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识
“令妃娘娘当心！”其余人一窝蜂地拥上去救令妃娘娘，好不容易将两人都拉了起来。我看向罪魁祸首，她惊魂未定，依旧瞪着熟悉的大眼睛，顺着我的目光，她显然注意到了我。
“是你！”她惊讶地叫道。
我还没开口，她的注意力又落到五哥和班杰明身上，竟像见了鬼一样。而后，她做出了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动作——转身就跑。
尔泰、五哥、班杰明皆一脸莫名，她跑得急，险些再次撞到令妃娘娘。
“小燕子格格，你跑什么呀？”我喊她，她脚下停顿，眼珠子转着，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借口。
“小燕子······格格？”五哥喃喃自语。
班杰明更是震惊：“永宁公主，你认识她？”
在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的时候，她又一股脑往后冲。
“格格——”令妃娘娘焦急不安，五哥瞬间反应过来，张开手臂拦住小燕子。
“你放心，我不会再拿箭射你了。”五哥认真地道。“我明明看到的是一只小鹿，却射中了你，真对不起。”
小燕子露出挫败的表情，气鼓鼓地骂他：“你就是五阿哥？我哪里像鹿？我有鹿角吗？有鹿尾巴吗？”她试图推开五哥，可我那五哥偏偏不让她如愿，又一次做了拦路虎。
“你现在的发型，倒是有点像鹿。”他端详着小燕子，又道，“说来你还得感谢我呢，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能见到皇阿玛呢？”
“你射了我，我还要谢你？！”
“我就说你们兄妹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一个字都不带差的。”一旁看热闹的尔泰对我说，我撇开脸，假装没听见他的“胡说八道”。
两人争吵不断，好不热闹。令妃娘娘盈盈一笑，施施然上前：“格格，好像你跟五阿哥认识了。”她拉着小燕子的手，一一介绍：“这位是福家的二公子尔泰，他和大公子尔康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这位是永宁公主，是五阿哥的妹妹，和你一样，都是皇上的女儿。”
“原来你不是娘娘，是公主啊！”小燕子大叫。
“娘娘？”五哥张大嘴，不可置信。
我感觉乌鸦在天上盘旋，摆出大大的离谱二字：“我什么时候承认我是娘娘了！！”
“你一直不告诉我你是谁，害得我瞎乱猜。”小燕子也意识到这个想法有多么离经叛道，挠了挠头。
“我可给你提示了，你没有猜出来不赖我。”我说。
“啊？”小燕子歪着头，估计早就忘了这码事了。
她将脑袋转向班杰明，神色有些不对劲：“那这个绿眼睛的是谁？我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奇怪的人，从来没见过。”她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很刻意的感觉。
“你可不能小瞧了他，他叫班杰明，和他的师傅郎世宁一样都是宫廷画师。他能文能武，而且还是个中国通，在咱们这只有他和郎教士两个洋人。喏，连那个湖心亭都是他设计的。”令妃娘娘浑然不觉，热情地向小燕子介绍。
“班杰明。”小燕子念着，眼神却略带警惕地盯着班杰明，嘴里念念有词，“我好倒霉啊。”
“格格不会倒霉，格格会长命百岁的。不过，格格看着确实面熟。”班杰明貌似话里有话，一双灰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小燕子。
小燕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挤眉弄眼，班杰明沉默不语，唯有令妃娘娘抬掌替她顺气：“糟了，格格一定是大病初愈之后又受风了。”
他们两个······怎么好像之前见过似的？如果见过，他们又在极力撇清关系。
这个格格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疑团呢？
很快，我的思绪被五哥打断：“好了，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不如，我们去前面的湖心亭坐坐。”
湖心亭其名，正取自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此亭坐落于御花园的堤柳湖中央，四周柳枝随风而动，碧水蓝天呼应，真应得文中那句“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令妃娘娘令宫人奉上茶水糕点，我拿了一块绿豆糕，听他们几人提及狩猎那日的事。
“本来瞄准小鹿的是尔康，若不是我支开尔康，五阿哥也不会射到你，说来我也有责任。”尔泰道。
“原来有犯罪感的还有你啊？那去猎熊的尔康也逃脱不了了。”班杰明注视着小燕子，“原来，你是被我们四个人一起猎到的。”
小燕子又躲躲闪闪起来，故技重施：“咳咳，永宁，你手里拿的盒子是什么呀？”
我咬了一口绿豆糕，把盒子推给她：“尔泰带来的豆沙卷，要不要一起尝尝？”
“好哇好哇！”小燕子来了兴致，“上次在你那里吃到的鸡腿好好吃，我都有些想念了！”
五哥迷惑地问道：“咦，永宁，她还去过永和宫吗？”
“上次······”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燕子，笑道“上次小燕子迷路了，一不小心就走到永和宫来了。”
“还说呢，上次差点把我吓到了。”令妃娘娘嗔怪道。“我以为小燕子只是到院子里转转，谁知她出了延禧宫。下次可不能乱跑了。”
小燕子长吁短叹：“娘娘，我都要闷死啦！”
“哎呀，这‘死’呀‘死’的怎么又说上了。”令妃娘娘赶忙去捂她的嘴。
“没关系，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五哥举杯，示意小燕子，“我以茶代酒，敬最可爱的小鹿。”
“那我敬最糊涂的猎人。”小燕子俏生生地道。
班杰明紧接着说：“我就敬最意外的女刺客吧·——”
“噗——”
“这又是哪一出啊？”我看着手忙脚乱的小燕子，忍不住问。
小燕子再一次对班杰明表露惊怕的情绪，直至班杰明和她解释了那日她昏迷后，皇阿玛等人一开始把她认成刺客，还有人踹了她好几脚，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怕什么呢？一个认亲的故事而已。
我对这个新来的格格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反常的行为就在那里，让人忍不住探究。
“永宁，你要添一点吗？”
我还沉浸在班杰明和小燕子的眼神交流上，全然没注意到他们已经开始张罗喝酒了，尔泰碰了碰我的衣袖，温和问道。
“烧酒配豆沙卷吗？好像是一个全新的吃法。”我看了看呈上来的酒壶，又看了看酥脆可口的豆沙卷。
“试试吧。”尔泰说罢，往我杯子里倒了一点，“你不怎么喝酒，尝一点吧。”
五哥听见了，打趣他：“尔泰，你比我这个哥哥做的都细致。”
令妃娘娘则温柔笑着：“永宁与尔泰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感情深厚。”
也不知道令妃娘娘哪句话触动了尔泰，我眼睁睁瞧着他耳根变红，不知所措，自觉奇怪。那厢，小燕子喝完酒，已然变成真的小燕子，竟和班杰明抢起了画本。
班杰明一向视画本如命，只是这本上面画的都是些建筑构想，没什么有趣。
“班杰明，你就给她看看吧。”五哥看热闹不嫌事大，话音落下，哗啦一声，画册掉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