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落幕
山子老贼心中不甘,更有一种恐惧,这样的结果他实在无法接受。他倒是想跑,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红云的到来似乎在瞬间便封禁了这方天地,他明白自己肯定跑不了了,现在也只能拿出那个东西才有可能夺下一线生机。
袖中微动,食指和中指之间便出现了一枚小巧玲珑的圆球。
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股悸动感。他缓缓迈出脚步,步伐颇有些沉重。只听他用依旧森冷沙哑的声音说道:“强大的庇护者,请您宽恕我们愚昧之人的无礼和冒犯……”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丝哀求,似乎希望能够平息这神秘存在的怒火。
话音刚落下,一阵清风拂面,山子老贼身前出现了团蒙蒙火云,他惊吓之下,身上乌光汹涌,全身力道汇于指尖,屈指弹出那枚圆球,一道黑色雷霆瞬间在众人眼前炸开,黑雷灭世,肆意释放着爆裂恐怖的力量,仿佛要摧毁一切。
“不好!快退!”
鲁青药脸色剧变,大吼了一声,旋即匆忙祭出玄台,可山子老贼离的太近了,猝然出手,那圆球中蕴含的一击天雷已经笼罩住了所有人,雷涛噼啪,极度骇人。
“嗡”
所有人被雷光闪过的眼睛慢慢睁开,想象中的撕裂感并未发生,只见场地中那携带毁灭力量的雷涛被一缕薄薄的红云拘禁着,压缩成了一团,无比温驯,最后竟被红云完全给吞了,红云中的旋龟发出一声畅快的嗡鸣。
接着众人又听到旋龟前方传来两声“刺啦”声,向前看去竟是山子老贼两只胳膊整个被扯了下来,两肩空荡荡,同时一道箭形云气钻入了他体内,在他四肢百骸中游走,将他的底蕴给完全摧毁了个干净。
“啊”
惨叫声凄厉,山子老贼用尽全身力气挣扎都无济于事,一身的修为在此刻疯狂流泻,而他本就苍老的面容变得跟鬼一样,干枯毫无生机。
他此时心神惊骇,气血紊乱,看着那红云无奈惨笑,此战他不仅失了两条臂膀,修为也被全废,方才还高高在上,反掌间可灭杀所有人,不曾想,才片刻功夫他就被废,落得境地如此凄惨,不得不感慨这世上变故还真是难以预料琢磨。
“此地列封禁地,擅入者死。”
“且去。”
在场所有人心中响起一个声音,准确说是一个念头,这是那火云中生灵的意志,有种让人完全放弃抵抗的威严在。
“清气教无意冒犯,即刻退出此地。”
浩元凝视鲁青药与姜冥片刻,随后朝着那团红云处正身拱手作揖,驾驭清气疾驰而去。
“山山子家也”
““不能放了他们!”虎叔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带着无法遏制的愤怒和决绝。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带着村中其他汉子们,大步迈上前去,直接打断了山子老贼一个嫡子的求饶话语。
听到这话以后,那位中年人像是被噎住了一样,胸膛中的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他瞪大眼睛看着对方,嘴唇微微颤抖着,但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只要一开口,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似的。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是他们害了虎子,是他们要赶尽杀绝,今天要让他们偿命!”
汉子们皆是怒气滔天,仿佛找到了发泄口,大脚丫子狂踩这帮人,骨折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当然山子老贼的子孙中也有几个硬气的,催动修为想要反抗,可还没动手便被一缕云气给搅碎了元府,全身经脉截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踩踏至死。
”这老家伙骨头是生铁铸的吗,太硬了!”
