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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寻我抉择,燃坠于渊,自问无愧,对错何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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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今的变革的开始。”

    郑誓说完,心神缅怀,他生前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却也不难想象领袖当时面临的抉择。

    “前面有了集权之能,后面有了这样的救世之责,但这却是战争诱发的偶然。”

    道明轻声说。

    “不是偶然,这世界总有人会发现,然后缝补,无论有没有那样的集权,思想的完善是关键,我们社会其实已经有了美好的思想,只是还不够完美,还需要扩充,还要让这样的思想传到世界每个地方。”

    郑誓笑说,然后起身,故事讲完了,他也要回去了。

    瀚宇星空------

    “你们究竟干了什么啊!”

    此时雷暴星系的第八行星上,一个中年样貌的男修朝着瀚河咆哮道。

    瀚河只能苦笑——早在数天前,就出现了征兆,果然,事情还是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

    面前是雷暴星系唯一的寻我神,此时正一脸焦躁地看着凌火。

    这尊寻我神叫雷行,至神初阶,雷电之灵。只是往天上一看,雷行就发现了他们。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啊?现在第七第五第六行星都已经偏离轨道了知道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怎么会看不到?

    “有毒吧!?”

    雷行又骂一句,然后继续拼死对凌火施展精神冲击——没用的,当然没用,瀚河再清楚不过,虽然两个次元有些宇宙规则是相似的,但同种终究不是同一个,两个次元在磁场上的宇宙规则差别是最大的,当然接触不到,冲击不到。这是灾难,是足以毁灭一颗星系的灾难,会将无数生命拖入深渊。

    “你知道吗?那是多少生命,你们数的过来吗?包括人和万界众生,两颗行星所有的生命你们赔的起吗?”

    瀚河目光呆滞,荀渊燃依旧在雷场里,不知何时能出来,而凌火却发生了这样的异动------是啊,那么多的生命,我们赔得起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觉得一切都搞砸了。她明明看过凌火的引力场,之前还没有这么强的,可她却忘了境界突破——这个女孩子突然就哭了,明明那么多生命都要消失了,可刚刚自己却还只痛惜自己新获得的生命。

    雷行看着这个女孩,不知道怎么就骂不下去了。

    “你让开,我来吧。”

    瀚河走了过去,对雷行说道,目光决绝。

    “你,你有办法?”

    雷行疑惑地看着瀚河,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和一丝担忧。

    “我可以去他的次元去,然后当一个观测的媒介。”

    “什么意思?”

    “他来自另一个次元,此时还被另一个次元的宇宙规则束缚着,我要到另一个次元,成为你观测他宇宙规则的眼睛,你借此精神冲击他的魂魄场。”

    “这种事情,你能做到吗?”

    “能,我有计算过,他属于狄拉克之海的次元,即量子次元,那里的世界构筑主体是反物质,只有少量正物质------与我们世界恰好相反。”

    雷行沉默了几秒------

    “跨次元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知道代价吗?”

    “我知道,正反物质对撞,湮灭。”

    瀚河轻轻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不是凌火那样的大能,物质密度强到自带能扭曲宇宙规则的自体规则。

    “也就是说,你只有在我进入另一个次元的一瞬间能对凌火发动精神冲击,下一瞬间,我就此消失。”

    消失,这几乎是必定无疑的事,瀚河计算不出发生奇迹的可能。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你先别急,让我想想------”

    “别犹豫了,没有的。”

    瀚河淡淡笑着——这一笑,在雷行眼中如此动人心魄。

    “你不要命的吗!”

    雷行勃然大怒,不知为什么,明明是陌生人,他却为她生这么大的气。

    “我没有魂魄的啊。”

    “什么?”

    雷行震惊,感到她话中似乎有着浓浓的悲伤。

    “我本来不应该有生命的。”

    瀚河含泪笑着转头,看向雷场那边,

    “我的生命本来就没有意义啊。”

    趁雷行没反应过来,瀚河随手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扔给他——那是媲美任何神器的器,它能用来传音,传像,传触,传达一切感知,包括意识的,前提是要有观测体在另一个地方做眼睛。

    “你等一下!”

    雷行的话瀚河没有再听,她已经在飞船舱内的主控室了。飞船前后推进器全功率发动,后推进器对准凌火,前推进器对准前方保持位置恒定。正物质燃烧起来,却是对准了凌火的身体,凌火的混合物质肉身也烧了起来——其实凌火遇到渊燃前已经吸收不少正物质,因此身体才会变得可视,但现在显出了其本相。正反粒子对撞,次元之门打开——那是借着凌火的气息打开的。

    “不够快,还是不够快!”

