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唯愿小良一人
离屋,木门紧闭,再上一把锁,将钥匙之一随手抛入花坛之中。此举之意,显而易见,以防姐姐离此地而去。
“怎觉自己似那痴情弟儿。”
小说家自嘲一番,转身踏上楼梯。
……
回到卧室,小说家听见床的那一侧,也就是姐姐所在之处,传来潺潺水声。
……姐姐正在沐浴。
他回到书桌前,拾起笔,欲继续先前的工作。
翻开调查卷宗,他专注地继续在纸上书写。然而五分钟后,小说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纸上并无有价值的信息,仅是些胡乱涂鸦。
小说家轻叹,搁下笔,双手枕于脑后。
深呼吸数次,他意识到心绪波动的原因——
冬夜将近,未启用暖炉或冷气,却感热度渐升。
这炽热源于内心的悸动。
没错。
并非错觉,亦非幻想。
——姐姐!正在!他的卧室内!沐浴!
小说家叹气,自责过于浮躁、无聊、禁不起诱惑。
毕竟,曾在他的房间沐浴的女子并非一位。
怎能忘却?这绝不可行。
正当他借往昔的“声音”与“气息”转移注意力,小说家忽有所悟。姐姐与他所遇的女子不同,于是——
他立刻将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
“那个……需要我相助吗?”
他抱起姐姐进入卧室,将衣物放入,然后离去。
因她行动不便,沐浴时或许需人照拂,万一不慎在滑腻地面跌倒,恐生事端。
然而话一出口,小说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在说什么!
果然,浴室的流水声瞬间变小,短暂的静默后,才又潺潺流淌。
……看来,姐姐被他吓到了。
小说家轻叹。
也难怪,哪位女子突闻此等轻浮之语,都会惊愕。
自己未能保持冷静……
直至十分钟后,他发现今晚恐怕无法平静。
因为——
……
“良。”
不知何时,流水声再次停止。
伴随着她羞怯的声音,白色的水汽从门缝中溢出。
姐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腼腆。
“有何不便吗?”
小说家盘膝于床,运用弥生小姐传授的瑜伽姿势以平复心绪,睁开双眼,面无波澜,眼神平静如水。
他已调整好呼吸,心跳恢复常态,此刻心境如冰,风雨不动。
“能否请你……抱我出去?”
沉默片刻,姐姐终不好意思地开口,随即匆忙解释:
“请勿误会!我已更换衣物!只是,我无法独自……”
“……我明白。”
小说家叹气,起身,略弯腰走向浴室,心中懊悔今日为何选穿如此宽松的衣裤。 第一章 危急之际
“然则,如今事态紧迫,无法速觅相识之人相助。何不趁此间隙,由小良暂代一二,如何?若吾身有不适,或筋骨酸楚之时……”
她轻轻捶了捶肩头,半笑非笑,半真半假地说着。
“此事……”
小说家略显迟疑。
“但我对此道实是茫然无措。”
此言虽是虚言。
虽不清楚姐姐平日里他人如何调养,但某女大学生曾教授过这门技艺,他并非全然无知。
宫城姑娘名为增进“男女之情”,实则自娱之法也。
“房东大人应多学些博取女子欢心之道,届时若因多情受罚,或许会因你此技而手下留情些。”——彼时如是说。
初时,他以为这只是宫城姑娘的托辞。然此等请求,倒似恋人间的嬉笑,无伤大雅,故而应允。
直至后来,小说家方知,无论宫城姑娘动机为何,其言非虚。此法不仅奏效,且甚为实用。他在众多亲厚的女子身上试过,无论是怒气冲冲,抑或无聊乏味之时,皆能缓和激动之情,以免失足“覆舟”。
唯一困扰,源自小说家自身……
盖因按摩之时,女子身体松弛,柔若无骨,而他则因紧张而浑身紧绷。
加之,方才抱姐姐出浴,小说家已知,自己意志力并不如想象中坚韧。何况面对这位久别重逢,却又无血缘关联的姐姐。
“若久未按摩,肌肤会因久坐而肿胀,身形也会变得臃肿……”
姐姐抬眸,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小良,你真忍心见我如此丑态?”
