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求助
入夜时分，偶有蝉鸣阵阵，宫门落了锁，一片寂静。
我近来常常被噩梦困扰，索性歇得晚一点。因着这一份清醒，我没错过不速之客的到来。
“公主，漱芳斋的小邓子、小卓子、小闻子、小虫子求见您。”青衿走了进来，见我面露迷茫，随即道，“您要是想歇息，奴婢就告诉他们先回去。”
漱芳斋？那不是皇阿玛赐给小燕子的住处吗？难道小燕子又出了什么状况？可我还没有去过漱芳斋，这几个太监怎么想到找我呢？
“叫他们进来吧。”上午尔泰告诉我的事情还一直在我心头环绕，对漱芳斋的这几个人也带上了几分探究之色。
“奴才小邓子给永宁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奴才小卓子给永宁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奴才小闻子给永宁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奴才小虫子给永宁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看着面前四个人重复了四遍一模一样的话，又看着他们穿上太监服都大差不差的四张脸，还有古里古怪的名字，又是桌子又是凳子的······我不知该作何感想，硬着头皮让他们先起身。
我第一次感慨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至少可以分得清谁是谁······
“你们几个到底有什么事来叨扰公主，快说。”青衿难得板起面孔来耍威风，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瞪了她一眼，她向我眨了眨眼睛。
“永宁公主，奴才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来求您呐——”站在最右边的小太监率先诉苦，他旁边的那位紧接着跟上。
“您可得救救我们主子，我们格格在那得受了多少苦头啊！”
“都怪奴才这个笨嘚儿，没看好主子，让她落入赛威赛广那两个侍卫的魔爪中！”
“上天保佑齐天大圣来救救咱们格格吧······”
“嘘，咱这不是求永宁公主吗，你难道说永宁公主是齐天大圣？”
“永宁公主是仙女！是······”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好几次想开口打断他们，然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干脆聊上了。我被这几个小什么子弄得晕头转向，提高嗓门喊：“都闭嘴啊！！”
世间安静了。我无奈地想：小燕子屋里的人跟她一样吵闹。
“你，你说，发生什么事了？”我挑其中唯一一个相对能找到重点、不带口头禅的太监来叙述，“其他人不许说话！”
青衿在我身后小声对悠心说：“公主难得硬气一回。”
我瞥了青衿一眼，她嬉皮笑脸地噤了声。
在这个小什么什么的讲述下，我得知小燕子惦记出宫这档事，晚上用几个梯子叠起来要翻出去，被“路过”的皇后及几手下一把抓获，现在被带去坤宁宫问话了。
皇额娘是不是路过，我心知肚明，恐怕小燕子早早在宫里树立了一个敌人。皇额娘绝非简单的人物，小燕子困在坤宁宫，八成是要借着学规矩的名义挨打了。
“格格在漱芳斋总说永和宫的永宁公主是个大好人，是她的朋友，奴才们这才过来求您，永宁公主，求求您想办法救格格吧！”四个小太监突然齐齐向我跪下。
原来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评价吗？她会和她的宫女太监夸我，会直白地说我是她的朋友，权因我曾收留过她一次。这样重情义的小燕子，她是否像夏紫薇说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我想我与尔泰感同身受，心里的天秤早就偏到小燕子这边了。
“你们应该去找皇阿玛，他才是唯一能帮小燕子的人。”虽然我有一丁点小感动，但转念一想，理智便战胜了情感。皇额娘本就因为五哥不待见我，平日井水不犯河水还好，让她听我的劝告纯属痴人说梦。
“奴才听说皇上今晚摆驾延禧宫，奴才不敢贸然前往。”
“你们先起来吧。”我还是放心不下小燕子，当机立断起身穿褂子，“你们先回漱芳斋候着，我去找皇阿玛。”
那个带口头禅的小太监怯生生地说：“奴才，奴才想跟着一起去。”
青衿柳眉倒竖，刚想开口，被我制止了。
“你们倒是忠心。”我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我换好鞋袜，又唤青衿拿好灯笼，对着他们四个说：“走吧。”
“谢公主！”他们大喜过望。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延禧宫出发，我突然有一种我疯了的错觉，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在为小燕子出头吗？我不是向来谨慎小心，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吗？
我恍恍惚惚地走到延禧宫，正巧看见侍奉皇阿玛的小路子站在门口。
“小路子公公！”我上前，顺势把一淀银子悄悄塞到他手里。“我想见皇阿玛，麻烦通传一下。”
“永宁公主吉祥！”小路子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他没推辞，打了个千儿，“奴才这就去。”
临到门口，我竟有些紧张。我和皇阿玛的关系好比我和五哥，我敬重他，却也对他亲近不起来。他是个明君，纵使厌恶我额娘至深，但不会把对我额娘的责备转移到我的身上，甚至还曾告诫愉额娘要好好照顾我。即便如此，我诗书骑射皆平平无奇，再加身材瘦小，打眼一过毫不起眼，既没有显赫的母族，又没有过人的才气，很难在一众儿女中吸引他的注意。
事实上，我上一次和他近距离相处时，还是额娘刚去世的时候。
我稀里糊涂地想着，那边小路子已唤我进殿。皇阿玛和令妃娘娘看样子还未就寝，这就好办，我定下心来，向二人福身行礼。
“永宁。”皇阿玛眯着眼，神情没有被打扰的不悦，他温和一笑，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儿臣请皇阿玛去坤宁宫一趟，还珠格格被关押于此。”我恭敬地说。
“小燕子？她怎么会在皇后那里？”皇阿玛困惑不已。
“回皇阿玛，这是漱芳斋的太监，是他们告诉儿臣还珠格格被赛威赛广两兄弟抓走了。”我示意身后几个太监上前。
“这个皇后，她要干什么？”皇阿玛有点恼怒。
“不是抓走，是被五花大绑带走的。”小什么子哭天抹泪。
“事不宜迟，皇上，咱们就快点去坤宁宫吧。”令妃娘娘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