    瀚河的主机显屏上是混乱的信息流,风机全部打开——为了在到达彼岸的一瞬间尽可能地观测到对面多一点的宇宙规律,瀚河第一次用出了她算力的极限。

    “应该够了。”

    屏幕上女孩带泪的笑容终于清晰起来,通过,对撞,爆炸,精神冲击,都在一瞬间发生,次元之门关上了。

    黑匣子紧握手中,信息传来的一瞬间,雷行眸中电弧划过,捕捉到了规则。有了这只观测之眼,他能够对凌火发起有效的精神冲击了。

    ------

    凌火睁开眼,看到的是动荡的宇宙空间——他对准周围,伸出了一下右手——顿时,空间锚定,星系依旧稳定转动着,只是如今少了一个人而已。

    雷行手颤抖着,却突然注意到,黑匣子轻轻传出一声,

    “量子弦化,成功。”

    异空间------

    月读的这场劫,终究是渡了很久,数年,内与外的时间流速,对时间之灵来说,自有些不同。

    她睁开了眼,靠得最近的是左边红叶蓝铃,然后是右边花陇燕回,最后是对面重时——五个人把玉床围了个严严实实。

    其实最先惊叫的是恰好当时在床边嚼着苹果的花陇,

    “月读小妹醒了!”

    然后本坐在客厅的商谈的其他人连忙赶了过来,把他挤开。他们的神色有焦急,有惊喜——可是,没等第一个人,来得及说出第一句话——一剑挥出,划开一道圆圈,所有人往后退去,目中不解与震惊。

    “抱歉,要令各位失望了,我是叶琼,不是月读。”

    声音冷冷,却也有少女的圆融。

    启源星上执事神亭------

    “荀秋,你最好快点过来!”

    吼声响起,兰泽晃晃悠悠地跳下王座,双膝跪在了地上,周围的境象在海中宫殿与神战领域之间变幻——头猛烈撞击着能碰到的一切,他的眸中已经是一片猩红——所有人都低估了以撒,手握深渊的人,执掌终结的神,看似能实现数年的稳定,实则是汇于今昔的镇不住。

    “嘛,别逞强了,没有意义的事呢!”

    带着讥诮,妖娆诡诈,半男半女——是以撒在兰泽耳边的声音。

    乌黑的光晕最后一次在兰泽体内闪动,

    “终道,化虚,为实。”

    讥诮的声音说道。

    就在这一能力发动的最后一刻,荀秋自天外飞来,手中托着一颗堪比白阴星的卫星,卫星靠近时,海水都向天流去——荀秋对卫星的引力还是抵消的不够,才会发生这种事——毕竟,几天前才刚破镜入寻我。

    卫星精准地砸入高维世界的神战领域,于是没有造成灾难。

    以撒可不会像荀秋兰泽渊燃破境时那样收敛,他会毫不犹豫的吞噬周围一切,不止有海底,还有包括望海在内的数十座沿海城市------所以,这颗卫星不得不被当作用来将两人分开的材料,代替掉沿海城市。

    没有任何程度的爆炸声,银河大小级别的神战领域,在某一点产生极耀的光点,几乎同时同地是极黯的蚀洞。

    极耀是瞬间恢复至神巅峰的兰泽,极黯则是至神巅峰的以撒。出世便是至神——以撒凭的是吞噬力,兰泽则是凭吞噬力与轮回诀赶上了他的吸收速度,巨量的卫星物质被两个家伙争夺一空。

    顺手分出些许物质,凝聚成了能自我恢复的记忆服饰——以撒戴着镂空双眼的笑容黑色面具,身上是厚实的黑棉袍,里面是黑袍裤,然后是黑靴子。兰泽则依旧是曾经的装束。

    “你觉得你们能打赢我?”

    看着对面摆出架势的兰泽,以撒漫不经心地说道——声音这次却又变的浑厚,带着磁性的男低音。

    “你是怎么习惯用那么多风格说话的?”

    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以撒抬头看到,白衫搭着蓝白牛仔裤和红白运动鞋,马尾长发,此时她的容貌回到了三十多岁的样子,但脸上依旧能感受到岁月的痕迹,那是一种气质,清去的是苍老,不变的是沧桑——荀秋自上空降入神战领域的笼罩范围,手中握着的是一支似长枪的毛笔,身后是一幅悬浮的山河图。

    “你看来是忘了还有梦境神?”

    兰泽对他冷笑,在他看来寻我对至神没有悬念。

    “哦呦?”

