的那一本,拿到就收起来了,没再看过。
站在民政局的门口,两人之间不知&8204;不觉又隔开了距离。
“晚上大伯母一家还有小叔他们会&8204;过来,晚上在老宅要一起吃饭,今天早点下班回&8204;去。”
“好,我知&8204;道了。”
连一句新婚快乐都没有,好像刚刚他们只是例行了一件公事&8204;一样&8204;。
谈裕很&8204;快上车走了,留下丁芃文&8204;送罗意璇去上班。
“少夫人,走吧,我送您。”
已经领了证,丁芃文&8204;改了称唿,罗意璇还没适应。
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小红本。
直到上车,罗意璇坐下来,才发现旁边放着一个精緻的丝绒小盒子。
她还在想着这是什么,前面副驾驶的丁芃文&8204;解释道:“少夫人,这是三少为您准备的。”
其实谈裕交给他的时候,嘱咐他不要多&8204;嘴来着,但做好事&8204;怎么能&8204;不留名呢?!
反正,现在他说了,谈裕也不知&8204;道。
为她准备的?
罗意璇半信半疑,开启小盒子的那一瞬间,一颗极为漂亮的紫钻。
紫钻的开採难度大,稀有程度堪比红钻,据说全球紫钻的矿藏量不足一百克拉,大部分的紫钻都是小于一克拉,就连谈敬斌当年&8204;送她的,也不过勉勉强强一克拉。
但这一颗,看起来怎么也有将近两克拉。像是这样&8204;分量的紫钻,价格动辄要上亿。紫钻难寻,不然她送罗意琳的那一颗,怎么也不至于寻到別人家的珠宝行。
谈裕是怎么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寻得这样&8204;稀世的宝贝。
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那天在亦採轩,听到谈敬斌送过她一颗,他也要比嘛
罗意璇将那枚紫钻戒指从小盒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手上,仔细看着。
藉着车窗外的阳光,小小的紫色石头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她尝试着往手上戴了一下,很&8204;自然的,左手的无&8204;名指。
对于自己&8204;已经成为已婚少妇这件事&8204;,她记得很&8204;清楚。
刚刚好,小碎钻镶嵌的戒圈戴在她白嫩的指头上,量身打造一般。
最中心那颗紫钻闪闪发着光,漂亮得不像话。
罗意璇看着,心里默默地想。
这算是,她的结婚戒指吗?
就当是吧。
她很&8204;高兴,不是因为谈裕送她紫钻高兴,是因为她人生的大事&8204;上,起码还有点尊贵和&8204;体面在。
她还是可以光鲜亮丽着,面子还在。
若是下次,再有场合要面对谈敬斌和&8204;韩颜月,她就可以带着这枚钻戒了。
戴着这样&8204;扬眉吐气的想法,她一下午都过得特別愉快。
甚至忘记了这些天谈裕对她的冷漠和&8204;忽视。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8204;,如果一辈子这样&8204;,相敬如宾,他做她的谈三少,她做她的谈夫人,也挺好的。
或者,待到灵越可以独立运转,谈裕也羞辱够她了,他们一拍两散,也不错!
就这样&8204;,直到下班,回&8204;到老宅,在大门口就逢上了几辆车。
她没下车,顺着车窗看出去不知&8204;是该进还是该退。
为首的那辆车走下来一箇中年&8204;女人,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男一女。
有过一面之缘,以前,罗意璇见过。
应该是大房一家,谈正峰的妻子杨园惠,还有儿子谈敬之女儿谈静瑶,身后跟着大房旁支的一些亲戚们。
“妈,咱们进去吧。”
杨园惠仰头看了看这熟悉又陌生的老宅子,沉默了几秒,在儿女的陪同下,走进了进去。
罗意璇见他们进去,才推开车门下来,没想到才走了两步,就被&8204;人叫住了。
“老三媳妇儿吧!”
