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莲，又见面了
与禾子小姐约定好考东京艺术大学后，娜娜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答应了佐藤和子的驻唱如约进行，加上不需要交房租，到了十月底的时候，娜娜的存款已经接近5万日元了，她已经基本不需要动用美雪留下来的钱。
添置了一些演出的装备和一把自己的吉他，当她拿着新吉他出现在佐藤店长眼前时，美丽的店长还为自己店里的吉他鸣不平。
“新欢”吉他偶尔会因为佐藤店长的敌视而不能上场，但总归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十一月的时候，美雪酒馆已经恢复营业了。
因为娜娜在学校的好人缘，店里也一度成为这座小小城镇的学生们放学后常来的地方。
不过一直到十二月份，似乎都没什么人发现lightenheart的人气驻唱就是美雪酒馆的大崎娜娜。
因为娜娜在学校和酒馆的经营的形象都太像一个好学生乖乖女了。
而因为同学偶尔会到酒馆，娜娜也不得不在酒馆打工，lightenheart的驻唱也被推迟到了每晚的八点到十点。
晚上回家，她还需要完成课业，因为东艺的分数和考核要求都很高，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娜娜也丝毫不敢放松学校的学习。
平静的生活因为过于忙碌，让娜娜忽视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圣诞夜前夕。
1996年12月24日这一天，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沉浸在节日气氛中。
节假日学校提前放学，娜娜正收拾书包。
今天店长阿姨给她放了假，所以她打算早点去lightenheart驻唱，圣诞节客流会更多一点，是个不错的赚钱机会。
同学的告别声中，只有伸夫的招呼与众不同。
“娜娜！一起去live吧！”
“？！”
“我知道小岛子店长给你放假了哦，昨天在店里有问过她。”伸夫大大的笑脸逆着人流靠近：“既然这么闲，一起去livehouse，之前叫了你好几次都没成功。”
不能说自己还有其他打工的娜娜：“嗯……确实挺闲的。”
“今天的演出有我中学的学长，大我们两届，非常有型喔。”伸夫完全没在意娜娜的掩饰，眉飞色舞道：“待会介绍你认识，你一定会迷上他的。”
听到伸夫的话，娜娜感觉有些熟悉。她习惯性地摸出一盒润喉糖，开始驻唱后不再抽烟的她习惯用这种糖来隔绝偶尔会遇到的烟味。
“唔……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不需要这么做，”娜娜轻轻咬了咬糖，神色轻松地说道：“答应你只是因为今天放假。”
伸夫面对娜娜的冷淡，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依旧话痨：“你这样会变成书呆子的，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该谈谈恋爱吗？”
“虽然莲有女人缘，但是习惯不好确实是他的缺点。不过排除这一点，他确实是好男人。”
莲？
娜娜怔了怔，好像有什么尘封的记忆被重启了，她下意识轻声说道：“这种男人我不喜欢……”
伸夫似乎是预料到了娜娜的反应，继续聊着：“见过面、谈过话，你就会明白他比一般的大人还要稳重。”
“我想，可能是因为在孤儿院长大，吃过很多苦头吧！”
“其实，莲一生下来就被人遗弃在港口的仓库街上，当时的新闻还报道过呢！”
不知道为什么，娜娜感觉莫名的烦躁：“伸夫，这样说这么多别人的事不好吧？”
一切都很熟悉，伸夫并没有因为娜娜的话而止住话题，反而充满憧憬地继续说着：“没关系！莲觉得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骄傲？”
只是说这件事的人太多了不得不用这样的态度来掩饰罢了……
娜娜下意识地想到。
“一出生就成为街头巷尾的话题，这种事很少有，所以值得骄傲。”伸夫煞有其事的点头：“甚至，莲现在就住在那条仓库街上，他说那里是他的原点。”
他……确实是在那里……
记忆就这样被揭开了，十五年前的回忆缓缓流出，冲散了一点她对现在事情的专注力。
“确实是他的原点，像个傻瓜一样。”
“怎么会？”伸夫的反应非常夸张：“莲的目标是成为职业音乐人，他说这样的成长经历，将来会成为注目的焦点，值得骄傲！”
“拿自己的不幸，来换取人家的同情，仅仅如此罢了。”
记忆重叠，以前说过的话，如今依旧。
“就是因为我是这样想他的，所以才迟迟下不了决心跳进海里吧。”
久远的记忆已经在平静的生活中磨平了，但是她应该是这样想的没错。
“所以他在蕾拉面前也是这样，用对我的深情来换蕾拉的同情吗，莲，你就这么想要得到她的目光？”
“所以你跟我以那样的方式告别，也是在换取我的同情，想要让我跟你殉情。”
“我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吧。”
润喉糖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娜娜把手放进大衣的衣兜，即便她沉默，伸夫仍在不停地自顾自地说话。
“但是你确实从我这里拿到了价值不菲的东西。”
“不是同情，比同情更加价值不菲。”
跟着伸夫一起直接到了livehouse，被伸夫拉到前排。
随着灯光聚焦在舞台。
站在舞台上的那个男人，吸引了娜娜的目光，完全无法移动。
那晚产生的情感，再次鲜活地涌上她的心头。
混合了嫉妒的羡慕、焦躁感，还有欲望。
最后束住胸口的，是时间磨不平的依恋和抗拒。
以前如梦境般不真实的，和莲一起生活的日子。
但那时的不安和无论如何都觉得触摸不到的焦急却分外鲜明。
灯光恍惚之下，泪水滑落脸庞。
舞台上胡乱的吼叫中，唯一让人不能忘却的是电吉他演奏，而演奏者占据了娜娜的全部心神。
直到live散场，娜娜回到熟悉的屋子，她才从上一世对莲的复杂情感中回过神来。
看着固定边柜上的外婆遗像，重生的真实感回归心神。
娜娜看着外婆的灰色笑容，松松地笑了笑。
她声音轻轻，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真的好久没见了，莲。”
“重新认识吧。”
“虽然你可能不会记得，但好像还是有些东西没有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