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秘密
自花房归去后，我魂不守舍了好几天，无心参与他们的对话。
“永宁，你在听吗？”小燕子唤了我好几声，我皆没有答应。
“嗯？什么？”我呆滞地回过神，面前围了一圈人，个个疑惑不已。
“我们在说今晚设饺子宴的事情，你没听到吗？”小燕子睁圆眼睛，无心道，“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魂儿飞出去啦？”
“好啦，小燕子，永宁兴许是太累了，你忘了，这些天抄《礼运大同篇》，她几乎都宿在漱芳斋了。”紫薇柔声道。
“对哦！永宁，你快去休息吧、我们来包饺子，你就等着热腾腾的饺子上桌吧！”小燕子兴致勃勃，就连紫薇也准备大显身手。我想起她们先前所说，皇阿玛主动提出想吃饺子，为了紫薇在皇阿玛心中的好印象，大家义不容辞，齐齐上阵。
换作往常，我是跃跃欲试的一员，现在我毫无心情，甚至提不起任何劲头。
我满脑子都回荡着一道声音：“皇后害了丹蕊”。
她贵为皇后，且丹蕊从前不是她的宫女，她没道理向她下手，除非······她冲我额娘而来。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把我额娘当作对手，富察皇后去世，她的家世是她最有力的保障。
我心绪不宁，尔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对小燕子道：“你们先聊，我送永宁回永和宫。”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起来，笑道：“走吧，公主。”
路上，我们无话。
“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吗？”他打破相顾无言的局面，旁敲侧击问道。
“我······”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相识至今，他不外乎我最信任的人，但涉及额娘的过去，我不想借外人的手解决。
“永宁，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选择找我分担。”他犹豫片刻，眼里饱含更多未说出口的情绪，“当然，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嗯。”我轻声应道。
他想伸手揉我的脑袋，碍于身份和礼教，举起的手默然放下，他自顾自笑道：“论时间长短，论共同语言，我怎么也排得上前列吧？”
“你是很重要的人。”我认真地说，他从不是与别人作比较的福尔泰，他是独一无二的福尔泰，他不在前列，他是唯一的、独特的。
“要是让我选一个倾诉的人，我必然选你。”我说出我真实的想法，“可现在它还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所以我不想说。”
他却说：“没关系，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都在。”
那一天，会很遥远吗？
“好啦，去睡觉吧，睡觉能忘记一切。”脚步停在永和宫门前，他催促我快些进去休息。
“但愿如此。”
“祝你做个好梦。”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有关额娘和皇后的种种恩怨。
说来恩怨，实则我压根没有抓到实质的证据。潜邸时，她是侧福晋，额娘为格格，都不受宠的女眷。前有哲悯皇贵妃令人追思，后有慧贤皇贵妃惹人怜爱，更不提皇阿玛一直敬重的孝贤皇后，是以皇阿玛登基后，我额娘仅封纯嫔，皇后名门出身却作贵妃，而后，皇阿玛陆陆续续宠过不少妃子，我额娘大抵是因为不争不抢，反而得他青眼有加，时不时来钟粹宫坐一坐。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当时的娴贵妃，如今的皇后无关，我额娘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位，皇后与皇阿玛的关系限于相敬如宾，她怎会独独记恨上我额娘呢？
大哥殿前失仪、额娘去世、三哥去世、六哥被过继给皇叔，我皆知晓，可连起来算怎么回事呢？等等，额娘的分水岭便是从大哥殿前失仪开始的，难道这才是我该继续了解的线索？
大哥被教导得很规矩，至少人前不会如此，除非有人和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激发了他心中的恶鬼。
不知何时，我眼皮打架，昏睡过去，一觉醒来，宫里炸了锅。
“怎么了？”我睡眼惺忪地开门，问在院内端着食盒的青衿。
“昨天还珠格格在乾清宫设饺子宴，奴婢看您睡得不踏实 ，就没喊您过去。幸好没去，不然主子也要像其他人那样连连出恭了。”青衿的表情颇为别扭，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滑稽样。
“紫薇和小燕子包饺子怎么会惹得他人胃口不适呢？”我傻了眼 ，不过一次没有参与进去，居然出现了状况。
“五阿哥已经遣人去查了，哦，他方才还特意向奴才关心您。”
五哥······经过这段时间事无巨细地相处，我越来越把他当作亲哥哥对待了，他对我的好不掺杂任何杂质，或许，他早就先一步认为我是他嫡亲的妹妹。我不禁想起大哥、三哥、六哥都在时，我是感受过爱的，而近些日子过于美好，竟让我重温起童年的时光，仿佛重新被人用力爱了一遍。
最终，五哥和班杰明抓住了罪魁祸首，毫不意料是皇后宫里的人，皇阿玛甚为恼怒，把皇后一顿埋怨，许是说了严重的话，皇后理亏，认了这通指责，许久不曾靠近漱芳斋。
我再一次找到花房的宫女，她唤作衔珠，我向她索要丹蕊的旧物，她嗫嚅，告诉我丹蕊的东西早就被王全烧掉了。我不甘心，还想再找一找，衔珠应下，不过不知何时才能窥破真相的一角。
既然没有进展，我只好暂时搁置下来，留着某日出宫再议。炎夏悄然溜走，转眼迎来了秋高气爽，金桂飘香，我一路踏着落叶和秋风去漱芳斋寻小燕子，看到意外的一幕。
“你们三个······”
尔泰、五哥和班杰明皆被拦在门外，听声音，门的另一头还有四个气拔山河的小太监。
“小燕子，我们是四大护卫，不会故意嘲讽你。你先开门好不好，隔空交谈太难受了。”五哥敲门。
“五阿哥，我们决不能背叛格格！”小邓子喊。
“oh，上帝。”班杰明开始念念有词。
“小燕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也不能连坐吧？”尔泰无奈道。
五哥回头看见我，仿佛看见了救星从天而降，“永宁，你来了！快，快帮我们开门进去。”
班杰明连忙说：“永宁公主来了，我们总能进去吧？四大才子，你们通融一下啊。”
“永宁能进来，其他人不许进！”屋内传来小燕子中气十足地叫。
我在众目睽睽下疑惑地推门而入，带我完全进去后，四大才子迅速把门锁上，拿身子抵着它。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漱芳斋的气氛很凝重，紫薇和尔康不语，小燕子气得浑身发抖，兀自摔摔打打，漱芳斋险些成为一片废墟。
“士可杀，不可辱！我要和他们一刀两断，你们‘四大叛徒’没一个好东西！”
“发，疯，啦？”我做口型问尔康。
尔康摇了摇头，极为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