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报复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上次几个说话颠三倒四的小太监一路飞奔，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我站起身，只见他们接二连三地围住迎面走来的皇额娘和容嬷嬷，一步一个行礼。
皇额娘抬步向左走，他们齐刷刷跪下：“皇后娘娘吉祥！”
皇额娘抬步向右走，他们齐刷刷跪下；“皇后娘娘吉祥！”
一来二去，皇额娘怒了。
“你们几个狗奴才，存心作弄我吗？给我滚开！”
她贴身的容嬷嬷，是我见过最大的狗腿子：“娘娘叫你们滚开听没听见！”
“娘娘，您看，天空上飞的是什么？”长得猴里猴气的小太监指着天空如是说，原谅我还是没有记住他们叫什么。
“滚开啊！”皇额娘用力推开他们，然后，她看见了门前笔直站着的我们，立即变了脸色。
“这漱芳斋莫不是有什么宝物，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往里头钻，真是好生奇怪。”皇额娘讥讽道。
我象征性地甩了下帕子：“皇额娘吉祥。”
她嘲讽的眼神不断扫视我们，冷笑：“大晚上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难道不是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永宁公主看着老实巴交，私底下······啧啧。”她越说越难听：“难怪一门心思放在秽乱宫廷的宫女身上。”
“皇后娘娘，臣和公主自幼相识，以礼相待，不曾逾越半步，还请皇后娘娘慎言，不要污了公主的清白。”尔泰冷声道。
“你一个跟在五阿哥身边的奴才，有什么资格顶撞我？”皇后怒目而视，毫不客气地打断尔泰。
她和令妃娘娘不和，福家、与福家兄弟交好的五哥，乃至我，都是她针对的目标。我见不得她这么说尔泰，一股力量直冲天灵盖，冲口而出。
“皇额娘，福家两代忠臣，您怎可如此轻视？”我咬紧嘴唇，反唇相讥，“孟子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皇阿玛一向礼贤下士，仁厚宽待座下之宾，您全然违背了皇阿玛的宗旨。”
我一口气说完，心怦怦乱跳，差点喘不过气。印象里，这是我第一次向皇后宣泄我的不满，我不再充耳不闻，假装维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我暗暗吃惊自己的变化，难道是因为······尔泰算我在乎的人吗？
“好，好，好。”皇后震惊，倒退了一步，“想不到你平素沉默寡言，教育我倒变得伶牙俐齿了，好，很好。”
“儿臣不敢。”我板着脸，“儿臣恐皇额娘言辞不当，落人话柄。”
皇后气得大喘粗气：“你，你，纯贵人当真生了个好女儿。”她恶毒地说：“真是有什么样的母妃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我颤抖了一下，如若她侮辱我、侮辱尔泰、侮辱五哥和小燕子，我尚可镇定自若地反驳她，但额娘······额娘是我不愿触及的软肋，她怎么可以羞辱额娘？
我想拿民间最粗鄙的话来骂她，开口的一瞬，眼泪夺眶而出。
尔泰轻轻把住我的胳膊，把我挡在身后，我心头一暖，滚烫的泪珠模糊视线。他说：“皇后娘娘，臣以为，不妄议逝者是对子孙的馈赠。“
“可笑，你拿十二阿哥威胁我？”
“皇后娘娘，杜甫有一言，不知娘娘可否听过。”他与皇后对峙，“方知不材者，生长漫婆娑。”
“什么？”皇后和容嬷嬷一脸疑惑。
我破涕为笑，他这是在借着杜甫骂“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他高大的身子就那么护住我，与她对抗：“皇后娘娘，父母是子女最好的老师，公主敬仰她的额娘，因为她的额娘把她教育的很好。不知皇后娘娘是否想让十二阿哥学您的言行呢？”
“你！”
容嬷嬷一边帮皇后顺气，一边低声安慰她：“娘娘，您别动气，我看福二爷和永宁公主大半夜在漱芳斋候着，铁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发生，咱在外头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都没听见还珠格格的动静，我看漱芳斋有鬼，依老奴所见，先查里头还珠格格的去向，千万别忘了咱们此行来的目的。“