罗意璇听见了,但是对于这个称唿完全没适应过来。
扭捏着转身,看见了一个男人。
完全没见过,她努力在脑子里搜寻着,谈家到底还有哪号人,能&8204;和&8204;记忆里的资讯对的上。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挑,面容俊逸,生了一双狭长上挑的丹凤眼,极为精緻。
约莫着也就不到四十岁的样&8204;子。穿着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看面料和&8204;做工应该是出自lilies,定&8204;制款,一套不仅价格不菲,还要排队。
谈家这个岁数,还有地位,有体
面的,怕就是那位一直都不怎么露面,远在港城的谈家幼子,谈裕的四叔,谈正霖吧。
“是是小叔叔嘛?”罗意璇尝试着叫了一下。
“呦,这么机灵,没见过,就认出我了!”谈正霖一把关&8204;上了车门。
“您不也认出我了嘛。”
“那不一样&8204;,我见过你照片,老三给我发过。”
罗意璇倒是没想到。
谈正霖的生母是港城人,而他自小生活在京城,是到大学又回&8204;到了到港城去,一直到后面毕业工作,都没再回&8204;来。所以京腔和&8204;粤语都说得很&8204;好。
对于这位小叔,她也有所耳闻。
听说他自己&8204;是在港城大学读工商管理&8204;,在校期间就已经着手开始创业,他创立的快餐品牌米宝和&8204;连锁商务酒店水晶假日可以说是在南方各个城市全面开花。
身价暴涨,在港城,大家都叫他一声谈四爷。
两人正站在门口说着,不远处有车驶过来。
谈裕也赶了回&8204;来。
“小叔。”
“呦,老三回&8204;来了。”
见到谈裕,谈正霖无&8204;缝切换了粤语模式。
罗意璇是在京城土生土长的,所以有些听不懂,谈裕倒是对答如流,也用了粤语。
瞧着模样&8204;,谈裕倒是和&8204;这位谈四爷关&8204;系不错。
“快,介绍介绍。”
“小叔,呢个系罗意璇,我老婆。”
他们用粤语交谈,罗意璇不太能&8204;插得上话,但能&8204;隐约听清个別字。
比如那句,我老婆,她还是懂得。
第一次听谈裕将粤语。
是好听的,但还有些不习惯。
而且她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亲口叫她老婆。
有些不自然,她身手摸了摸耳朵,很&8204;烫。
谈裕一边说着,一边挽住了她的腰,靠得进了一点。
在老宅门口谈笑了几句,三人一起进去了。
门前的那些各色车辆被&8204;顺园的佣人们挨个开进了地库,妥善安放。
晚餐已经备好,是在顺园最大的正餐厅。
大理&8204;石圆桌,铺着特质的餐布,类似于同心圆的设计,中心的放着菜品的圆圈,铺着一整块切割漂亮的琉璃檯面,直径足足有五六米,可以坐下小三十人。
隔得远一些,说话声音略小,都有可能&8204;会&8204;淹没在这偌大的屋子里。
水晶吊灯明亮璀璨,投落下来的点点光斑落在桌面已经佈置好的满桌菜餚上。
佣人们进进出出,手里端着特质的白瓷餐具,银筷,还有各色配菜。
从会&8204;客厅穿过,来到回&8204;廊,紧接着透过夹道,便抵达餐厅。
夹道上,种着香水山茶花,春天里正是开得好的时候。
香气扑鼻,若是多&8204;逗留几分,身上也会&8204;染上这花的香气。
一路上,谈裕自然地牵着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就好像那一晚,他们一起去见罗家人一样&8204;。
他给过她面子,她自然也不会&8204;叫他丢脸。
做足了心里建设,他们一齐走到了正餐厅,瞧着满屋子已经陆续落座的长辈,亲戚,还有同辈的一些不认识的生面孔。
一时间完全晕头转向
,分不清个所以然。
“老四回&8204;来了。”谈淑窈眼尖,先是叫了一声。
“大嫂,二哥二嫂,三姐三姐夫。”谈正霖自知&8204;主角不是自己&8204;,也不想出什么风头,赶紧叫了一圈人,逮住了一个空位,直接入席。
谈裕牵着罗意璇的手,缓缓跟上来。
看了看满桌人,又看了看坐在朝门最中心位置的谈正清。
“老四他们回&8204;来了,人也到的差不多&8204;了,都是自家人也別拘着了,开饭吧。”谈正清叫谈裕和&8204;罗意璇也坐下,正准备叫晚饭开始,谈裕打断了他的话。
