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7章2岁那年——人工湖的美人鱼
第2天中午夏葵才知道，小哥哥被他家里的人打了。
因为他偷拿了家里的一颗大西瓜，与夏葵分吃了，那个西瓜原本是要留给小哥哥一家人吃的。
夏葵忧心小哥哥的安危。
吃过午饭，她就急匆匆的来到小哥哥家门前。
庭院大门紧闭，四周无人。夏葵犹豫在原地。
她不知道小哥哥家人有没有休息，她这样贸然的敲门会不会很打扰。
正犹豫着，忽然感觉肩膀处被人轻拍了一下。
夏葵扭过头，惊奇地注视着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眼睛闪着光:“小哥哥。”
“还有我，狗蛋儿！二胜也在。”狗蛋和二胜站在一旁芦苇处，嬉皮笑脸道。
“汪汪汪。”对了，还有小哥哥的小土狗:旺旺。
夏葵端详着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三个小伙伴和一条小土狗。
真好，她心想。
——
小哥哥告诉夏葵，他们几人是要下河捉鱼的。
就是村头的那条小河，只不过不能在村头捉鱼，被大人看见是要挨骂的。
他们要去河下游抓鱼，那里比较安全，周围都是茂盛的丛林，大人也不会轻易发现。
小哥哥牵着夏葵的手往下游走的时候，夏葵在心里呢喃:我们要去河里玩，我碰到水，会不会变成美人鱼呀？
童话书里，美人鱼公主一碰到水就会变成人鱼。
如果我变成美人鱼的话，我会有粉色的鳞片。嗯……鱼尾是金色的，然后鳞片上镶嵌着宝石。
我的头发也会变成金色，像我买回来的芭比娃娃一样。
到时候我没有腿就容易被坏人抓走，我需要狗蛋和二胜当我的骑士，小哥哥当我的白马王子。
他们一起保护我，避免住在丛林深处的老妖婆觊觎我的美貌，把我偷走。
而且我还要顾忌着猫，因为猫喜欢吃鱼，猫会把我吃掉的。
想到这儿，夏葵紧张兮兮，委屈巴巴的拉着小哥哥的手，对小哥哥说:“小哥哥，你可千万不能让猫把我抓走啊。”
“啊？”
——
“到了。”狗蛋环视一圈刘家庄河的下游，滚烫的午后日光映着深邃的蓝天。河水潺潺如韵，澄蓝澈底，岚霭萦绕其间。
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他还记得去年的时候，爸爸和爷爷就带着他来河边玩，爸爸下河抓鱼，爷爷在河边钓鱼。他就站在河岸上拿石子打水漂。
但是他不会打，就是胡乱的把石子扔进水里。
一颗石子儿，不偏不倚砸入靠岸的溪流里，掀起层层涟漪。
“砰”的一声扬起水花四溅，浪花拍打在爷爷的衣服上，爷爷被洗皱的背心因浪花打湿，露出他骨瘦如柴的身躯。
溅起的水花惊走了即将被爸爸抓住的大鲤鱼，鱼尾掠过爸爸臂膀，惊起青雘一片，飞快的逃走。
气急的爸爸会冲狗蛋大喊:“狗蛋，看我不打死你。”话毕，就扬起双臂将浪花拍向狗蛋。
狗蛋儿被拍的呲哇乱叫。
爷爷在旁边呵呵的笑。
岸边栖息的大鹅，听见爷爷的笑声，也附和着叫“嘎嘎嘎”……
狗蛋柔柔脏兮兮的衣摆，佝偻着头，吸吸鼻子。
他想爷爷了。
如果爷爷没有在那年冬天，因为癌症离世，多好。
如果那年夏天，他们带爷爷去医院检查身体，多好。
狗蛋希望能回到去年的夏天，他讨厌今年的夏天。
真希望04年的夏天从未来过。
——
这就是河下游吗？夏葵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在她印象中，她见到的都是县城里的人工湖，像这么天然的美景还是第一次接触。
男孩们都豪放的下了河，那小土狗站在河岸边，犹犹豫豫的，它在顾虑会不会被河水淹没身躯。毕竟他才刚出生几个月，还不知道如何游泳。
夏葵也在忧虑，她在担忧自己下河变出鱼尾巴了怎么办？怎么向王子说明自己的身份。
悄悄尝试用脚尖触碰水面。
“喂！夏夏你快下来呀，这水多好玩呀，别娘们唧唧的。”小伙伴们催促道。
夏葵看向在水里自由自在的，像鸭子一样畅快的三个男生。又看向悬浮在水面的一块木头碎片。
下定决心,一脚踩上去。“哗啦”一声，掉入河里。
夏葵下去之后就没有上来，二胜几人只能看见处在她上方的水面，不停的冒着气泡。
反应最快的小哥哥，一个猛扑向夏葵坠落的那片水中，潜入水底。
映入他眼帘的是澄澈的溪水，以及藏在溪水深处如宝石般隐匿的美人鱼。
姑娘头发柔顺如海草，无休止地舞动。她紧闭双眼，显得皮肤更白，红唇更红。
溪水绵延不绝，轻柔的裙子随河面摇曳。
阳光透过河面照在女孩身上，就像藏在海底的珍珠，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如初出水面的芙蓉，骤然入梦来。
小哥哥将夏葵抱到岸边。
狗蛋二人也连忙上岸查看。
夏葵上岸的时候脑子还是懵懵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掉到水里了，这是溺水了吗？