容嬷嬷长着一张精明算计的脸，她是皇额娘的心腹，一肚子坏水没处使。皇后听从了她的话，不再理睬我们这些拦路虎，而是向着正殿走去，我暗叫不好，示意四个太监扰乱她的关注点。
“要说孙猴子和唐僧一行人西天取经之时，突然蹦出来一个美女跟唐僧讨要吃食，这美女正是白骨精所变！齐天大圣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妖怪原形——”其中一个太监一惊一乍，几番吓得容嬷嬷一激灵。
“锵锵锵锵锵锵——贼！”另一个常挂口头禅的太监捣乱。
“反了！都反了！”皇后崩溃了。
“娘娘，此时不抓还珠格格的把柄更待何时？”容嬷嬷狼狈躲闪，不忘在皇后边上煽风点火。
“你们几个，都给我闪开！再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的，我就把你们都关起来。”皇后发难后就走了进去，容嬷嬷哼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跟着，活像个狐假虎威的小人。
我光顾着留意皇后，没有注意到一个影子悄悄往门外挪。
她再次出来时，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我这就去禀报皇上，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她笑得肆意，目光轻蔑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容嬷嬷，我们走。”
皇后和容嬷嬷耀武扬威地离开，我看着她们小人得志的背影，狡黠一笑：“皇额娘，儿臣昨日和三皇姐一同赏花，听闻三皇姐从花房要了个宫女，精通花艺，三皇姐想着皇阿玛对茉莉花情有独钟，打算邀皇阿玛去寿康宫用晚膳。”
皇后的身子顿了一下。
我再接再厉，刻意拿话刺激她：“想必，皇阿玛与三皇姐已经相谈甚欢了吧。”
“呵。”她停下，回头死死盯了我一会儿，眉眼间满是戾气，“永宁，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我十分无辜：“皇额娘说什么呢，儿臣听不懂。”我把嘴一瘪：“儿臣不过怕皇额娘气大伤身，讲两句玩笑话讨您开心罢了。”
“等我先叫皇上管还珠格格，再和你好好算账。”她咬牙切齿，强忍着怒火离去。
送走两位，我面无表情地对尔泰说：“告诉小燕子和五哥，他们必须拿京八件还我人情。”
“自然自然，永宁公主妙语连珠，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尔泰抱拳。
“先别提这事了，你快出宫回你家吧。”我编的胡话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现在坐马车来得及吗？我看得在皇后搞事之前尽快回宫。”尔泰忧心忡忡。
“我想，经过我说的话，她必会去寿康宫找皇阿玛，但是皇阿玛根本不在那里，三姐和她不对付，她肯定会和三姐闹一番。总而言之，留给小燕子回宫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还有什么方法吗？”
正当我和尔泰发愁时，四个太监之一“滚”了进来。
“公主，福二爷！”小太监气喘吁吁，“才子我去如意馆找了班画师，班画师说现在就去找咱家格格回来。”
“想不到，你还很聪明啊！”我难得表扬他。
“不机灵点怎么配得上格格给我们取的名号呢？我们可是漱芳斋的四大才子！”小太监眉飞色舞，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四大才子，什么名号，看来改天我得好好向小燕子讨教了！
尔泰看出了我的迷茫：“这个故事我以后再给你讲。”他语气中添了几分焦急：“快锁门了，我得快些回去了。”
“永宁······我有点担心······”他犹豫。
“不就是我和皇额娘的梁子彻底结下了吗？”我轻松极了，“无妨，早晚的事。”我没有任何难过和担忧，相反，我从未觉得如此畅快过。我早该痛快地说出来，在五儿投井之前，或者更久远之前。
“好。”他点了点头，转身之时，我喊住了他。
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