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波
第二天，小燕子欢欢喜喜地来找我。
“永宁，我见到紫薇了！”她拉住我的手开始转圈，她力气大，不知轻重，很快，我像一个木偶被她拖着，转得晕头转向。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我惊恐地大叫。
小燕子如梦初醒，停下旋转的步子。
“我太开心了，我太幸福了！我幸福得就要死掉了，我快死了！”她不死心地握紧我的手，分享她的快乐。
“你再说死啊死的，小心容嬷嬷再来教你规矩。”我一手捂住她的嘴，吓唬她。
小燕子瞪大眼：“唔唔唔······”
我松开手，小燕子立刻张开双臂抱紧我。“永宁，我真要谢谢你，你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仙女！”
我缓缓产生疑问：“为什么？”因为我捂你嘴巴吗？你为什么会说这么感性的话？
“我听四大才子说，你和尔泰为了我跟那个讨厌的皇后吵架，他们还说你差点被皇后气哭了，幸好尔泰在。”小燕子感动得眼泪汪汪。
“什么嘛······”我别别扭扭地挣开她，口是心非，“才不是你的缘故呢，我受她气好久了，昨天才爆发而已。”
“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我小燕子的好姐妹，不对，你以前也是，谁要是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一定帮你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总之，我会，我会保护你的！”小燕子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承诺。
“放心吧，四大才子，两大美女，他们都保护你，漱芳斋的人就是你的人！”
怎么回事嘛，怎么一夜之间多出来那么多想要保护我的人，我眼眶酸酸的，刻意别开脑袋，假装满不在乎的模样：“哼，别到时候需要我保护你就好咯！”
“尔泰还说，让我给你带宫外的点心，昨天斑鸠急得要死，我都没有给你买。”小燕子拍了拍脑袋，看上去更不灵光了。
我困惑：“斑鸠？谁是斑鸠啊？”
“就是班杰明啊，你们为什么叫他班杰明，他那串叽里呱啦咕噜咕噜的大不颠颠话，明明就说自己叫斑鸠啊！”小燕子义正严辞。
“天呐——”我快被小燕子的想象力折服了，“小燕子，算了，我不纠正你了。”
说话奇奇怪怪是小燕子的特色，失去了这个特色，她就不是小燕子了。
我想到了一件事：“哎，小燕子，皇额娘可不好糊弄，所以你过关了吗？”
小燕子整个脸立即耷拉下来：“皇阿玛来漱芳斋看见我之后就走了，让我今天想好怎么跟他解释。”
“皇阿玛心里跟明镜似的，咱们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表示无能为力，“必须承认你出宫了，原因可以试试圆一个谎。”
“什么······”小燕子还没问完，五哥、尔泰、尔康的到来打断了她。三人齐聚永和宫，连许久未相见的尔康哥哥都露面了，看上去不简单。
“你们怎么全来了？”小燕子惊呼。
我则略显不满，小声嘀咕：“要去也去五哥的书房啊，在我这算怎么回事。”
“情况紧急，情况紧急。“尔泰下意识地往我身边凑。
“糟糕了，上午我和尔泰见到皇阿玛了，皇阿玛说早朝之后一定要带小燕子去受审，我们需要想一个瞒得过去的理由。”五哥正色道。
“对，不能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最后乱了套。”尔康赞同。
小燕子迷迷糊糊地说：“直接说我去福家就好了啊！”
我断然反驳：“皇阿玛会很奇怪，京城那么大，你别的地方不去，为何要去福家呢？”
尔康较我们年长几岁，身手不凡，年纪轻轻受皇阿玛重用，不仅准他在御前行走，还准他统率禁军。他比其余人成熟稳重，我惊讶于他竟情愿与我们一同掺和其中。
亏我一直认为尔康哥哥拥有一个精明老练的形象。
后来我才知道，如果说爱神丘比特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射了一支毒箭，尔康无疑是中毒最早、毒性最深的那个人，这种毒深入骨髓，无药可治，他沉溺于此，无法自拔。
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我信任的尔康哥哥提议：“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如说尔泰喜欢还珠格格，儿女私情总比供出紫薇强。”
“不行！”
“不行！”
“不行！”
三道声音同时反对，我和尔康面面相觑。
第一个是尔泰，他的脸涨得通红，就差把青筋喊出来了。他略微不安地看着我，拼命摇头。
第二个是五哥，他一甩袖子，烦躁地在屋里踱步。
第三个是小燕子，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尔康，开什么玩笑？尔泰是我哥们，你怎么能乱说呢！”
五哥暗地里松了口气，紧接着附和：“真是一出乱点鸳鸯谱。”
尔泰结结巴巴：“我······我······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他迅速说完，站到我身侧。“何况，你忘了尔泰昨天根本没有随行。”五哥的眼神不断掠过我们。
“啊？”已经开始嗑瓜子的我不知道说什么。
尔康完全没搞懂我们之间的小九九，他苦恼地想了一会儿，说：“那就按照最简单的说法，小燕子本来要逛夜市，五阿哥觉得不安全，因为令妃娘娘在宫中比较照顾小燕子，所以顺势去了令妃娘娘的娘家。”
