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章 随缘自在
“咚——”泽山寺内古朴的巨钟被人敲响，钟声悠长。
两人走到寺门口时，钟声回响恰好结束。
古朴的山寺又恢复了宁静祥和，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肃穆。
寺内的银杏树高大粗壮叶子已经全变成金黄色，挂在枝头，掉落在地上。
年幼的小沙弥看着自己刚清扫过后的地上，又落满些叶子，不禁有些无奈。
“怎得又落？”小沙弥终究还是年幼，忍不住讲怨。
苏芜青被他逗笑，觉得他纯真可爱，转身叫他，“小师父？”
小沙弥也没想到自己默默抱怨竟被施主看了去，顿时有些懊恼。
“女施主可有什么疑惑？”小沙弥童音稚嫩。
“尚未。”苏芜青柔和一笑，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虽稚嫩可爱，却也已是佛门中人。
她差点就失了礼数。
“我知晓了，施主是来祈福的。”说完又抬头看向苏芜青身旁的覃朗，“那这位施主您呢？”
覃朗因着苏芜青在，到底还是柔和了几分：“亦是。”
“那二位施主就请前去正殿吧。”
两人来到正殿后，前一个祈福的妇人刚挽着女儿的手离去。母女两个满面红光，眉开眼笑。
苏芜青提着裙摆上前缓缓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覃朗素来不信神佛，也不相信所谓的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此刻看着苏芜青虔诚的祈愿，他也跟着动作。
现下他只愿她所愿皆成真。
可他不知道的是，身旁的苏芜青在祈愿家人挚友身体康健之后，也求了“想要得到他”。
泽山寺内风景闻名于世，许多人慕名而来，不为解惑祈福，只为这倾世之景。
“施主，仑山一别，已有数年，如今尚安否？”一道声音传来如同远山飘来的清风一般。
苏芜青这会跟着沙弥在侧殿求取平安符，覃朗闻声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声音的主人。
他身着青色僧袍，脚上穿着被青色布带缠紧的白袜。眉目淡若远山，周身气质深邃而温和。左手掌立于身前，右手缓慢地拨弄着黑色佛珠。
如同万古神佛垂目看红尘一般，安静慈祥。
“晖慈大师，多年不见，一切安好。”
数年前，彼时尚处在年少的他因一时意气，甩开祖父派来的护卫，孤身一人上了以凶险著称的仑山，却不想撞破了异族人正准备偷偷潜入晏朝边境。
那些人凶狠野蛮，明面招式赢不过，便想使用暗器施毒重伤他，千钧一发之际，是云游的晖慈大师出手相救，他才得以躲过那夺人性命的剧毒。
他昏迷后再醒来时，晖慈大师婉拒了祖父的再三酬谢，继续云游四方。
“大师，你我今日得以相见，彼缘可为此缘？”覃朗蓦地想起，当年晖慈临行前留给他的帛书。
上面只一个“缘”字。
晖慈的视线落在因求得平安符而开心的苏芜青身上，了然一笑“你的缘，此刻即是圆满。”
覃朗明白了他的意思，躬身行礼，“多谢大师。”
晖慈挥手挡住覃朗的手臂，“覃施主，你早已谢过老衲，为何又谢？一国首辅，顶天立地，为国为民，老衲受之有愧。”
那边
苏芜青谢过小沙弥，捏了捏手中的平安符，站在原地朝着覃朗晃了晃，看到了站在覃朗身旁的晖慈。
“晖慈大师，您云游归来了？”苏芜青惊讶道，母亲曾在她醒来后带她拜访过晖慈大师，那时他说过自己即将云游，如今想来，大抵是回来了。
“阿棠，你与大师也相识？”覃朗道。
遭了，遭了！晖慈大师是认识她的！
要露馅了。
苏芜青顿时欲哭无泪。
晖慈看着面前小姑娘的表情动作，无奈一笑，淡若远山的声音多了几分真实感，“小施主，老衲还未曾出去，何来回来一说？”
大师！
听到他并未称自己为苏施主，苏芜青心底一阵轻松。
“两位施主，佛渡有缘人。”
“请君随缘自在。”
说完，晖慈抬手将手中佛珠取下，递给苏芜青后，转身离开。
一瞬间，两人都明白了晖慈话中之意：缘起既顺其自然。
这是对他们各自心中的纠结疑虑最好的解答。
“阿棠……”
“朗玄……”
覃朗温声笑笑，“阿棠我们出去走走？”
“好。”
瑶泽山上山景极佳，与泽山寺并称为晏都绝景之一。
绿树成荫，花草铺满整个山间。
清澈的溪流从山间流淌而过，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水流并不湍急，发出潺潺的声音。溪水晶莹剔透，反射着阳光的光芒。
“阿棠，小心些。”覃朗虚扶着苏芜青见她安稳坐下后，自己才跟着坐下。
两人赏了许久风景，但都各怀心事。
清澈见底的溪水，倒映着两人绝佳的容颜。
想起晖慈大师的话，以及在寺门前那个出现的女子，苏芜青觉得，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适合将他“骗”到手了。
苏芜青拿着绿枝，拨弄了几下水面在心底暗暗下决心。
开口时嗓音甜软，略略还带上了一丝哭腔：
“朗玄，溪水如明镜，我心亦如明镜。我心悦你，我信你看得出。”
说完，抬脸望向覃朗。
甫一对上苏芜青微红的眼眶，还有存蓄在眼底的薄泪，覃朗心底一紧，清冷磁沉的嗓音掺了柔软，“月…阿棠，莫哭，我知晓你的心意。”
“可阿棠，我想你，也知晓我的心意，遇见你时，我便倾心于你，或许有不妥之处，但我心亦如此水，只照你一人。”
“阿棠可明我心？”
覃朗这会满眼都是她，先前那点向她坦白的心思彻底消散。
“阿棠，可愿与我一同携手？”
他他他他，他怎么……
苏芜青没想到，覃朗同样也向她表达了心意。
心底不免为接下来的哄骗计划升起了些许愧疚。
“朗玄，我都明了。”
“可如今，你我二人却不能如其他眷侣般名正言顺。”苏芜青泪眼朦胧，红唇咬紧，仿佛哀伤不已，“朗玄，你也知，我只是苏家小姐的陪侍侍女，我家小姐如今姻亲已定，必然是要随小姐出嫁。”
“小姐的姻亲夫婿是当朝首辅，与朗玄你是相识，想必你也清楚他为人处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