“爸,吃饭前,我有个喜事&8204;和&8204;各位长辈们分享。”
“今天,是我和&8204;意璇领证的日子。”
第32章 新婚
在座的都是谈家自己人,对罗意璇这个名字并不陌生&8204;。
当然,也对她与谈家的关系不陌生。
当年,她和谈敬斌的订婚宴,在座的没有几个没参加过的。
再相聚坐在一起,竟然是全然不同的身份。
谈裕宣佈得很突然,就连坐在一边的罗意璇也完全没料到,微微侧过头看着他。
男人举起酒杯,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所&8204;有人,缓缓站起身。
“从今天起,她是我的妻子,在这宣佈,希望得到各位长辈的祝福。”说完,他看了看身旁的罗意璇,低头的那一瞬,瞥见了她左手&8204;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竟然自动自觉地戴上了,还是在无名指上。
谈裕微不可&8204;见地笑了下,在圆桌边上轻轻地碰了下手&8204;里的高脚杯,然后仰头一饮而盡。
其实他嘴上说着希望得到长辈们的祝福,心里是不在意的。
他只是,通知所&8204;有人一声&8204;。
谈家的人,试问哪个没在背后瞧不起他过。
如今愿意给他面子,也不过是因为&8204;现&8204;在的谈家是他说了算。谈家树大根深,现&8204;在他才&8204;是那个强有力的主幹,所&8204;以其他依附于主幹的枝桠叶片都只能对他俯首称臣。
罗意璇是懂礼数的,见谈裕喝了酒,也起身。
环视了一整桌或熟或陌生&8204;的面孔,捻起酒杯,柔声&8204;开口&8204;。
“各位长辈们好,我是罗意璇。”
本来领证就是临时&8204;决定,宣佈更是赶鸭子上架。
谈正清和何月琼对视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但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也不好说什么,顾全着面子。
这是在顺园,谈正清不开口&8204;,其他亲戚也都不敢说话。
“阿裕,你也真是的,领证这么大事,也不提前和你爸爸商量下,害得我们连改口&8204;红包都没准备。”何月琼惯会装模作样,笑着走了过去,握住了罗意璇的手&8204;,“意璇啊,等&8204;回头,记得到我们院子来,把改口&8204;的红包给你补上。”
“谢谢何阿姨。”
“还叫叔叔阿姨啊?”
罗意璇清楚谈裕和他这位小妈是不睦已久,看了谈裕一眼。
不知是叫小妈,还是叫妈妈。
“小妈,改口&8204;的事不急,给她点时&8204;间适应。”谈裕照旧不给何月琼面子,当着亲戚们的面,坚持对她的这个称唿。
饭桌上的气氛略有些尴尬
。
“行&8204;了,宣佈完了,大家也都知道了,坐下吧。”谈正清敛了敛神色,没有当场发作。
但谁都瞧得出,结婚这件事,一家人有別&8204;扭,只能是装煳涂转移话题,聊起了集团其他的杂事。
“哎呀,新婚快乐,新婚快乐。”谈淑窈很会察言观色,适时&8204;地给大家都找了个臺阶。
后面大家也都跟着说了两声&8204;。
罗意璇那杯酒,终究是没机会喝下去,只是走了个形式。
谈静初坐在她旁边,小声&8204;宽慰,“没关&8204;系,今天人太多了,事情宣佈的突然,以后有的是时&8204;间慢慢和家里人认识。”
“好。”
“这戒指是阿裕送的吧,可&8204;真漂亮!”谈静初看着罗意璇的手&8204;,“等&8204;你什么时&8204;候有空,到我院子来,我把准备的新婚礼物&8204;给你们。”
“还有我还有我,我可&8204;是从港城大老远带过来的。”谈正霖坐在谈静初旁边,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菜,听到新婚礼物&8204;,抬头补了一句。
“谢谢姐姐,谢谢小叔。”罗意璇不好意思地笑笑。
放在以前,想到第一次见长辈,见谈静初,也没给他们带礼物&8204;,属事是丢脸。
谈正霖旁边坐着的是谈淑窈一家。
宋文溪听见领证的讯息宣佈,气得当场撂了筷子。
“这不是在咱们家,你別&8204;耍脾气。”宋景睿剥干净了一直虾放在了她的碟子里,“吃饭。”
“我不吃!”
