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发展才是硬道理(下)
景陵城从事张仁杰,知府之子,这次被派往小镇洽谈矿石和其他生意。
张仁杰踏出仙舟,一股朽木之气夹带着古老山林的灵气扑面而来。
四周的水汽缭绕,仿佛带有丝丝仙气,却又不失沉闷,令人感到几分不适。
他轻吸一口气,目光透过水雾,望向天际,只见灰云翻滚,似乎预示着即将有一场大雨即将降临。
“您上次游历此地,已是一年之前了吧?”随从恭敬地为从事披上羊毛袍,眼中流露出对这荒芜之地的嫌恶,“此处荒芜,除却顽石,便无他物。”
“实则是一年半有余。”张仁杰微微摇头,纠正道,“知府大人每季都会派遣不同的官员前来。我上次到此,正值盛夏,阳光炽烈。此处虽多顽石,却也有珍稀的灵兽皮毛,甚至……”
“哦?竟有此事?”随从面露疑惑,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张仁杰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他跨过船舷,踏上布满青苔的码头,脚下木板发出吱嘎作响,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他心中暗忖,这座码头恐怕也撑不过几个岁月,便会化为废墟。
这小镇与景陵城之间,有着大片未经开垦的土地,一边是仙气缭绕的雾华山,一边是四季奔流不息的济水河,犹如一条通往世界的狭长走廊。
作为首都的前哨,若能承担起防线的重任,这中间的大片土地都将纳入景陵城官员之手。
这些土地未经耕耘,却充满了生机,只需稍加经营,便可丰收无数。加之两侧的天然屏障,夺取这片土地无需耗费太多精力。
这不仅能缓解城镇人口日益增长所带来的压力,也能让这小镇与周边城镇融为一体,不再是如今这般分隔两地。
然而,唯一的遗憾便是需要长达五至十年的辛勤经营,以及一笔不菲的先期投入。可惜在这世界里,论及对未来的洞察与投资的智慧,许多官员竟不如一名世俗的商贾。
“咦,那片石场怎地空空如也?”随从指着远处一片空旷之地,满脸疑惑,“他们不是该提前备好矿石吗?”
张仁杰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先去觐见殿下吧。”
“且慢……从事大人,您不等他们的迎接队伍吗?”随从有些不解。
张仁杰心中苦笑,暗道:迎接队伍?只怕连殿下自己都还没适应这荒凉之地的生活吧。但他并未明说,只是指了指前方:“走吧,马厩就在前方,我们骑马前往。”
如今,两地分割的弊端已然显现。陛下的一次考试,将二皇子殿下发配到这偏远之地。
若是换作寻常的仙官或皇室子弟,又会如何作为?
必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将此地的灵宝据为己有。
用灵石和矿石来换取粮食与美酒?
只怕在皇子殿下的眼中,唯有那金光闪闪的黄金珠宝才是最值得追求的。
若换作是张仁杰自己,恐怕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眼睁睁看着自己治下的灵宝被如此低廉地换取凡物,任谁也难以接受。
更何况,皇子殿下并非一定要留在这里。
许多人都忽略了一个事实,那便是济水河并非只流经这一座小镇。
他完全可以将灵石按市场价卖给青禾镇、杨柳堡,甚至是蜀州城,然后带领百姓前往那些地方避难——只不过路途稍显遥远罢了。
然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与智慧去谋划。
但,城镇里的军队又能有何作为?难道要截断济水河,拦下皇子殿下?
两人骑着马,沿着河畔的青石小径悠然前行。
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天空的云彩和两岸的青山。
马厩里的马匹皆是年迈之辈,毛色斑驳,身形瘦削,步履蹒跚。突然,随从指着远处惊呼道:“大人,您看那边,那不是青禾镇的船只吗?”
