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是机灵
二虎更迷惑了:“不应扒光旁人衣裳,我如今已知晓,可我方才的话,有何惊人?”
觑了眼稻草上双眼紧闭的人,二虎睁大了眼,一脸恍然地小声道:“难道老大你也觉得他那多了的一物,是病症?”
我轻叹一口气,拉二虎坐下,摸摸他的头:“二虎,你且等等。”
我起身走到那人身旁,拿起那人的上身里衣,将他的双耳牢牢堵住,回到二虎身旁坐下。
“你那年高热失了些记忆,如今,你已长大,也该告知于你了。”
二虎紧张兮兮:“老大,若是不好的事儿,你不必告知我的。”
“别怕,不是不好,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无论何时,都要记得己身是男子,不可叫旁人质疑你男子气概么?”
二虎点点头,攥紧我的衣角。
我拍拍他的手,顺势握住,低声道:“其实你是女子,世道艰难,作男子装扮,尚能活。”
二虎瞪大了眼:“老大,你你你……你是说……”音量不自觉提高,二虎忙捂了嘴,压低了声,“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点点头:“我何时骗过你?”
二虎皱着眉想了许久,喃喃:“难怪……”
忽而凑近我,以手成圈贴在我耳侧:“老大,你同我一样,也是女子,是也不是?”
“是,故而,你大可将心放到肚子里,”我低声说着,抬手点向稻草上趴着的人,“此人我是绝无可能长留的。”
二虎得意地摇头晃脑,“嘿嘿”笑得又傻又可爱。
我见状忍不住摇头失笑,片刻后又严肃叮嘱:“万万不可泄露此事,心知便可,日后还同往常一样。”
“老大,你放心,你我二人的秘密,仅你我知,绝不叫旁人知晓。”二虎说着,拍拍胸脯,一脸认真保证。
我伸手揉揉她的头:“我信你自有分寸。”
“不过,既短暂收留此人在家中,不免朝夕相处,日后行事还需避开,尤其换衣。”
“我记住了。”
我走至那人身旁,将里衣取下,二虎跟过来蹲在旁边,看着那侧趴的脸感叹:“这人长得有点凶啊……”
“他下身伤在何处?”我打断二虎问道。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二虎指着两条腿的后侧道。
“将伤处附近的亵裤用刀割开,将药先涂上。”
二虎听话照做,动作娴熟。
“这身伤,还需再买些药来。他身份不明,伤又这般多,定是有仇家,不可叫旁人知晓他在此。”
“那我便说老大你割伤了手臂,可好?”
“善,便以此由买药,记得买些治高热的药。”
说罢,我揉揉二虎的头:“你真是愈发聪慧了。”
二虎摸着后脑笑了两声,接过我自荷包里取出的碎银,跑出了门。
我低头将荷包收好,与玉佩、方帕一起,放在那人趴着的稻草下:“你的伤需用你的钱来治,迫于无奈打开了你的荷包,想你醒来应是不会介意。”
话音落,那人皱了皱眉头,轻哼了声,声音低沉漂浮,应是疼的。
我见状伸手轻触了下他的额头,滚烫,果然高热了。
转身去木桶里倒了水,我将稻草下的方帕取出,放入木盆里浸泡,擦过他未伤到的颈部皮肤,又浸泡一次,置于他额头。
来回处理数次,盆里水变得温了,二虎回来了。
看到那人额头上的方帕,二虎撇撇嘴:“老大,晚一会儿他会死吗?为何不等我回来,不是说了让我来么?”
我低笑出声:“你呀,人命关天的事儿,这等酸醋也要吃?他发了高热,一身伤,说不准真会死。药可需要熬?你一个人真能忙得过来?”
“……治高热的药需要熬……这个药是要涂的,我涂好就去熬药,我忙得过来,又不是没有照顾过你。”二虎越说越小声。
我走到二虎身边揉揉她的头:“我不照顾他便是,方才是我食言,事出突然,勿放在心上,午膳想吃什么?”
二虎将一包东西递给我:“下不为例噢,余钱我买了笼饼,老大,你若是饿了,先吃。”
我愣了愣,接过:“好。”
二虎一通忙活,前前后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我吃着笼饼,看二虎喂药给那人。
药喂不进去,汤汁淌得下巴、脸侧、脖颈,到处都是。
二虎挠挠头,又盛了一碗,用力捏开了他的嘴,拿勺子撬他的牙。
然而,撬不动。
我看了觉得好笑,踱步走过去。
正想帮忙,那人似乎被捏疼了嘴,或是伤口太痛,轻启齿沉吟出声。
二虎眼明手快将勺子抵在他齿间,拿了汤碗就灌药进去,我在一旁看得心惊:呛到可如何是好?不会我高热时也这般灌药的罢……
我正想着,那人是真呛到了,咳了几口,而后竟无意识咕咚吞咽。
“如此方式竟真能灌进去,二虎,你很熟稔,拿我试过?”我捻着二虎的头发,开口问道。
“老大,怎会?我对你可绝不会这般,”二虎仰头看我,嘿嘿笑两声,“你高热时,我都是哄你背诗的,你睡再熟我问你诗词,你也会答我的。”
“你呀,倒真是机灵。”
又捻了捻二虎的头发,我蹲下看那人:“救了此人,不知是福是祸。”
二虎收了碗,勺子还放在那人牙间:“老大,救都救了,想恁多做甚?”
“言之有理,顺其自然罢。”
我起身回到榻前,对二虎招手:“别忙了,药既已灌下,先来吃些笼饼。”
二虎应声吃了笼饼,拍拍手,将残渣收净。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二虎走至那人身旁,又给他灌了碗药,将勺子拿开,湿了方帕擦过他未伤的上身皮肤和额头。
再将他身上的药重涂一遍,给他披上了他的外袍。
走回我身旁坐下,二虎气喘吁吁:“老大,还是照顾你好,没这般累。”
我拿起袖口擦擦她脸上的汗:“此人魁梧,待我再长些重量,你便会觉得累了。”
“才不会,如何照顾你,我都不会觉得累。此人与我无甚干系,在溪边帮他脱个外袍,我心里便觉不适。”二虎说着靠在我身上,头在我脸边蹭了蹭。
我伸出胳膊揽她,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臂膀:“如此难受,还不叫我帮忙?”
“你若照顾他,我心里便愈发不适。你应了我的,已然破例,不可再食言。”二虎立时坐直了,一眨不眨看着我。
我眉眼微弯:“好,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