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凶物
何谓道?
古今求索者不计兆亿,神人魔仙妖,世存大道三千,小道无尽,有古来圣贤曾走到了某一途的尽头,窥见了一缕恍惚,圣言曰那是一缕精微之气。
圣人在其中遭遇诡厄,数年内身陨,其遗言仅有八字: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从此道不可追,不朽圣者都有陨落之危,何况悠悠万众。
那枚符文,如此璀璨,梦幻华彩,映彻诸天,仿佛有无数个世界的生灵在一齐唱诵,古往今来的诸天仙佛虔诚叩拜,七色祥云汇聚,大地涌出金莲,龙凤麒麟等上古瑞兽相继从虚空中显化宝相,围绕着那枚符文欢欣舞动。
金色的雨点洒到了每一个生灵的头上,杂草变成了灵芝仙株,溪水间的鲤鱼跃起化为青龙,山野顽石被点化成了宝玉,无数的道则符文如星辰一般,改造山川大地,修补残缺法则,大道之音靡靡,凡听闻者,都飘飘然将要褪去凡躯,即刻登仙。
这一刻,那枚符文就是太阳,万众仰赖,不少人感觉到了身体暖洋洋的,一股清气游走全身,发出舒爽的呻吟,似乎真的要登临仙界。
“道则之源?唯一真道?”
浩元嘴中喃喃自语,目光充满疑虑,他得到了一位远古之人的传承,知晓部分隐秘,由此他疑惑不解,并未如身旁其他师弟那般狂热。
“啊,老子要成仙了!这天下谁可挡我!”
有些被操纵的大寇清醒过来,感知到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张狂嘶吼。
“老贼爹,这这是道!”
有山子家的小辈出声,说完吞咽了一口口水,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眼光火热,浑身的血液都在躁动,那符文太惊世骇俗。
“道不可追。”
“你们未曾有资格听闻一些隐秘。此物属大凶!”
山子老贼勉强压下心中的火热,说出了这一秘闻,禁止所有的小辈上前。
“啊,啊!”
蓦的,一声舒爽的呻吟后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哀嚎,接着是令人牙酸的肉体爆炸的声音,嘭一声,想象中的血肉四溅并未发生,那团碎裂的血肉被光芒束缚着,似乎在被不断的提炼萃取,最终变成了一滴轻微滚动的血色露珠,静静悬浮着。
“嘭——”
“嘭——”
“嘭——”
铺天盖地的爆裂声传出,千匹黑鳞马和大寇被挤压暴碎,每一声都代表一条生命的消失,全身的精华和气血被那光华凝练成了一颗血钻般闪耀的露珠,顷刻间天空中满是血色,和一片片泛着诡异气氛的勃勃生机。
“咻!”
众人还处在巨大震惊中,那枚璀璨符文突然分离出一道光华,向着盖压在老姥村众人头顶的那百丈黑虫身上射去。
“不好!”