“靠谱。”我吐出瓜子皮。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众人推门而出，屋檐下，院子内，班杰明和皇后及容嬷嬷正大战三百回合，班杰明似乎用了不明西洋武器，皇后和容嬷嬷正做干呕状，好不热闹。我脑子里浮现出漱芳斋小太监说书的场面：“说时迟那时快，孙猴子腾空而起，一根棒子由短变长，接下来可谓昏天黑日，天地混乱，这便是齐天大圣大闹天宫！”
最后，我们所有人都被“请”到了乾清宫。
皇后一脸嫌恶，抢先一步告状：“皇上，太不像话了！臣妾见还珠格格鬼鬼祟祟地来到永和宫，心里放心不下，这才跟了过来。班杰明不仅拦住臣妾进门，还拿，还拿粪水泼臣妾！”
一行人看过来，皇后的衣服上确实有不明褐色污渍，很像······
所有人齐齐后退，连皇阿玛都面露不适：“皇后啊，你不用离朕那么近。”
他转而对班杰明斥责道：“班杰明，你怎么可以在宫中随身带着粪水呢？洋人不应该很爱干净的吗？还有，谁让你带粪水泼别人？你今天泼了皇后，明天想泼谁啊？”
“oh！这是巧克力奶，巧克力！人间美味！在我们大不列颠，没有人能抗拒巧克力。”班杰明抱头替自己伸冤。
什么？巧克力！我开始蠢蠢欲动了。
“回皇阿玛，巧克力是西洋人的美食之一，儿臣曾在班画师那见过此物，绝对不是······”我努力忍住笑，“绝对不是粪水。”我轻咳一声，忽略皇后投来不善的目光。
“当真不是粪水？”皇阿玛将信将疑。
“皇上，这是由臣父母从大不列颠带过来的可可粉冲泡而成，臣敢保证，绝对绝对是可以喝的。”班杰明急得头顶冒烟。
“如果诸位不信，臣可以给你们每个人都倒一杯。”
“行，拿杯子过来，朕要好好尝尝洋人的新鲜玩意儿。”
“皇上，您莫要被这几个孩子给唬住了， 臣妾到的时候，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班杰明给臣妾和容嬷嬷捣乱，此时还冒出个什么巧克力，皇上，宫里还有没有规矩了？”皇后不甘心事情就此罢休，气急败坏地说。
“行了，皇后，你衣服都脏了，不如先回宫换衣服吧。”皇阿玛摆了摆手，心情很好的样子，“朕会处理孩子们的事，不劳皇后费心了。”
皇阿玛发话，皇后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告退。
我终于再一次尝到了巧克力，上次是糕点，这次是类似于牛乳子的“西洋茶”，暖乎乎的巧克力顺着喉咙一路温热，醇香浓厚，回味无穷。围观四周，其余人皆露出满足的表情。
“皇上，巧克力在我们国家是幸福的象征。臣只是想和大家分享巧克力，没想过泼皇后娘娘。”班杰明急急解释。
“嗯。”皇阿玛赞许地点了点头，把杯子放下，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那把小燕子带出宫又是谁的主意呢？”
所谓乐极生悲，莫过于此。
“皇阿玛恕罪，是儿臣带还珠格格出宫的。”五哥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想，皇后把须有的、莫须有的罪名全往我们身上扣了：“皇阿玛，儿臣昨日和尔泰在漱芳斋对皇额娘出言不逊，还请皇阿玛责罚。”
“皇上，是臣一时情急，险些酿下大错，与公主无关。”尔泰抢着说。
“皇上，是臣泼了皇后娘娘，sorry。”班杰明道。
“皇阿玛，不用惩罚他们，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求五阿哥带我出宫，让永宁和尔泰在漱芳斋守着，斑鸠来找我所以无意中泼了皇后娘娘，都是我的错，怪我，全怪我。”小燕子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说。
“好啊，原来有这么多宗罪等着朕去审呢？”皇阿玛轻哼。
小燕子不服气地说：“我都跟您说过很多次我想出宫，您非要让我上课，我想出去想得不行了，才······”
“才这么有本事，朕小瞧你们了！”皇阿玛笑道。
“皇阿玛，原来你没有生气啊。”小燕子见皇阿玛不是真心责怪她，撒娇道。
“算了，朕今天喝了班杰明奉上的巧克力，朕也幸福一回。你的事，朕不追究了。”皇阿玛对小燕子道，“你们这些孩子，泼人的泼人，顶嘴的顶嘴，随意出宫的出宫，有本事极了！可朕就不愿意罚你们。”他感慨，高大的身子与外面的树影重叠，显得那么伟岸。
“至于出宫，你以后和令妃说一声，和永琪尔康他们一起出去就行。”
这个结果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彼此相视，终于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如释重负”四个字。
“皇阿玛，我可不可以带永宁一起去呀？”小燕子拉住我的手。
我眼睛霎时亮了，我生在深宫，长在深宫，我的童年被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限制，从未踏足过京城半步，有关京城的记忆，都是我从尔泰等人的话语中拼凑出来的。我何尝不羡慕来自民间的小燕子，她见过那么广阔的天地，四海为家，比我这个笼中鸟见识多多了。
我是不是也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这个嘛——”皇阿玛拖长音，像吊我们的胃口。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准了！”真是意外之喜！
“真的吗？皇阿玛，你太好了！”小燕子兴高采烈。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恨不得现在就飞出宫墙：“儿臣谢皇阿玛。”
京城，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