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痴情的天鹅

    玄奘确定了神农山就是自己下一步的目的地之后，心里终于踏实了不少，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迷茫无措了。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夜幕即将降临，当务之急得先找个地方过夜才行，要是能顺便找点吃的就更好了。

    他赶紧四处张望，突然发现在西北方向的落日余晖中，若隐若现地矗立着几座房屋，看起来像是个小村庄。玄奘喜出望外，立刻迈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三四里路，玄奘来到了这个小村庄。粗略估算一下，这里大概也就住着二三十户人家。他径直走向第一户人家，走近一看，只见一对年迈的夫妻正默默地坐在三间茅草屋前，屋内并未点灯，漆黑一片。

    玄奘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开口问道：“老人家，是否可以施舍一些斋饭？”

    老大爷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说：“如果不嫌弃，还有一些没刷完的锅积渍可以盛给你。”

    玄奘连忙摆手说：“不嫌弃，不嫌弃。”

    老大爷在屋子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从里面端出一个大海碗，里面盛着大半碗的锅积渍，小心翼翼地递给玄奘，并让他坐下来吃。

    玄奘感激地接过碗，开始大口吃起来。眨眼间就把碗里的锅积渍吃的一干二净。

    坐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娘突然张开嘴，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34;鹅……鹅……鹅……&34;

    玄奘疑惑地看着老大爷，不明白大娘为什么会这样叫。老大爷连忙解释说，他们养了一只和他们相依为命的大鹅，但前几天走丢了，一直没找回来。而那半碗锅积渍，原本是留给大鹅吃的。

    玄奘听完，心里充满了愧疚。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已经空了的大碗，想到万一那只大鹅突然回来，发现自己的食物被吃掉了，该有多难过啊！

    吃完大鹅的半碗锅积渍后，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了。玄奘不好意思地问道：&34;老大爷，能否在您这里借宿一晚呢？&34;

    老大爷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可以。”接着转身走进屋子，朝着锅堂走去，抱起一捆干草，放在了锅堂边，并告诉玄奘可以在这里将就着睡一晚。

    玄奘赶忙向老大爷表示感谢，当他走进屋内时，尽管光线十分昏暗，但他还是侧目透过门帘，隐约看见西屋里似乎摆放着一张空荡荡的床铺，此外，还有几个柜子和梳妆台等等。他心中暗自思忖道，或许夜晚会有其他人归来吧。

    待到将玄奘安排妥当之后，老大爷便领着大娘回到东屋歇息去了。

    这一夜平静无事，并未出现玄奘所预想的有人归来的情况。然而，倒是有几只顽皮的老鼠在黑夜中穿梭往来，频繁地与他展开互动。

    天亮之后，东方露出鱼肚白，老大爷便早早地起了床。玄奘也不敢懈怠，随即起身。要知道，古人每日仅食两餐，一餐在巳时，称为晌饭；另一餐则在酉时，唤作晚饭。玄奘自知无法挨到晌饭时间再进食，于是决定向老大爷辞别，并借机询问前往神农山的路径。

    老大爷听闻玄奘的问题，面露难色道：“老汉我大字不识一个，这辈子最远也就去过三十里外的集镇，实在不知那神农山该如何去。不过，你若往西走三里路，那里有个小渡口，摆渡的老李头常替南来北往的客人撑船过河，或许他知晓些路途情况。”

    玄奘谢过老大爷后，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从屋子里传来还没起床的老大娘的喊叫声：“鹅……鹅……鹅……”声音响亮而急促，似乎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老大爷闻声立即转头望向屋内，并迅速奔回房间查看情况。

    玄奘没有过多停留，很快就来到了渡口。他看到一条小船横靠在岸边，可能是因为时间过早，渡口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岸边摆放着几个草编团子，看起来像是为等待渡船的人们提供临时休息的地方。玄奘心想正好可以稍作歇息，于是便在其中一个草铺团子上坐下来，静静地等待摆渡人的到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只见一位皮肤黝黑、满脸褶皱、须发皆白但身形却很干练的老者从远处快步走来。玄奘见状急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并掏出怀中信件中的帛书递给老者询问相关事宜。