小哥哥看着不断流淌在夏葵脸颊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河水的水珠。惶恐的将双手上下浮动给夏葵顺气，安抚道:“别哭别哭。”
狗蛋见此连忙说:“夏夏你别哭，你别哭。”
二胜也出声唱和。
原来她是要哭的吗？夏葵一脸茫然，那我不哭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夏葵心想要不我哭一个给他们看吧。
于是夏葵嘟起嘴巴皱着眉头，耷拉着眼角:“呜呜呜……”
“哎呀，这丫头怎么这么犟呢……”
——
落日余晖撒下来的时候，夏葵是被小哥哥背着回来的。她手里握着一根快被阳光融化的小布丁，嘴巴吸溜吸溜的舔食。
小哥哥为了安慰夏葵，不让她哭。答应夏葵给她买一个雪糕吃。并告诉她吃了雪糕，就不能告诉爸爸妈妈今天下午掉河里的事了，这是他们私人的小秘密。
夏葵凝视着刚从冰柜里拿出，带有冰霜的小布丁，露出痴迷的神情，使劲儿摇晃脑袋，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微笑:“好~”
狗蛋儿在后面蔫蔫地走着，耳边充斥着夏葵吸溜雪糕的声音，目不转睛的盯着夏葵手中越来越少的小布丁。
那是他和猴子，二胜三人凑出5毛钱买的。他也想吃，早知道哭一次就有雪糕吃，他也就哭了。
看着还不用走路，还有人背的夏葵，羡慕的神情溢于言表。
忍不住出言讽刺:“哟，公主殿下现在开心了吧？”
“当然开心啦，我有雪糕吃，小哥哥还背着我回家。”傻傻的夏葵还听不出这是讽刺，以为是狗蛋对自己的安慰。
狗蛋一听这话瞬间更气了，被怒气胀红的脸蛋鼓鼓的:“唉！猴子，凭什么我们才和这丫头认识了不到一天，我们就要为了哄她开心给她买雪糕吃？”
“我还掏了两毛钱，我都心疼死了。那两毛钱可是攒了两个月的，就拿给这丫头片子买雪糕吃了，凭什么她一哭就有雪糕吃，你们这样弄的话我也哭。”
说着就干，狗蛋咧开嘴，扭曲着五官，嗷嗷了起来。鬼叫了半天都不见掉下一滴眼泪。
小哥哥听到这话有些不知所措:“狗蛋你别哭……哎呀，能一样吗？她一姑娘你男子汉大丈夫的跟她计较什么呀？”
“凭什么不能计较？我可是掏了两毛钱买的，她欠我两毛！”狗蛋越说底气越足。
“好狗蛋，”小哥哥背着夏葵，踱步到狗子面前，抽出一只手爱抚着摸摸狗蛋，擦拭掉狗蛋不存在的眼泪对他说:
“好狗蛋，你怎么还跟她比。你是我最好的哥们，乖，不哭了，哥哥晚上带你去抓蝉，我们炸蝉吃。”
“不要，你还要带着你的夏夏公主呢，我才不要夹在你们俩中间，你要她还是要我。”狗蛋将双手抵在两眼处，瞄猴子，可不能让猴子看见自己半天出不来一滴泪。
小哥哥急的额头冒汗:“不带她，不带她。狗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咱俩是一辈子的好哥们。”
夏葵一听急了，什么意思呀？你们俩是一辈子的铁哥们，那我就可以随便抛弃了呗。就因为吃你们一根5毛钱的雪糕，大不了我还你们就是了。
小气鬼，不跟你们玩了。
一气之下，从小哥哥背上跳了下来，又不小心扭到了脚踝。疼痛神经裹挟着她的大脑，夏葵也忍不住哀嚎了起来。
小哥哥看着左右两个极品，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你怎么也哭了……”
夏葵打着哭嗝:“你既然跟狗蛋是一辈子的哥们，那你就跟他去吧。你就别来跟我了，你也不要背我了，我们算是完了……”
“唉，不是，我跟他是哥们儿，但是咱俩处不成哥们啊……”
“凭什么我们不能成为一辈子哥们儿？”夏葵质问道，说完也不再小哥哥了，放声大哭了起来。
狗蛋一听夏葵的哭声盖过了自己，也嗷了起来。他们像两头狼崽子一样，一声赛过一声的叫喊。
小哥哥裹挟其中，去安抚狗蛋吧，夏葵哭得凶了；去安抚夏葵吧，狗蛋又闹腾起来了。
二胜蹲在地上揪着一根狗尾巴草塞到嘴里，摸着小土狗的头，一人一狗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三人的表演。
——
就这样闹腾了半个小时，周围的村民越聚越多，小哥哥瞟见向这边过来的四人家长，生怕夏葵将掉河里的事情说出来，低声下气地求饶:
“好妹妹，你别哭了，你妈妈要来了，千万别让你妈妈知道下午你掉河里的事，算哥哥求你的了……”
夏葵听见小哥哥的求饶，又知晓自己的妈妈马上赶到，底气瞬间上来。心里冷哼，不让我哭，我偏要哭。你们不哄我，我就找妈妈告状。
夏葵拍掉小哥哥安慰的手，转过头一瘸一拐地奔向妈妈，大喊:“妈妈，我和狗蛋他们去玩，然后我掉河里了……”
大人们一听，一片哗然。
狗蛋将咪西在一块的眼睛裂开一条缝，看到自家爸爸听闻此事后凶神恶煞瞪着自己的眼神，哭了半天还不见湿润的眼睛瞬间染上湿气，一个念头闪过他脑海——我大抵是要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