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巧】赎罪与补偿
“你们好，我是芹泽layla。”
她是个说话像唱歌的女孩，在一之濑巧的回忆里是这样的。
“是大魔王给我的惩罚吗，又梦到初次见面的时候了……这次的感觉还真是真实啊。”巧在心里默默想着是昨天晚上喝得太多出现幻觉，还是错听了哪个女人的声音。
回过神，却发现眼前是漂亮的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女孩。
“好可爱！”妈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快打招呼啊！”
紧接着还没进入青春期的姐姐的声音响起：“我是一之濑惠，4月升6年级。”
“这是我弟弟巧，3年级。”然后巧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推了一下，姐姐继续说着：“layla是几年级？”
手里还拿着番茄汁的巧看了一眼身旁的姐姐，又看了一眼旁边正在不知所措看着栗色头发女人的蕾拉。
栗色头发的女人，也就是蕾拉的妈妈。
蕾拉妈妈没有发现蕾拉脸上的不安，她因为蕾拉没有回答而替蕾拉答道：“要升2年级了。”
女人解释道：“她在美国出生，所以不太会说日文，对不起。”
巧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还有周围木质房屋的熟悉气息，呆呆看着正看着蕾拉和她的母亲。
“我好像，真的回到1988年了。”巧在心里默默想着。
蕾拉的妈妈再次开口，说出了她上门拜访的目的：“这附近没有其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了，你要跟她做朋友哦，巧——”
巧看到靠在女人身边垂眸望着地板、脸上写满不安和落寞的蕾拉，他默默地也垂下眼睛，没有再看过去。
为了不让妈妈和姐姐感到奇怪和担心，他语气平淡的答应下来：“嗯。”
女人没有太在意巧回应的态度，转而笑着对房间的女主人说道：“可以让蕾拉在你们这里玩一会儿吗？我晚上还有兼职工作……”
“好像不太方便……”巧的妈妈想到最近家里的男人晚上总会喝个烂醉回家，捂着嘴有些尴尬地推辞。
女人诚恳地看向巧的妈妈，拜托道：“我大概八点左右就会回家，家里实在没有人，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拜托了……”
巧的妈妈眼神软了下来，推脱不掉，于是就应了下来。
女人摸了摸蕾拉的头，没有理会蕾拉眼里的不舍，匆匆告别。
蕾拉看着女人，并没有出声挽留，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从她每个僵硬的关节中都能看出她的不安和格格不入。
她确实格格不入。
她的长相是明显的混血，与附近一带的小孩明显不一样。
“你们要照顾好蕾拉哦。”妈妈留下一句话，转身就去厨房做家务，留下巧和惠与蕾拉尴尬地站着。
巧拉了拉惠的衣袖，惠便微微靠了过去。巧在惠耳边轻轻说话，就像他小时候总是依赖姐姐的时候一样。
“姐姐，你要教给她日语吗？”
惠看着巧，一脸苦恼：“可是我英语学的不好啊——”
巧低头叹了口气，想起上一世也是这样。
蕾拉就像不被人喜欢的洋娃娃，被身边所有人推来推去。
她在还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年纪，被妈妈扔下，被周围的邻居议论，被小孩子们欺负。
没有人关心她，所以自己最后才会看不下去地去照顾她。
也正是因为只有他在一开始选择照顾蕾拉，所以后面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什么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只因为少年时期的一个突然的想法，到最后变成一片狼藉的战场。”
“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真是个不可一世的大魔王啊，莲，你说的没错。”
“可是……”
“但是又有谁能救救我呢……如果没有了工作，如果没有那个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我……我的人生意义该寄托在哪里呢……”
巧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不可否认，在莲去世的五年后，他明白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只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巧……”一之濑惠的声音渐渐清晰：“巧！你在发什么呆！”
一之濑惠有些着急的声音把巧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巧看着眼前还会为自己担忧的姐姐，想起了刚刚和姐姐的谈话。
“啊……怎么了姐姐？”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姐姐苦恼的指了指蕾拉，对着巧说道：“你们年龄相近，和蕾拉交个朋友吧。”
看着姐姐的推脱之意，没由来的火气在巧的心底爆发。
他捏紧了手里的饮料盒，冲动之下大声地宣泄道：“所以什么事情都推给我吗！”
同样的冲动下，他推开蕾拉，拉开了家里的大门，出了门后又重重关上。
“砰——”
门与门框撞击的巨大声音拉回了他的一丝理智。
他站在门外，能够清晰地听到屋子里面的声音。
“怎么了，小惠？”这是妈妈的声音。
“不知道啊，突然就这么大脾气……”这是姐姐的声音，似乎被他的火气有些吓到。
“啊，蕾拉……”然后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安慰声：“你没撞到吧……”
“别哭啊……cry…not…”
巧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静悄悄地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总是醉酒的父亲，久病不愈的母亲，因为父母的原因而不再好好上学早早辍学的姐姐。
为什么明明该做好事情的大人什么都做不好。
还有蕾拉也是……为什么会一直长不大。
“到最后，愿意为我织梦的也只有奈奈了……”
坐在门边，巧下意识摸了摸兜，才想起来自己还很小，没有烟可以抽。
除了奈奈和孩子，想让周围的一切都下地狱的他情不自禁地想到最后一处宁静：“烟瘾小一点的话，奈奈怀孕的时候在家就不用躲起来抽烟了……”
还没有完全融入现在处境的他因为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呆了呆，随后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也许……是我一直没有接受现实。”
“也是因为不肯接受现实，所以才会对幻想出来的美好那么执着吧。”
“我应该学着接受他们的不完美，就像奈奈接纳我一样。”
“……”
巧仰头望着房檐，隔壁的樱花在空中零星飞了几碎。
“……”
“最后应该算是一名好父亲吧……至少皋和莲都很爱我……”
“所以，如果我想做好这件事，还是能做好的。”
“对吧奈奈，如果我想……想守护好这个家，就算再累，这次应该会有一个好结果吧……”
“无论是母亲，姐姐，还是蕾拉……甚至父亲……”
“只要像你一样，就可以了吧……奈奈。”
想到这里，靠坐在门边的小男孩站起了身。
“学着付出和爱……而不是要求他们完美……”
“只要我足够完美，就可以了吧。”
想到这里，巧感觉心底的烦躁彻底平静了下来。
“什么啊……原来这样也行。”感觉到那种从青春期就开始反复盘桓在心头的暴躁情绪居然就这样平静下来了，巧释然地笑了笑：“只要想到你们就可以了吗。”
平静下来后，巧转身，打开门走进家里。
蕾拉已经被姐姐惠拉进房间，妈妈也回到了厨房。
但是现在暂时还不是去找蕾拉和姐姐的时候，他心里有别的计划。
走进厨房，面对妈妈的询问，巧自然地回应了一句“想再喝一盒番茄汁”后，在妈妈无奈的眼神中拿了一盒新的番茄汁，一边喝一边出门。
虽然现在一切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但还是有很多可以提前准备的事情。
比如，先让那些又蠢又坏的小孩学会怎么跟蕾拉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