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然而，一切已无可挽回
此情此景，何处不显诡异？
环顾四周，皆是人影重重，人海如潮，看似寻常，却又透着难以言表的阴霾。此情此景，犹如置身于一幅繁复之画，寻觅其中的瑕疵——
不错，问题出在众人之外的所有人。
他们面无喜色，无一丝观礼之人应有的激动，唯有冷漠如霜的漠视。
小说家再次抬首之际，那人恰巧自崖边跌落。
第六十三章 坠落
他并未看错。
崖边之人，确乎向前迈了一步——
这证明即便先前相距甚远，看不真切，小说家对那人位置的判断并无偏差。
只因这一步之遥，那人便俯身坠下。
哎呀——！
莫非是玩笑？
那一刻，周遭时间仿佛凝滞，缓慢流转。
小说家的目光随坠落的身影，缓缓滑向崖底。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真小姐与须贺先生。
二人方才交谈时的微笑，尚未消散，仍凝固在脸上，但目光已变，满是惊惧与难以置信。
接着，他瞥见下方的村民们，男女老少，各色人等
然而小说家却辨认不出。
在疾速掠过的画面中，人们往往记不住人脸的轮廓与五官，只记得更为鲜明的细节。
而此刻的他，无法分辨众人，皆因他们皆是一副模样。
他所见，是一张张仰首而望，面无表情，麻木不仁的脸庞。
胸中心跳剧烈，小说家能听见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如风在耳边回荡，撞击耳膜。
不可
此事有异。
他心道。
然而，一切已无可挽回。
除非在场之中，有位摘下眼镜即化身为超人的报人，方能拯救那坠落的身影。
呼吸三次起伏，如潮汐涌动，拍打礁石三次，代表他三次呼吸。
那人自崖上跌落，途中却被阻碍——身躯弯曲，挂在岩壁伸出的树枝上，如一张紧绷的弓。
然而重力之下，坠落岂能轻易止住，眨眼间，他撞断树枝，继续坠落。
不知何故，此人未发半声惨叫，即使未能及时反应，疼痛之下也应有所呼喊吧？或许因距离遥远，故未闻其声？
“砰！”
“砰！”
“砰！”
崖壁枝蔓丛生，坠落之躯多次受阻，如泄气之球弹跳数次，最后悠悠落下，发出沉闷恐怖的回响，令人不忍直视。
小说家紧抿双唇。
那声响，如水满溢出的气球，不慎从孩童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水花四溅；又似陈年已久，被人挤出的果酱，发出污秽之声。
直至此刻，围观人群中才传出骚动。
“从未有过此类事”
“难道未绑石头？”
“崖壁该清理了！”
“这不是渡边家的责任吗？”
“嘘，别大声，若被他们家人听见，惹祸上身就糟了。”
“唉，不知神代大人他们为何还不驱逐那些野蛮人出村”
虽议论稀疏，很快平息，众人自觉压低声音，小说家却听得分明。
不止他，真小姐与须贺先生同样一脸困惑。
因众人语气习以为常，仿佛谈论寻常小事。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真小姐内心恐慌，身体颤抖，下意识抱紧双肩，手提包落地，整个人缩作一团，摇摇欲坠，直至倚靠同伴，方松一口气。
“”
须贺先生未语，但男子神情变得严峻阴郁。
“是，是意外吗？”
少女大脑尚无法接受眼前发生之事，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喃喃自语。
她原不指望有人回应，同伴却无情打破幻想。
“非也。”
主编摇头。
“这明显是预谋已久的坠崖事件。只是，我没看清是自尽，还是被人推下。”
“这无论哪种都很奇怪吧？！”
真小姐情绪激动，抓住同伴手臂，眼角泛泪。
“小真，说话别太大声。”
须贺先生手指轻触唇边，示意噤声，低声提醒。
“此处非城中，无法打电话叫差役。多观察，少言语。”
圆脸少女闭口不言，显然也察觉到村民们的异样。
此时，前方又起喧哗，人头攒动，如闹市。有人高呼：
“他还活着！”
“好可怜，快让人下来处理！”
“哪家的？”
“东村头的佐藤先生。”
“唉，今年怎如此多事祭祀还能顺利举行吗？”
“若传扬出去，要取信于人就难了。”
“外人已到，应无大碍吧？”
伴随着窃窃私语，人群如潮水涌动，小说家三人被裹挟前行。
虽因震惊过度未能完全清醒，但他们很快意识到，正逐渐靠近崖底。
换句话说，他们正一步步，接近事发现场。
真小姐面色苍白，紧闭双眼，不愿目睹惨状。
小说家则不同。
他极力瞪大双眼，直至脸颊在凛冽寒风中僵硬。
因此，他亲眼目睹——
目睹从破裂头颅流出的红白粘稠物；
目睹静静躺在地上，微弱喘息，顽强挣扎，尚未死去的残破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