    李老汉接过帛书后只匆匆瞥了一眼便开口道：“这神农山嘛我倒也曾听闻过渡客们提起，但至于其具体位于何方老夫确实不甚清楚。不过你若渡过这条河流再往前走上几十里路应该就能抵达香山寺了，那处寺庙常年香火旺盛，往来香客众多且来自五湖四海，或许你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到有关神农山的消息。”

    得到了新的方向指引，玄奘赶忙请求李老汉帮助自己渡河。李老汉则让他先稍作等候，表示还有几个人很快就会到达这里，待他们都到齐后便一同摆渡过河。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李老汉闲来无事，便与玄奘闲聊起来，询问他家住何处。玄奘如实相告，表示自己乃出家之人。李老汉听闻，不禁心生疑惑地盯着玄奘问道：“出家人难道还会长头发不成？”他误以为玄奘只是身着僧衣假扮的和尚罢了。

    玄奘闻听此言，心头一震，急忙伸手抚摸自己的头顶，竟然触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他大感诧异，赶忙奔向河边，对着清澈的河水映照一番。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自己头上果真生出了约有一寸长度的头发。玄奘惊愕不已，一时间茫然失措。他实在想不通何时长出如此之多的头发，自己竟然浑然不觉。

    李老汉见玄奘在一旁发愣，以为他被“假僧人”这三个字刺激到了，赶忙出来替他解围：“唉，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能有条活路就不错啦！对了，小师傅一大清早就过来摆渡，昨晚是在哪里歇脚呢？”

    玄奘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告诉李老汉，说自己昨晚住在东边村头的第一户人家。李老汉听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玄奘见状，连忙追问为何叹气。

    李老汉拿出他的烟袋锅子，缓缓地将烟锅里填满烟草，然后眼睛望向天空，开始讲述起来：“那钱老倔也是个命苦之人啊！将近四十岁时才得了一个女儿，取名天鹅。他这女儿也真是人如其名，从小到大一直长得跟那天上下凡的仙女似的，别提多俊俏了！”

    在几年之前，当她长到十五岁时，命运发生了转折。有一天，一个路过这里的富家子弟偶然间看到了她，这位浪荡子对她一见钟情。从那以后，他常常前来探访，渐渐地两人之间产生了感情，并陷入爱河之中。不久之后，浪荡子决定前来提亲，但不幸的是，钱老倔早已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邻村刘屠户家的二儿子。钱老倔毫不犹豫地将来访的浪荡子和提亲之人用棍棒赶出家门。

    然而，这个浪荡子却是个痴情之人，他竭尽全力寻找各种机会与天鹅私下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传闻传到了刘屠户家中，他们听闻了一些风言风语，于是果断与钱老倔解除了婚约。原本退婚对于天鹅来说应该是件好事，这样她就能够光明正大地接受浪荡子的求婚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当双方家长见面时，浪荡子的父母竟然完全看不起钱老倔一家。钱老倔本来就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认为双方家庭背景相差太大，门不当户不对。

    回到家后，钱老倔的态度异常坚决，对于这桩婚事，他表示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不管怎样都不愿意点头答应。就这样拖延了整整两年之久，期间那个浪荡子虽然起初还常常前来探望天鹅，但不知为何，后来却突然不再出现了。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天鹅偶然间得知了一个让她心碎欲绝的消息——浪荡子竟然已经和别人成亲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天鹅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无法承受的她最终选择跳进了这条河里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而钱老倔夫妇一直将天鹅视若珍宝，面对如此沉重的打击，他的妻子一下子精神失常，发疯了。

    李老汉的故事刚刚讲完没多久，就陆陆续续地走来了七八个人。见此情景，李老汉连忙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着大家登上船只。

    玄奘上船后还一直沉浸在天鹅的故事里，当船摆渡至何中央的时候，正好有一群大白鹅从船边悠悠游过，当时玄奘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跳下去捉住这群鹅，然后给钱老倔夫妇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