谈淑窈一家旁边是大房一家。
“哥哥,看来无论谁当家,她都是谈太太。”谈静瑶撇撇嘴,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说得不就是嘛。”
兄妹俩一脸酸熘熘的模样。
“你们俩,安生&8204;一点。”杨园惠出声&8204;制止。
桌上的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小话不断,个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罗意璇就不擅应酬交际,谈家的情况又远远比罗家复杂得多。和谈静初又聊了两句,罗意璇只埋头吃菜。
期间,谈裕给她盛了一碗莲子羹,他们的眼神短暂交错在一起几秒。
什么也没说,谈裕只把莲子羹放在她面前。
罗意璇侧眼看着他,脸色很差,除了喝了一碗汤,也没怎么动筷子。
那些个人,也是缠着他问集团的问题,没完没了。
和谈家这些人精吃饭,当真是又累又没意思。结束的时&8204;候,罗意璇觉得简直是比加了一晚上班还要累。
但依谈家的规矩,吃过饭是要陪着长辈们喝喝茶聊聊天的,她也只能强撑着精神。
倒是没想到,谈裕在晚饭撤走的时&8204;候,突然拉着她离席。
理由是集团今晚有个很重要的跨国会议。
“阿裕哥哥,你去开会,但小嫂子可&8204;以留下来和我们喝茶啊。”宋文溪是不挑事不难受。
“文溪妹妹,今天可&8204;是阿裕还有小璇新婚的日&8204;子,得给他们小两口&8204;点独处的时&8204;间吧。茶什么时&8204;候都能喝,你想喝什么,今晚我给文溪妹妹泡。”谈静初适时&8204;开口&8204;。
新婚这个字眼一下子戳中&8204;了罗意璇,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被谈静初这么一说,大家也都不好意思再打扰小两口&820
4;。
谈正清也开了口&8204;,叫他们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两人前脚刚走,谈正霖也找了个理由开熘,留下这一大帮装模作样的人。
罗意璇跟着谈裕从餐厅出来,车已经停在了门口&8204;。
她还奇怪,怎么今日&8204;,谈裕也坐观光车回院子。
路上,两人一直没交谈。
谈裕盯着她手&8204;上那枚戒指,很久没挪开眼。
很漂亮,和他想的一样漂亮。
知道她可&8204;能喜欢紫钻,即使不高兴,还是费力寻来了这一颗宝贵的钻石。
只要她喜欢,他就会倾其所&8204;有地给。
只能他给。
他像是固执自我欺骗的人,造了一个金色笼子,想要把他心爱的雀儿永远留在这。
从今天起,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八年来,少年的愿望终于实现&8204;了。
只是,这一刻,他没有意料中&8204;的开心,激动。只有深深疲惫,和淡淡的失望。
胃里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连续几日&8204;大量饮酒,清醒过来,便是这样不舒服。
他倒吸了口&8204;冷气,要紧牙关&8204;,缓缓闭上了眼。
罗意璇晚饭吃得很饱,尤其是最后那一晚莲子羹,她觉得很好喝。
虽然是谈裕递过来的,但她还是完全喝完了。
夜晚的顺园,总是有种叫人说不出的精密温柔之意。
四角宫灯悬挂在迴廊之下来,满园春色,奼紫嫣红。车子驶过小玉桥的时&8204;候,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8204;。
罗意璇安静地坐在谈裕身边,不经意侧身看向他时&8204;,才&8204;发觉他的脸色比刚刚在饭桌上还要差。