“筑起玄台的修士都会用奇物宝药淬炼体魄,要不肉身会承受不住玄台,玄台层数越高,体魄就会越强,传闻筑起九层玄台的强者肉身堪比古种凶兽。”
鲁青药边向众人解释边整理道袍的下摆,方才他祭出玄台压住山子老贼时,也上去踩了好几脚。
“嗡”
旋龟分射出一缕红云,将那枚墨色的精华露珠劈成了两半,一部分流入了姜冥破碎炸开的胸膛里,一部分化作了一层薄膜,将姜冥全身覆盖住。然后红云延展包裹住姜冥和只剩一口气的山子老贼向老姥村飞去。
“噌”
“若他安然无恙,日后可来东州剑门,此物为剑门弟子铁牌。”
先前手持古剑的少年抛出一枚玄铁令牌,落在鲁青药手中,铁牌两指宽,青褐色,正面浮雕一柄缠龙纹古剑,背面则是一个古体的裴字,应当是他的姓氏。
“自会告知。”
鲁青药颔首应答,抬手接过那枚铁牌,剑门铁令,代表剑门的认可与庇护,意义非凡。
“诸位好汉等等。”
在众人收拾准备返回老姥村的时候,突然间,远处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是一个白色的肉球,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奔跑而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众人看清这个肉球原来是一个胖乎乎的老头,他面色雪白,没有胡须,此刻跑得气喘吁吁,满脸淌汗,仿佛这一路小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铁好汉,小老儿把龙血石带来了,金凃这王八蛋藏得深啊,全给塞到了他那白鳞马肚子里了,小老儿也是费了九牛二虎”
鲁青药怪异的看了看这老头儿,带着询问的目光落在了铁叔身上。
“是这老汉宰了金凃。冥娃子把那贼寇拍的半死,不知他啥时吞食了一小粒火红石头,竟然又苏醒过来,但也没蹦跶多久,被这老汉从背后连捅了几刀。后头我跟虎子着急寻冥娃子,也没再理会他。”
铁叔沉凝道,语音略有凝滞和哽咽,虎叔的逝去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每次想起虎叔自爆一身血气的场景,他就痛苦无比。
鲁青药默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生离死别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天大的痛苦。
转而去看正在擦满头大汗的老头,面露狐疑之色。
“这位道长也不必这么看小老儿。”
老年胖子迎上鲁青药的目光,施了一礼继续说道:“小老儿本名白刍,东州人,也算个本地小世家,富贵清闲,膝下儿女双全,女儿尤其争气,十一岁就筑成玄台,拜入了东州大派金瓶宗。”
老胖子眸中闪过追忆之色,接着表情突然狰狞,咬着牙恨恨说道;“只是没想到金甁宗,他们那帮人一个个道貌岸然,暗地却干着烧杀抢掠的强盗勾当啊,金凃就是金甁宗主的结义弟弟,那些脏事都是金凃在干。”
“我家昔儿十六岁那年被这畜生看上,他借助他那宗主大哥的手,强暴了我的女儿啊,我我家昔儿不堪受辱,在一天离家后,自尽了。”
“老夫想带着儿子和族中长辈们去金甁宗讨要说法,可金瓶宗太庞大了,庞大到让白族的族老们恐惧,庞大到没有一个人能给我可怜的昔儿主持公道”
白胖老头儿说到这已经不在说了,他语气凝噎,有种清晰的悲凉感。
“姓姜的小兄弟帮老夫宰了金凃这畜生,帮老夫女儿报了仇,这便是大恩。老夫知晓这龙血石是奇物,传闻说这石沾染过真龙血,对修行有大用,所以将这宝物献出来,除此外,别无他意。”
鲁青药闻言也向老头施了一礼,他心肠软,对这种人间疾苦往往抱有很强的同情心。
白胖老者忙摆摆手,一边取出一个金丝缠绕的精致宝瓶,递给了鲁青药,“龙血石就在这玉瓶中,道长还请转交给姜小兄弟,老夫已被家族摒弃,儿女皆没,只求能在此地结一草庐了却余生。”
鲁青药接过老头儿期冀的眼神,温和的点了点头并说道:“此地已被那位存在列为禁区,想来无人打扰,你可安然在此度过晚年。”
“多谢道长了,多谢各位好汉”他言辞恳切,眼中满是感激之情。众人纷纷摆手,也不再多言。
老姥村众人走后许久,老胖子缓缓起身,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泪痕,环顾四周,挺直了身板,一股无形罡气在他身上释放而出,整个人的气质在这一刻似乎发生变化。
“嘿嘿,果然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汉,这片丰饶的宝地可就归我了,嘿嘿,这些可都是玉晶金晶啊,天哪,老夫这把赌对了”
他过度兴奋而至于面色潮红,甚至直接伏地狠狠的亲了一口脚下的土地,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随风摇曳的花花草草,“宝地啊,宝地啊,遍地生长的野花都是难得一见的灵株,真是要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