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别丢下我
“我来给你们送夜宵。”
丽姐笑着朝沈邪点头，示意她手中的芹菜馅饺子：“芹菜馅的，小易说，你和他都很喜欢吃。”
“……太麻烦您了。”
沈邪愣完了，笑着请她进门。
蒋易望着母亲，握笔的手颤抖不已：“妈——”
丽姐什么也没说，安静打开饭盒，抬出几盘饺子。
余光瞟到茶几上没来得及收下的避孕套时。
她笑着问沈邪：
“冒昧问一句，沈警官可谈女朋友了？”
被问话的是沈邪。
愣住的却是蒋易和他。
见他俩不说话。
丽姐也没再追问，招呼他们一块吃饺子，并对蒋易下通牒：“吃完了，打车和我一块回去，我头最近总是很疼——”
“丽姐，”沈邪连忙搁下筷子，“我送你们吧，这么晚打车不方便……”
“没事，”丽姐给他加了一只饺子，笑得很勉强，“不好麻烦你，我和小易打车吧。”
“……”
五十四只饺子。
两人食之无味。
次日。
去机场的路上，一路一言不发的沈母忽然开口：“沈邪，我今早和蒋易母亲吵了一架。”
沈邪正在发呆，闻言登时惊住了：“妈您干嘛呢？”
沈母眉目冷厉。
这是沈邪第一次看她如此生气。
“我不允许任何人，辱骂我的儿子。”
沈邪：“……”
“我很喜欢蒋易，他自己也很优秀，”沈母挑挑拣拣，一套话说得似是而非，“但我的儿子，不会饥不择食。我警告她别想一出是一出。”
沈邪：“……”
当晚。
趁蒋易睡下后。
丽姐用他手机给沈邪打了一通电话，一个字没说，却哭了很久很久。
“别哭了。”
沈邪合衣坐在浴缸里，脚边一堆烟头，哑声开口：“您把蒋易看好就行了，我不会再去找他。”
哭声戛然而止。
丽姐冷静地说：“我会看好他。”
“好。”
沈邪沉声应完，立刻拔掉电话卡，拉黑了蒋易一切联系方式，和同事对换，搬到新的小区后。
在没收拾的沙发上，他烧了整整三天。
“我还以为你臭了。”
上司汪海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将他拖去医院输液，一路批评：
“假也不请，不让任何人联系上，玩消失是吧，老子都想报警了……”
一连两个月。
蒋易就像从沈邪生命里，被强行剥夺了。
丽姐逼着蒋易去住校。
周末亲自接送他，随时随地盯着他……
直到隆冬腊月的来临。
直到——
“老沈，”蒋易用别的号码，给他拨了两个月以来的第一个电话，“我妈又……发病了……”
嗦着粉的沈邪深深愣住。
h市地处纬度高，温度极寒。
元旦前夕。
已经断断续续连着下了两天一夜的鹅毛大雪。
天与山之间，处处可见一片雪白。
路上行人裹着肥厚棉袄，小心翼翼地行走。
小吃街，顾奶奶摊位旁。
两人点了以前爱点的，对坐在小餐桌旁，默不作声吃了半天。
“你们好久都没一块来啦！”
顾奶奶和蔼一笑，把沈邪点的辣酱放在桌上后，又去忙其他。
沈邪捞过辣酱，往自己碗里连连加，率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蒋易，元旦你们学校放假吗？”
蒋易摇了两下头：“不知道，还没通知。”
他捧着热豆浆，头埋在围巾里小口小口喝，喝着喝着，眼泪便砸在豆浆里，溅起几道涟漪。
“你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
他抽着鼻子，低声问沈邪：“为什么叫我蒋易？我不是你的小朋友吗？”
沈邪加辣椒的手一顿。
“你拉黑了我，”蒋易枕在餐桌上，头埋在手臂上，肩膀抽动啜泣，“你和我妈一样莫名其妙……”
沈邪愣怔着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来看着他。
蒋易在泪眼朦胧中，和他对视。
四十分钟后。
公寓。
五味杂陈的拉扯后。
沈邪把自己塞进了蒋易身体里……
“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蒋易在睡梦中哭着钻进沈邪怀里，泣声重复：“不要抛弃我——”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小朋友不哭——”
沈邪抱紧他，失眠了一整夜。
“姐，最近在忙些什么啊？”
沈邪从三楼会议室出来。
回了办公室。
手里东西还没放下，他就拨通了老姐沈真的电话：“姐，有时间和我煲两分钟电话粥吗？”
沈真口吻含笑：“咋了弟弟？”
“有件事想麻烦你。”
沈真点点头：“你说。”
沈邪斟酌了一番用词：“姐，你听没听过间接性发疯？”
“听过啊！”
沈真说：
“你小时候不经常用这五个字来骂我嘛，骂到我现在还真就有些人来疯了。”
“……”
沈邪有些哭笑不得：“哎，往事休提啊，而且你一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的大龄女青年，说话就别这么幼稚了行不行。”
沈真嗯的想了会儿：“行吧，看在我弟弟颜值分份上，我就不提这事了，你继续说。”
沈邪神色严肃下来：“我一朋友，他妈妈患有疯病，时好时坏的，发作时挺严重，但是好了正正常常的，而且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真问：“先天的还是……”
“后天。大概是遇到了一些事”。
沈邪停顿会儿：“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朋友妈妈没给他提过，他也没敢问。”
“没去看过吗？”
“看过，医生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先开着一些治疗神经性的药物。”
沈真想了想：
“没看到人我不好说，你几句叙述不清，我也无法对症下药，你问问你那朋友，能不能找个时间，把他妈妈带过来？”
沈邪：“……”
这种时候。
让蒋易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犯病的丽姐，千里迢迢跨国带去美国，简直有些天方夜谭。
“不好带过去……”
沈邪说：“你春节不是要回来吗，到时候你和我过来一趟。”
“那也行，到时候见了面再具体说吧……不过你给你那朋友说一声，让他想办法，尽量问一下他妈妈不愿提及的那些事。”
“强行扯人伤疤？”
沈邪问道，觉着有些为难：“姐，这不合适吧？”。
沈真笑了笑：
“不然呢？要治疗就没办法的，你说人那些患了痔疮的，因为不合适，是不是就不给医生脱裤子做手术了？”
沈邪：“……”
姐，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属实糙了点……
“嗯，我到时候给他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