她看得出来,他大概是不太舒服,才&8204;会带着她提前离席。
风簌簌地从耳边掠过,快要五月,天气完全转暖,晚上穿着小裙子,也没有那么冷了。
月色很好,今夜是难得的满月。
她抬起手&8204;,本想问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有点矫情。
不舒服,顺园有二四十小时&8204;都在的医生&8204;,她只问一句,也没什么作用。
这样想着,她又收回了手&8204;。
一路到了谈裕自己的院子。
跨入院门,站在青石板的分岔路口&8204;,谈裕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去偏院。
前脚才&8204;跨出步子,身后的人忽然拽住了他的袖口&8204;。
回过头,他对上了她略有些颤抖的目光。
一秒,两秒,三秒
她不开口&8204;,他也不问。
就这样,对视着沉默。
罗意璇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甚至花了很久去琢磨自己的心里动机,也没搞清楚。
大概是,身边少了个活人,没有暖床,自己睡实在是有点冷吧。
她煳涂地给自己塞了这个理由,最终开口&8204;。
“为&8204;什么还要去睡偏院?”
今天,可&8204;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顺园这么多人,万一要是传出去,她不要面子的嘛?
谈裕以为&8204;自己听错了,话的语气和她的神情都不是很客气的模样,他竟分不清她是要求,还是在和他商量。
“那你想怎样?”谈裕不买账,
反问。
“不许睡偏院。”罗意璇也不直说,只说不让他去偏院。
“那我叫丁叔收拾別&8204;院。”谈裕撑着不适的身子继续回应。???
亏他想得出来!
罗意璇的火蹭地上来。
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没听明白&8204;。
倒不是说,新婚之夜,她想幹点什么。是因为&8204;孟晚清以前和她说过,新娘子如果第一夜独守空房,以后怕是会一辈子不幸福。
不然她才&8204;懒得理。
既然他听不明白&8204;,就算了。
罗意璇没再说什么,只点头。
“奥,不用,我去睡別&8204;院。你的院子,你住吧。”说罢拔腿就要走。
谈裕瞧出她生&8204;气,笑了下,目的达成。
长臂一捞,将她拽了回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带着她一起回了主卧。
身上还穿着白&8204;天领证的那件白&8204;色小裙子,很简单的款式,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的,但版型很好,完美贴合着她的身材曲缐,材质很好,裙襬微微蓬起来,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主卧的屋子被提前佈置过,明明早上罗意璇出门的时&8204;候还不是这样的。、
原本的素色床单被换成了大红色,客厅的八仙桌上放着喜饼篮子,以及摆放规矩的红枣桂圆,花生&8204;莲子。
屋子里燃了沉香,窗棂边摆着新鲜的冰美人百合,还有谈静初特意送过来的,自己侍弄的黛安娜粉玫瑰。
就连那扇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屏风也被换掉了,换成了更为&8204;喜庆的纯手&8204;工制作的红底描金花鸟屏风。
谈裕掏出手&8204;机,扫了一眼。
“阿裕,姐姐自作主张帮你佈置下婚房啦,还有床头的抽屉里,有给你们准备的东西。”
“新婚快乐!”