“呃……但从养生角度考虑,此事还是交予专业人士为佳。”
“如有可能,不愿他人触碰我肌肤,唯愿小良一人……”
“好好好,我明白啦!”
小说家举手投降,此刻,他并无拒绝之勇气。
幸而,姐姐并未立即要求他为之按摩,否则他自问能否抵挡住即将崩溃的自制力。
实话讲,尽管幻想纷飞,但要对这位姐姐下手,内心仍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纵然除去某种特殊属性,她与他见过的其他女子无异……
小说家重归椅边,臀部一落,便揉着眉心以解疲乏。
稍顷,他睁开眼,凝视床榻上的姐姐,神情严肃问道:“此番前来,姐姐打算逗留多久?”
“……小良,欲将我驱赶了吗?”
姐姐眨眼,这次并未摆出那令人心动的“装可怜”模样,倒像是充满好奇。
“当然不,我盼你能长居于此。”
小说家断然答道,旋即摇头。
“只是,此事怕是难以如愿。”
“何故?你不是此屋之主吗?接纳何人居住,乃你的权力所在。”
女孩依旧微笑温婉。
“……若能如此简单便好。”
姐姐故作天真,不必看她的神色,她不可能不了解他目前的“家境”。
小说家并未觉有何不妥,反问道:“况且,姐姐才是问题的关键。你恐怕难以如我般轻易应允吧?”
“……”
姐姐未语,但笑容渐敛。
他见床上的女子抱膝而坐,独自拉过唯一的毯子盖于膝上,一手撑着面颊,肘部倚在柔软的毯上。明明摆出一副深思者的姿态,却不知她在凝视何处。
“姐姐在看什么呢?”
小说家问。
“在看你桌上的物事。”
她眯起眼,红润的嘴角微扬。
“那是你的工作吗?”
“……不,我并未写作……”
“我当然知道那非你的著作。”
姐姐笑道。
“我一直关注着弟弟所著之作,无一遗漏。只是……”
女孩靠近些许。
“方才,我似乎看到了不逊于那些故事的‘有趣事物’。”
“……你的眼力太过锐利。”
小说家叹气。他自然知道姐姐所指何事。
“对此有兴趣?”
“当然。”
她眨了眨眼。
“小良知晓我平日之职乎?”
“呃……类似活动策划与主办者之责吧。”
小说家思索片刻,认真答道。
“嗯嗯,对对对,正是!正是这个。”
姐姐亦郑重其事地点头赞同。
“我常打交道之人,多半惶惶不安,病急乱投医,稍加安抚使之宽心。至于他们的愿望,只需运用少许书本上的心理学技巧便可。我则从中牵线搭桥,获取一定利益——你看我如今模样,实则在业界中,我是最值得信赖、名声最大的专业人士之一。尤其某同行离世后……”
“同行即是冤家。”
“非也,这话不对。我不恨他,只是,他涸泽而渔之法短期内成效显著,引去部分目光短浅之人……因顾客被夺,偶感不快而已。要说世上真恨他之人,只怕队伍排不完,我算不上。”
然而——姐姐坚定道——她早知那家伙难逃败局,其事业无法持久。因其易混淆兴趣与工作的愚蠢,不及她敬业,性格又恶劣,日后必为人所厌。
“敬业精神……”小说家感叹,“我自觉在此处颇为欠缺,常遭编辑与读者抱怨,看来真需向姐姐学习。” 第一章 知识与权谋
&34;嘻,此乃理所应当之事。&34;女子闻言,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她那傲娇的模样,叫人觉得甚是逗趣,&34;为兄长之范,我岂可不立榜样乎?&34;
&34;对此颇感兴趣,具体该如何行事?&34;
&34;小良愿助我一臂之力乎?甚好,你必在此道有所造诣——首要者,乃为敬业之心,次则勤学不辍,须常怀‘求知若渴’之意。实践中磨砺技艺固然重要,然书本之学乃根基,须铭刻于心,以实践证之。&34;