张仁杰顺着随从所指望去,只见一艘装饰华丽的货船顺着河水悠悠驶来,货船吃水极深,显然载满了货物。船身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令人目不暇接。
“这青禾镇倒是动作迅速,看来他们已经与皇子殿下达成了某种协议。”张仁杰皱起眉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忧虑。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独吞好处吗?”随从愤愤不平地说道。
张仁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必须先了解皇子殿下的真正意图,才能制定出相应的对策。”
说着,他抬头望向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他知道,这背地里的纷争与利益纠葛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得多,但他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智谋解决这一切。
两人继续骑着马前行,河边的景色在眼前缓缓展开。
远处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而近处的河水则清澈见底,游鱼嬉戏,水草摇曳,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走,张仁杰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暗自思忖:“皇子殿下的动作真是迅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难道他已经开始与济水河下游的城镇暗中联系了?这样的话,我手中的筹码岂不是又少了一分?”
他原本有个计划,打算说服父亲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购矿石和其他产物。虽然这样利润会减少一些,但仍有赚头。更何况,那些珠宝和灵石经过打磨后,其价值更是能翻上数倍。
可惜,这垄断的生意并非他一人能够决定,也不是黄正旗家族所能掌控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随从说:“小镇的矿业牵涉到六家官员的利益,想要形成决议,必须得到多数人的支持。可惜,那几家官员似乎都反应迟钝,以为局面仍如以往一般平静。”
随从听后,也有些忧虑:“大人,那我们只能干等着他们达成一致后再有所行动吗?”
张仁杰摇了摇头,沉声道:“他们大错特错,矿区产出稀少的主要原因在于这种物物交换的模式。若改为正常贸易,出货量越多,赚得便越多。到明年,矿石的产量极有可能会上一个台阶,到时候他们便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他心中盘算着对策,面上却不动声色。张仁杰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行动,否则便会错失良机。
皇位的纷争与利益纠葛,也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他深吸一口气,对随从说:“我们先去拜见殿下,探探他的口风。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家族利益受损。”
随从听后,点了点头,紧跟在张仁杰身后,两人一同前往拜见皇子殿下。
若按照原先的垄断方案来谈,只怕是注定无法实现。张仁杰心中暗自思忖,从那空无一物的码头堆场,便足以窥见一二。
皇子殿下显然不打算再让这些矿石以物易物,换取那些劣质的小麦,他恐怕早已在暗中与其他买家洽谈。
若想继续把控这条贸易线路,三成的折价或许是他能给出的最后筹码。
青禾镇与小镇之间距离遥远,矿石运输费用高昂,更何况青禾镇并非只有一处矿石来源,他们开出的价格,恐怕会比市场价低出一半有余。
至于那景元城,出价只怕会更低。如此看来,二皇子殿下或许会考虑继续由驻军城镇垄断——尤其是那宝石贸易。
然而,问题在于,若他擅自做主签下合约,父亲会认同吗?其他五家又会如何看待?他们定会觉得自己此举等同于向小镇投降,将家族利益拱手相让。
在他们眼中,小镇仍旧是那个任由城镇之人予取予求的试验田。
两人缓缓行至位于小镇东南角的城堡前,这地方张仁杰并非首次踏足,但这一次,主人已然易位。
卫兵见到张仁杰的从事凭证,立刻进去通报。
不久,二皇子殿下李太初便召见了张仁杰。
当两人被引进会客厅时,皇子殿下已然在主座上等候。
“从事大人,请上座。”李太初抬手示意,同时拍了拍手,便有侍女端上琳琅满目的佳肴。
烤全鸡香气四溢,炖猪腿肥而不腻,酒肉醇厚回甘,还有热气腾腾的田园蔬菜汤。
看来在这偏远小镇,皇室子弟的生活也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张仁杰自然不客气,这一路从城镇乘船而来,即便是顺风顺水也需两日时光;若是货船,则更为缓慢,需得三至五日方能抵达。船上条件简陋,饮食多以干肉条和小麦饼为主。此刻见到这满桌佳肴,他只觉得饥肠辘辘,喉头不自觉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