明白&8204;过来,大概是谈静初叫人趁着他们刚刚吃饭的时&8204;候简单佈置的。
谈裕无奈地笑笑,扭头看着也是一脸懵的罗意璇,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也没说什么,直接去了浴室。
虽然昨夜喝过了酒,但他身上没有半分酒气,清洗得很及时&8204;。
洗过澡,便也只剩下沐浴露的芳香了。
罗意璇等&8204;着他出来,还没来及跟他说什么,便见他上了床,侧躺了下来。
她没办法,生&8204;气也只能是先顾上自己,一番洗漱再出来的时&8204;候,已经是一个小时&8204;之后了。
出来的时&8204;候,谈裕依旧闭着眼,她觉得他是睡着了,便也躺下了。
新换的红色喜被,丝丝滑滑的面料,盖在身上不仅不重,反而很舒服。
不做什么也好,反正她也还没准备好。
反正今天,面子也有了,亲戚们也都答对好了,等&8204;着过两天找个谈裕心情好的时&8204;候,把那天没问完的生&8204;意经问完,这婚结得也不算亏。
他们各自的目的都达成了,其馀的她也不想管了。
罗意璇松了口&8204;气,拥着被子,踏踏实实地准备休息。
屋子里全然安静下来,她才&8204;听到身边的人,唿吸越来越重。
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她确信是谈裕在沉重地喘息。
她不明所&8204;以,转身鼓起勇气碰了碰他的胳膊。
没有反应,她又大着胆子开口&82
04;问了句:“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回应,她有点慌了。
莫不是什么突发心脏病,或者有什么隐疾吧。
这可&8204;是在顺园,新婚第一夜,谈裕要是有什么事,她可&8204;怎么说得清楚。
她腾得一下子坐起来,用力摇了一下谈裕。
“谈裕,你怎么了?”
谈裕这会儿正疼得厉害,被她这样一晃,更是难受,闷闷地哼了一声&8204;,听到她的话,狠狠皱了皱眉毛。
“床边的柜子有止疼药,找两片给我。”谈裕努力让自己的声&8204;音听起来平静,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床头灯开了,罗意璇赶紧下床,来到谈裕这边,去按照他的要求找药。
拉开抽屉,她藉着不太亮的灯光摸索了一下。
有几个小盒子,她赶紧掏出来,但看清上面小盒子上面写的文字的时&8204;候,愣在了原地。
主卧,什么时&8204;候放了这个
计、生&8204;、用、品。
她越是想要剋制越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甚至看清了尺寸,最大号
腾的一下,她的脸红起来。
拿着小盒子不知该如何。
稀稀疏疏的动静停下来,半天没有响动。
谈裕起身检视,才&8204;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穿着单薄睡裙的人儿,半蹲在他床边,手&8204;里拿着那几个小盒子,脸色通红,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第33章 报恩
睡裙的领子很低,她蹲在他&8204;床前,春光一览无馀。
谈裕看了看她,又顺势扫见她手里的小盒子,也愣了几&8204;秒。
想起谈静初今晚发过来的讯息,瞬间明白过来。
关于这些细节的东西,谈静初肯定也落实不到这么仔细。他的院子,只能是丁权安排佈置,大概是他&8204;准备的。
谈裕干咳了一声&8204;,挪开眼。
“不是,这不是我放的,我不知道”罗意璇回过神,赶紧解释。
但越描越黑,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止疼药在里面。”谈裕当然知道不是她放的,眉毛皱得更深了,开口提醒。
罗意璇听了他&8204;的话,赶紧继续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在里面一点的位置,找见了谈裕说的止疼药。
倒了被&8204;温水,罗意璇把端着水杯,把药片递到他&8204;眼前,“给&8204;。”
谈裕沉默着接过来,把药丢进嘴里,喝了点水,仰头嚥下去&8204;。
见他&8204;吃了药,脸色短时&8204;间内还是不太好,罗意璇有些不放心。
“要不,我去&8204;叫家里的医生过来吧。”
“不用。”谈裕吐出两个字,重新&8204;盖好被&8204;子。
疼痛让他&8204;根本抽不出精神,药效发作得没那么&8204;快,他&8204;的脸色还是很差。
想继续躺下的那一瞬,瞥见了还站在一边的罗意璇,以及横七竖八,躺在半拉开抽屉里的那些小盒子。
丁权也真是的,还准备了这么&8204;多。
谈裕看了一眼,自己都不忍直视。
罗意璇已经不敢再去&8204;看,只盯着他&8204;。
谈裕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对视的时&8204;候,不知是不是错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