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东施才是大美女
见范礼半天不吭声，施鱼忽然想起他不久前情绪失控跳进水井的情景，顿时慌张起来，关切问道：
“喂喂！三郎，你没事吧？我才想起来，得失魂症的人不能一下子受太大刺激，若不然很容易连心智一道迷失，就像小彤父亲那样。好了，我不说了，你快躺下来睡吧，不要再胡思乱想。”
她说完就伸手去探范礼的额头。
“哦，我我没事！”范礼愣了一下，慌忙躲开，问道：“对了！施姐姐，你为什么叫我三郎？”
这也是范礼一直觉得奇怪的事情，因为只有玉霜和苏娟才会这样喊自己。
见范礼神志清醒，并不像受了什么刺激，施鱼终于松了口气，微微笑道：
“是你自己跟我说不要老叫你范大人的，你说你在家中排行老三，原名就叫范三郎，我当时还以为你逗我呢，后来问了青衣师傅才知确实如此。”
“哦，原来如此！那那施姐姐，其他人平常都是怎么称呼你的？我是说，你还有没有什么其它的别号？”
一想到施鱼不仅有可能是古代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而且她还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她丈夫，范礼就惶恐不已。为避免被她封住麻穴强行拽进被窝，他索性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想着最好一晚上都这样坐着聊天。
当然，他问这个问题也是有针对性的，因为施鱼虽自称施夷光，但不论是她本人还是小彤都一直没提过“西施”这个字眼，他有点怀疑会不会是自己先入为主、张冠李戴。
“有啊！除了家里人，大家都习惯叫我西施。”
今晚的“范蠡”一反常态，不仅不抵触，还主动打听过去的事情，这让施鱼既意外又激动，她并没留意到范礼此刻那副震惊的神情，仅仅顿了瞬息就继续道：
“其实我原先不叫施夷光，而是叫施夷。后来，我八岁那年，有一对外地母女逃难来到我们村，在村东头搭了个茅屋住了下来。那位母亲满脸刀疤，她那位女儿和我年纪相仿，脸上长满黑麻子，但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
巧的很，她们也姓施，更巧的是，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叫施怡，是怡情的‘怡’，听起来和我的名字一模一样。
村里人为了区分我俩，便唤我西施，叫那位住东边的施怡为东施。
之后，母亲还特意在我名字后边加了个‘光’字，但大家却叫习惯了，总也改不了口，久而久之我俩的真名几乎没什么人记得，只唤我俩为西施、东施。”
“东施效颦？”一听到东施，范礼禁不住脱口而出。
“诶？三郎，你认识东施？”施鱼还以为自己这番话又让范礼想起些事情，不禁愈发欣喜。
“哦！哦！不认识！不过听说她模样生得极丑，还总喜欢模仿你。”
此时范礼已经轻松了许多，言及脍炙人口的成语故事主人公，竟也脱不了俗，既好奇又八卦。
当然，实际上主要是不敢睡觉。
“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谁说东施妹妹丑？”
施鱼竟似有点不高兴，蹙起眉头，微微撅着小嘴，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咳！反正过去那么多年，我和东施妹妹都老了，应该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吧？如今我说出来估计她也不会怪我。当年，若说东施妹妹长得丑，只怕天下就没有谁称得上美女子了！”
“啊？不是吧？”范礼浑似个震惊的吃瓜听众，“可可大家都说你西施才是越国第一美女哦！”
“我？越国第一美女？”施鱼指了指自己，带着自嘲的口吻笑道，“三郎你就别取笑我了好不好？单我们苎萝村就有两位姑娘长得比我好看，一个是郑旦，另一个就是东施。特别是东施妹妹，兴许还真配得上这一称号。”
“你不是说她脸上长满麻子吗？即便不丑，但总该称不上大美女吧？”范礼忍不住插嘴。
施鱼却不紧不慢叹气道：
“唉！那是因为大家根本就不了解她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怕这世上除了我和东施的母亲外，便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三郎，实话告诉你吧，东施妹妹不但不丑，还貌若天仙，这还不算，就连她母亲原来也曾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大美女。
东施跟其他人都不怎么来往，但和我却特别亲近，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喜欢跟在我后边，我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后来，我跟着松樵老师学琴习文，东施便时常趴在窗口旁听，我见她如此好学，每次放学后都将课堂上听到的东西给她讲一遍，还教她女红手工。
她的聪慧简直让我震惊，因为只要她听过一遍的话便能复述出来，女红手工，只要教一遍，她就能熟悉掌握。我愈发觉得她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十四岁那年，我终于无意中发现了东施和她母亲的秘密。”
说到这里，施鱼看了范礼一眼，发现他居然仍定定地望着自己，似乎正听得入迷，便笑了笑继续讲述：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秋夕月前两天的晚上，我正待趁着月色在小溪浣洗母亲从大户人家领来的衣裳。
刚到溪边，我就瞧见上游的木桥上竟有一位女子在翩翩起舞，她身段婀娜，舞姿优美，恍若刚刚下凡的仙子。
我一时看呆了，身不由己朝那儿走去，待走近了才认出她竟然是东施。我轻唤她的名字，东施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我再大声喊，她才瑟瑟发抖转过身来。
只见她此时脸如蛋白、眉似弯月、红唇皓齿，楚楚动人。
东施知道再也瞒不过我，终于将她和母亲的事情都说与我听。
原来，她们本住在边境的一个镇里，父亲是一位酷爱读书的书生，家境尚算殷实，没成想七岁那年，一伙吴兵突然窜进镇里四处放火抢掠。
闯进东施家时，见她母亲长得极美，竟起歹意，她父亲与其理论，却惨被一枪刺死。
东施母亲悲痛欲绝，遂从一名吴兵手里夺过刀来拼命往自己脸上划，不一会儿便伤痕累累血流满面，那些吴兵被她母亲的刚悍吓得不轻，只把家里的钱财抢掠一空后就扬长而去。
东施母亲觉得是自己的美色害了夫君，为了保护女儿，便一直将女儿打扮得奇丑无比，还在她脸上粘满麻子。
她们母女俩身无分文，一路乞讨，到过很多村子想定居却总是被人驱逐，没想到在苎萝村试着搭了个茅屋，这里的人却没有谁来驱赶她们，于是安心住了下来。
东施还说，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一直不敢洗掉脸上的麻子，只是那天晚上，母亲却不知从哪里领来许多漂亮的衣裳，叫她到河里去浣洗干净。
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衣裳，忍不住到河里冲洗身子，还把脸上的麻子也洗了个干干净净，随后便穿上薄纱裙，在桥上欢快地踱来踱去，接着还禁不住学着戏班里仙女的样子跳起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