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玄奘疯了
小鱼死在玄奘面前的场面实在是太残忍了，玄奘完全无法承受这个事实。在那一瞬间，玄奘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了，他的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空的无边无际。即使偶尔有一些短暂的画面和记忆闯进来，也像是流星划过夜空一样，瞬息即逝。
后来，根据师傅法明的讲述，玄奘才知道自己发疯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在这段漫长的日子里，师傅带着他一直住在了原本不在这次北上云游计划中的一个站点——千峰寺。为了治疗玄奘的疯病，师傅不辞辛劳地在方圆百里范围内四处寻找名医，不断地给玄奘尝试各种药物和施行针灸刺激，甚至有时还会召集寺里的和尚们举行盛大的法事。然而，所有的这些努力和尝试都没有带来任何效果，玄奘的病情依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在那段时光之中，千峰寺周围居住的人们时常能目睹到玄奘如同幽灵一般，悄然无息地穿梭于附近的条条街巷和各个角落之间。他的行踪飘忽不定，仿佛神龙见首不见尾般神秘莫测，行为上更显得肆无忌惮，特别洒脱。
而正当玄奘尽情游荡之际，吸引起一位瞎子游医的注意，游医开始频繁地跟踪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这位所谓的“瞎子游医”并非真正的盲人，他只是故意伪装成盲人模样，以此来增添其医术的神奇和身份的神秘感罢了。
有一天，玄奘又一次失踪了，师傅法明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着玄奘。正当法明焦急万分的时候，瞎子游医主动出现并告诉他自己知道玄奘的下落，可以带法明去找他。
法明喜出望外，急忙跟着瞎子游医前往寻找玄奘。二人很快就找到了玄奘，瞎子游医还表示可以帮忙治好玄奘的疯病，但前提是法明必须说服千峰寺的住持，允许他在寺内坐诊看病，并且不收取任何医疗费用，免费为患者治疗。但是，如果这些被他治愈的病人因感激之情而向寺庙还愿奉献时，他希望能够分到还愿供奉中的一半。
法明听完后，立刻毫不犹豫地当场拒绝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位瞎子游医如此费尽心机地钻营取巧，简直就是对佛门圣地的一种亵渎和玷污！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法明回到寺庙里将此事告知给千峰寺的住持时，那位住持不仅没有理解他的想法，反而责怪起他没有领悟到三轮体空（布施之人、所施之物、受施之人，一切皆空）的真正要义，这明明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大善之事，又何必要去拒绝呢？我们不应该过分苛求世间之人，都能像佛门弟子一般毫无贪欲之心。瞎子游医虽然心存机心以博取名利，但与此同时，他必定也能够帮助到那些真正有病却无钱医治、买药的穷苦百姓啊！”
当瞎子游医再次见到法明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竟然表现得胸有成竹，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宣称道：“我早就料到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对于他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表演，法明并未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尽管内心十分反感，但法明深知，此时此刻必须保持冷静，只要有任何一点希望，他都愿意为玄奘尝试。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好吧，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就说说你准备怎么治吧？”
听到这话，瞎子游医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发问，他把玄奘发疯前后的经历问了一遍又一遍，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仿佛要从这些琐碎的信息中寻找出什么关键线索。
问完之后，瞎子游医斜吊着一只眼，上下不停的翻动，一时间竟让法明分不清他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在努力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停下了翻动，接着从斜成一条线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嗯……我想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游医胸有成竹地说道。
法明急切地问道：“究竟是什么办法？快说！”
“嘿嘿嘿……”游医卖起了关子，“心病还需心药医，你需要带着玄奘重新回到那个令他发疯的村子。只有让他触景生情，重新唤起原来的记忆，才能彻底治愈他的疯病。”
法明听后陷入了沉思，法明露出了犹疑之色。这个方法听起来有些冒险，万一玄奘去了变的更疯了怎么办？
瞎子游医见法明犹疑，赶紧补上一句：“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已经疯了，大不了再疯下去罢了。”
法明最终还是接受了瞎子游医的方法。第二天，法明便领着玄奘去小鱼家的村子，其实那一段经历也是法明极度不愿触碰的过去，但是为玄奘，从小带到大的徒弟，他别无选择。
当玄奘踏入那个村庄的瞬间，他看到小鱼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般向他飞奔而来。这个场景从此以后，无数次、无数次地在玄奘的梦境中浮现。
小鱼紧紧拉住他的手，笑容灿烂如阳光，引领着去她家吃饭……
接着，小鱼又牵着他的手，朝着村西头走去……
玄奘竭尽全力地试图阻止她，但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他无法改变这一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命运的终点。
她们来到了那个打麦场，一群官兵出现，军官手持利剑，无情地砍向小鱼的脖颈。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天际。
就在那一刻，玄奘突然如梦般惊醒。
他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独自置身于空旷荒芜、杂草丛生的打麦场上。现实与梦境、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刹那交叠融合。
当法明带着玄奘回到千峰寺时，瞎子游医已早早地在寺庙大殿旁竖起了旗杆，挂起了幡布，并摆好了座位。他那“悬壶济世、不取分文”的招牌格外引人注目。那些前来烧香祈福的人们，被这免费看病的招牌吸引住了，纷纷涌向他寻医问药。
半个月后，玄奘的疯病已经完全康复，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后遗症。见此情景，法明决定向千峰寺住持告别，继续他们北上云游的旅程。
这次，千峰寺住持竟然破例亲自将他们送到山门外。在临别之时，住持语重心长地对法明说道：“玄奘心中的执念过重，将来必定会遭受万千苦难。”说完，他递给法明一个锦囊，嘱咐他在必要的时候将其转交予玄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