山子老贼心头闪过惶恐,他多年来用心头血喂养这蛊虫,二者早有血脉联系,此刻他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一阵心悸,汗毛倒竖。
那流淌黑色体液,俯冲而来要吞噬掉姜冥他们的虫子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快速转动躯体,显然惊悚到了极点,发出一声恐惧的厉啸。
“簌簌——”
它要逃,身躯上突然爆出了密密麻麻的黑线,互相缠绕在一起似乎形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这蛊虫朝着山子老贼的方向疾飞,然而他身躯太过庞大了,还未飞出多远,突然就静止了下来,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虫子身后,一道璀璨流光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直接洞穿了这虫子的身躯,贯穿而过,如同一柄神剑,带着滔天之威,所向披靡。
这虫子身体实在太过庞大,尽管被洞穿,精气神在极速流失,但是他依然凶戾,似乎是最后的疯狂,身躯横在天地间,开始无差别的喷涌出粘稠黑光,四方都被这黑光腐蚀,变成了团团黑线。乱石横飞,大地龟裂,山林消失。
“咻 咻”
那道光辉极速交织,凌厉而霸道,如同无物,穿插在这黑虫躯体上,带出一串串黑色浓稠的汁液。整个虫体在极速的衰败变得干枯,皮肤失去光泽,如同老树皮一样开始脱落。
“嗖”
那道光华开始发生了变化,璀璨光辉延展蜿蜒,如同一柄弯刀,迅速的划过了这凶虫的颈部,然后猛然绽放锋锐光彩,这头凶虫直接栽落倒地,带着斑驳口器的头颅坠向地面。
远处,山子老贼在一团灰气中张口喷出一大口精血,双目射出惊骇光束,他知道,他苦心养育了数百载的吞血蛊被斩杀了,才仅仅一瞬间啊,就被剁成了几段,而且那光华似乎意犹未尽。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道璀璨的光束发出了一声声婴孩般咯咯的笑声,既遥远又感觉近在耳边。
光束攫取庞大的黑虫尸体,不断的开始淬炼和提取,那庞大可观的黑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缩小,干枯,最终变成了几段黑色的枯柴,落地直接化成了粉尘。
与此同时一颗和头颅大小的漆黑液体莹莹滚动,其中蕴含浓郁精气和生机,是这头百丈凶虫的一身精华物质凝练而成的。
“他在笑吗?”
清气教众人中有人疑惑询问,众人忙侧耳倾听,竟真的听到了一声声清脆的笑声,就像是婴孩得到了最喜爱的玩物,咯咯的笑声。
“那位出来了!”
老姥村中有汉子激动的指着天边飞来的一道火红,表情肃穆而又有喜悦,其余村人见状也纷纷向着那片火烧云的方向虔诚叩首,像是在做某种祷告。
“那是什么?是这一族的护佑者?”
有人心中暗自思索,那飞驰而来的一团火烧云中似乎有一个生灵,气势中正平和但又有种叫人莫名心悸的波动存在,深不可测,无法揣摩。
“这一次,山子老贼算是踢到了铁板了。”
清气教中有弟子出言戏谑。
“嗡嗡”
火烧云中传出两声波动,似在回应老姥村众人,众人只感到一股柔和的暖流注入了身体中,抚平了躁动的气血,一些伤口也奇迹般的恢复。
“bubu不”
当旋龟出现后,那枚疑似为大道的符文竟然传出了一个声音,像是咿呀学语的稚子第一次发出声音般生涩,语气竟有些焦急和畏惧。
方才以无敌姿态屠灭了那凶虫,几乎全灭了所有大寇的神秘符文面对这团火烧云竟然有种惧怕,这实在惊人,众人纷纷猜测那云中生灵的来历。
“嗡”
正当那枚璀璨符文鬼鬼祟祟的敛去异象和光华,吸收无数的血色露珠时,火烧云中分出一条火红的云气,直直卷起了那团最大的墨色精华。
符文焦急的闪动光辉,无数异象皆动,仿佛变成了实物,齐刷刷扑向那团红云,庞大威势瞬间释放,压得在场所有人都是呼吸一停,心头掀起惊涛骇浪,怎么看样子这才是那符文真正的威力,方才竟然还未出全力?
可这些神圣异象扑向那团火烧云时,还未靠近就纷纷化作了尘埃,消散空中,一丝波澜都未曾掀起。紧接着红云分出一缕云气直接幻化做一支羽箭,原地掀起龙卷风,携带着憾山镇海的力量逼向了那枚符文。
“bubu不要不要了。”
那大道符文光辉一下子暗淡下来,逃也似的隐入了姜冥胸腔里,一瞬间所有的异象消失,疾飞而来的羽箭也同时消散空中。
“呼——”
山子老贼长长松了口气,紧握的双手满是汗水,回头看他那些徒子徒孙更加不堪,先前叫嚷着废了老姥村众人的那几个少年直接瘫倒在地,身体抖得和筛子一样,裤裆处还隐隐有水痕。
一箭而已,并未刻意针对,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威势,自己玄台八境的修为在他面前都像一个稚子幼童般无力,今日所见所闻,让他感觉自己百年岁月都活到了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