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如何都可
去瑶泽山的路上,苏芜清一直在纠结她究竟要怎么样说,才能恰到好处的达到游山玩水掩盖后的最终目的。
这样想着,苏芜青微微侧目,看了看身旁端坐闭目养神的男人,他整个人安静温和,嘴角微弯,分毫不见方才吩咐关山将李煕若带走时的冷冽气息。
良久,覃朗终于是没忍住“阿棠”,他缓缓睁开眼,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姿态闲散了些,“你叫醒我便是。”
“朗玄,可是最近来在忙些什么?”苏芜青这才发现覃朗眼中的红血丝,一看便知,这是未休息好的缘故。
刑部连续几日派人送来的卷宗,其中细处相似度极高,背后都指向一个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而这幕后之人亦是与外邦勾结之人。原本这些事,他根本就无需过问,可谁知,那人竟恶意挑衅,派人丢了具死鼠到他恩师门前,一连几日,都未曾得到神安。
可到了她的面前,这些都无足轻重,只是,她这看起来有些敷衍的缓解自己尴尬情绪的话语,也足以让他舒心许多,“阿棠关心我?”
倒也不是,她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怎么,郎玄,我不能关心你吗?”
覃郎这会听完,心绪很好,“若是阿棠,如何都可。”
来了,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苏芜青侧身看向窗外,泽山寺已经近在眼前,在阳光的照耀下,这座位于瑶泽山下的佛寺,宁静祥和的感觉更甚。
泽山寺是古寺,屹立百年,香火旺盛,除了晏都百姓,每年慕名而来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虽说她因“身子不好”久居府中久未露面,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以一副侍女的装扮,难免会有人认得出她。
临下车时,苏芜青才戴好面纱。
看着朝自己伸过来的修长大手,又对上覃郎温和又带着笑意的目光,心底对于自己将要欺骗他而感到于心不忍。
他似乎对她很信任。
正想着,鼻尖忽地袭来一缕胭脂玉粉香气扑面而至,抬眼一看,不知何时,车架一旁站着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女子,头上的朱玉簪花衬的人明艳俏丽,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只不过,这位美艳女子的目光已经深深地定在了覃郎身上,眼底的倾慕之情呼之欲出。
晏朝政治开明,民风开化,百姓们都自由生活,男尊女卑,女子要含蓄不宜在外抛头露面的老旧思想也早已不复存在,不论男女,遇到了属于意之人,都可大胆表明心迹。
“这位公子生的如此丰神俊朗,真叫人心生仰慕。”
“想来在此相遇,即是缘分,公子可否告知名姓?日后与小女子共赏美景,共品美酒佳肴?”女子目光直白,目的明显。
覃郎这会儿的所有心思,都在苏芜青那双即将搭在他手掌的柔荑上。自然也就忽略了女子的示好。
见苏芜青迟迟不动,他长指一翻,轻轻一握,笑着叫她:“阿棠?”
被他这么一叫,苏芜青才回过神来,视线落在说话的女子身上,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她心底那最后一丝‘愧疚’瞬间荡然无存。
愧不愧疚的,随它去吧,这么让她苏芜青一眼倾心又合她心意的人,她自己不下手,也会有别的女子。
“郎哥哥,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好了。”苏芜青抬手虚扶了下自己的面纱,嗓音柔软地说道。
说完,作势后退一步,刚伸出去的素手顿时就缩回背后,一副“我就不想下车”的样子。
“阿棠,小心些”覃郎温声提醒,“阿棠莫要在意。”
一旁的女子见覃郎身边蒙着面纱的苏芜青已经“回避”,心底又雀跃了些,追问道,“公子还未告知小女子你的名姓呢。”
细看这男子的容颜,当真是惊为天人。
“我从未见过公子这般芝兰玉树,温”
苏芜青已经坐回马车里,覃郎温润的面容彻底消失不见,耐心已全然告罄,眼神极淡,嗓音冷:“不可。”
“平生不识,未有必要。姑娘请自重。”
自,自重?
“你”,女子见覃郎如此,仍没有放弃,刚想上前一步,倏地,一道银自眼前光闪过。
这男人的随从竟已拔出长剑,正眼神凶狠的看着她
什么样的人会对一个初次谋面的人动杀心,就只是因为失去耐心?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男人虽面若冠玉,又未尝不是佛口蛇心。
身上杀伐气息太重。
可,这男人分明在面对车里那个戴面纱的女子时,嘴角分明带着笑意,一双冷幽深邃的眼里也尽柔情,可视线悠然一扫到她这里时,瞬间就变得冰冷,他身上还有隐隐的杀气。
罢了,现在这么一看,他不过是柔情只为一人。
思及此,女子果断转身,释然一笑,步伐依旧轻盈地朝着远处走去。
这天下之大,何愁遇不到良人呢。
马车内,苏芜青侧身轻靠在窗侧听的认真,外面忽的安静了下来,她正要悄悄掀开帘子时,覃朗那张丰神俊美的脸忽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苏芜青顿时愣住。
这男人生的骨相极好,面部轮廓锋利,棱角分明,眉宇间虽有些清冷的气息,但那双深邃无垠的双眸里却盛满了温柔。
“可是听到了?越某回答的如何?阿棠可还满意?”
两人离的太近,以至于覃朗说话时苏芜青都能听得到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满意?她可太满意了,自己差点就被美色所迷惑,把实话要告诉他了。
于是,苏芜青很快就平复了心绪,故作高冷地开口道:“尚可。”
“阿棠觉得满意便可。”覃朗看着眼前的苏芜青,青眉如黛,眼波含情,樱唇上闪着莹莹珠光,跟他搭话时贝齿轻咬唇瓣,惑人至极。
可,他即便是对她极为向往,也得慢慢来,就是不知道大婚后,她知晓他就是覃朗,就是她口中那厌恶的,残暴的首辅,那时她还会笑着和他说尚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