&34;此所谓‘知识改命’也。&34;
小说家随口应答,实则心中并无定论。
&34;然,因人所需各异,我所献之策亦各不相同。有人厌倦当今世道之繁规,向往古代之淳朴——简而言之,便是无拘无束,自在放纵之地。&34;
&34;此举非善举也。&34;
&34;吾亦如此想。吾之客户皆为社会淘汰之流,怨天尤人,图发达而行邪道,若真回至无保障之古时,其生活必更惨淡,尊严尽失矣。&34;
&34;然无可奈何,顾客即神。故我时至偏远落后之村落,乃至原始部族采风&34;
&34;我懂,我懂,犹如有人钟爱原始食物,以为无现代化工之作物方为健康之选。&34;
&34;正是此意。&34;女子点头称许。
&34;未料此国尚有原始部族存焉&34;小说家笑道,&34;吾从未亲见。&34;
&34;彼处险象环生。虽风景秀美,海天一色,古韵盎然,但我劝小良勿往游玩,那原始部族如恐怖片般,皆为茹毛饮血之蛮荒之人;更有狰狞巨兽,形似金刚,甚是骇人!&34;
&34;姐姐言过其实矣。&34;
小说家忍俊不禁。
&34;世间哪有此等事物&34;
&34;不信便罢。&34;女子皱眉,以指轻敲他额头,颇显不悦。
&34;此事暂且不论,往后姐姐即便与重要客户交易,亦宜挑选智者为伍,设限乃必需之举。&34;
小说家捂头应答。
&34;确有此意,人多事杂,忙不过来&34;
真耶假耶。小说家暗思,现代社会人心空虚,故姐姐这般狡黠女子得以乘虚而入。
&34;话题岔远矣。&34;
女子拍掌,引二人重归调查报告。
&34;依我看,其中藏有绝佳之策划。&34;
&34;然也?&34;
小说家挠头,略感无奈。
实则,他并不想与姐姐分享此事尤其是今日夜,她特意选在此刻现身雨津庄前,此非偶然。
&34;正是,拿来一观。&34;姐姐招手,笑容可掬。
&34;还是不看为妙。&34;小说家虽递出报告,却试图劝阻,&34;内中有残忍恶心之事,令人惧怕,不适女子阅之。&34;
&34;岂非更&34;
女子话未说完,轻咳一声,转而语气端庄。
&34;无妨,我自忍耐,不污汝床。&34;
&34;呃,非此意&34;
&34;今夜我在此歇息,怎会自污其床?&34;
嗯?她说什么?姐姐今晚要睡此床?莫非是要与我同榻——
小说家心乱如麻,报告已被不待他反应,堂而皇之地夺走。
&34;搞定矣~小良你倒是很懂我。&34;
姐姐摇晃着手中的报告,戏谑地笑道。
此刻,窗外天色已步入深夜最深邃之时。
小说家初时的兴奋已消退。人总会有疲乏之时,更何况,触动他神经的事物此刻并未握在手中。
姐弟二人并肩坐在软榻之上。
他居内侧,姐姐在外侧。
共用一床被褥,中间以枕相隔。
屋中大灯已熄,仅床头柜上一盏台灯微亮,昏黄的光影洒在墙壁与被褥上,仿若黄昏时分于天桥下欣赏街头壁画。
小说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双手置于膝上。长久维持此状,难免身体僵硬,但他不敢稍动。二人之手并列枕上,咫尺之距,却未曾相触。
&34;此为何人所著?&34;
姐姐低头阅读,未觉小说家的紧张,自然无法体会他的拘谨。
片刻后,姐姐转首,直视小说家,好奇问道。她头上的束带已解,侧首之际,乌黑长发自然垂于雪白脸颊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