    声音却又变成了妖冶女子,

    “我难道没说明白吗?”

    兰泽荀秋瞳孔一骤,

    “我刚才就说了啊,不是说你,是你们啊。”

    瀚宇星空------

    雷行百无聊赖地看着凌火顺手将那尊所谓的太旋星最强之一一把拽了过来,

    “乾坤概念!怎么会是概念!”

    乾坤概念是对方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凌火的探囊取物如同概念——实力范围内,世间万物皆可入我手,这可不是什么幻术或造化身的放大缩小肉身能比的——入我手并不代表什么,但问题是这是一种规则,一种不遵从任何其他任何因素,甚至无视规律限制的,不讲道理的规则,换句话说,只要本身实力比凌火弱,就算是宇宙末日了,能量不守恒了,引力不存在了,万物都静止了,就算发动对象被别的任何东西锚定了,凌火让他在自己手上,他就要无视任何因素必须在凌火手上。

    对方是一个白发红衣木屐的老者,他站在凌火手上颤抖,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凌火黑发黑瞳,棕褐色的点缀星点蓝光的全身,穿着一身源力化物的蓝色衫裤和蓝运动鞋,就这样俯视着他。

    通过磁场读心可真是不舒服,尤其是这里的磁场和反物世界的磁矩相反还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了叫做磁极的东西,但是凌火还不至于手足无措,何况本我神级别的念力,读个过去,现在,或是心里,还不是闹玩?这家伙是盯上了渊燃的飞船,原因大概是什么德梅里修斯实验?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说起来凌火还挺头疼,这玩意儿听起来还不是咱的错?人家大义凛然啊!人家要守护太旋星系亘古不变的修士统治凡人的秩序,人家要保护太旋星不被侵略——太旋星系一直运转,就是这么几十百个寻我巅峰的势力作为支柱,才能随时扼杀出现的新科技新思想新文明新星球——当然邀月也是其目标之一,只是当时是没把月读看得多么重,毕竟是一颗三流行星。就比如说雷暴星系这样程度的“新”才轮到他们出手——只记得不知多少千年前,有那么一个如今叫做死灵的和雷暴差不多等级的星系,更新社会形态,惹来了寻我神扎堆,几百亿人类加上更更多生命全数湮灭------可那也是人家自家的事情啊,轮到你一外来者管人家压迫众生?

    所以,多管闲事不就是凌火家的传统吗?再说,你维护秩序维护到我儿子身上?

    右手一握,一拧捻,凌火就听不见了对方的惨叫声,就像对方当时惬意地闭上眼,堵上耳朵,就可以肆意制造令无数生灵绝望的灾难时一样。

    然后,凌火眉头顿跳起来,望向天外——再不赶去那边,怕要晚了。

    他又转头看了看渊燃,目光深邃,犹豫了片刻,道了句,

    “燃儿就麻烦你了。”

    读取磁场,可知不少过去与现在,他觉得雷行的心性可信,而且,就算不是,对方也不是不要命不怕本我神的傻子,绝不至于对渊燃不利。

    本我的眼力透过雷场读读萦绕在渊燃周围的磁场,不难弄清一切,自也包括渊燃名字。

    “还真是取了这个名字。”

    凌火笑笑。

    抬手一个压缩崩坍的红色光球出现,启源星那边却是出现了一个蓝色光球,自己去了,未必能留住以撒,但至少能击退他。

    “量子纠缠,腾挪!”

    这和掌中乾坤一样,又是一个超境界的外挂能力。

    “不是前辈等等------我靠!”

    凌火身形事实上早已消失,刚才雷行只是在与他的残影对话——从手捏寻我巅峰神到离开这个星系一系列繁复的动作,对于雷行的感知速力而言其实是一瞬间。

    雷行无奈地转头看了看雷场那边——其实他已经快要醒了,但凌火还是来不及等------也或者是,不习惯该怎么面对。

    不久前的心景,漫天飞沙,银汉苍渺,极似夜间的南漠------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天暗下来的,心景的昼夜更替并不和外界一样。

    渊燃郁闷地看着眼前的三座高大的金字塔------南漠,金字塔,是因为是渊燃的心景,本灵自然适应渊燃见过的世界,以适应的方式出现,不过------适应过头了。

    “要我变成光啊?”

    渊燃扯了扯嘴角,说着,他还是走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他是直接穿墙而入的,因为金字塔的墙壁只是虚影,里面遮掩的东西,才是真实内容。说来也是傲娇?谁家本灵还有这么让人等的?要先找个十几天才能找到位置——心景的十几天,外界只是刹那。

    还有,为什么是三个?

    渊燃只能归咎于是自己破境晚了些。

    金字塔内部是足够空旷与巨大,金碧辉煌是反射了来自中央的光——渊燃走向中间的一团白光,它就是这里的光源。慢慢的,慢慢的,白光在他面前放大,直到在他面前时,渊燃发现,它是直径两米的光球,渊燃走了进去,渊燃失去了意识。

    ------

    他再睁眼,是一身黑衣黑伞黑靴墨镜,在雨夜的街头,霓虹灯闪烁在周围的每一栋大楼前,到处是灯红酒绿,是数不尽的大城市的繁华,倒是像启源星上的场景。

    “哈?”

    渊燃来太旋星系太久,看到这样一幕却有些不适应。

    “十年内,你在这里几乎不能做任何事,这里的一切也感知不到你的存在,只是作为一个看客,你要时时刻刻看着他。”

    这是一个男低音,足够温和的男低音,是直接出现在渊燃的脑海中。

    “啥?”

    这是渊燃第二次发问,不难想象墨镜下他的眼神何其精彩。

    “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你在这里十年年时间外界不过数日。”

    额,这个大汉一看就不是,因为周围大汉这么多;这个美女?应该也不合适,时时刻刻肯定是要包括洗澡什么的吧?而且周围美女也不少;这个瘦小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渊燃定了定神,他看向远处对面公交站牌下的男孩,衣着褴褛,眼神足够冷漠。路灯下一点光,此外是漆黑一片——他恍惚间觉得那孩子长得,和自己幼时一模一样。

    “五十七号出生那年,母亲就去世了,而冷酷的父亲把他卖给了一群人贩子,然后几经转手,他成了杀手组织的孩子。”

    男低音继续道,

    “他是个实验品,被培养成兵器,没有人告诉他,他是个人。”

    渊燃立刻意识到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还有很大的不同,它更加残酷,也更加艰难,看似和启源星的城市类似,却混乱如斯,无法无度。

    渊燃突然觉得与这孩子相比,自己还算好的,自己算是个困难模式了,但他这是地狱开局。这世界总有惨的人,惨的事,与这家伙比,自己的经历都算微不足道,至少看开局是这样的——无启生来面对的就是最冰冷的世界。

    接着,场景切换。

    “喂,代号五十七的!”

    高个子男人俯身看看眼前这个不过八岁的男孩儿,满意地笑笑。

    “怎么不哭呢?”

    无启没有说话,他目光向着前方,也没有望一旁被一刀捅进心脏的同样大的孩子,有的刚刚还小声怯哭,有的刚刚还在仓皇逃窜,所以都死了,不是不哭,是不敢哭,哭是死,无启对死很恐惧——这是在杀手组织,瞬影的杀手培养基地。

    瓷砖墙面,到处溅满了血迹。

    “哭会死------”

    高个子男人的眼神逐渐凶利起来,这吓到了男孩,他不得不说话,可没等他说完,男人一拳以一种看似不可能的角度打出,他就飞了出去,他嘴角溢着血,喉咙吭出声来,像是某种哽咽,但依旧没哭,他记得,男人说了哭会死。

    “不够!”

    高个子男人暴跳起来说道,然后转身朝一旁安静抽烟的老人走过去,两人都是褐色开领内是白衬的西装以及西裤,还有皮靴。

    “不够,这样的小孩子只是因为害怕才听从指令,还是不够啊,他不够无情。”

    “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你还指望他们怎么样?这就是最好的训练对象,相信我,他会是台好机器,”

    老人说到怎么样时还是皱着眉毛,但到了下一句就已经换上了阴沉的笑意。

    “切------那就试试看看品质吧。”

    这是对老人说的。说着,高个子男人随手把一把匕首撇到了无启脚边。

    老人幽笑着把脚边的狗笼打开,那是一条细瘦的饿犬,刚一出来就要扑向一旁的尸体。

    一鞭打过来,狗一声哀鸣,高个子男人骂骂咧咧,

    “教了多少遍了,不长记性?”

    狗听懂了男人的话,把头转向男孩,它呲着牙咧着嘴,任由口水流出来,闪着血丝的眼里却是森然油光,那几乎是疯狗无疑。

    此时的男孩没有大叫,他知道不能大叫,那当然是许多孩子吓退狗的好方法,但不是在这里,男人可不是要一个大叫的杀手,而且那是一条饿狗,要么它饿死,要么就是吃了自己,怕是大叫也吓不退的,他要用自己的刀。

    ------

    他没有哭闹,那是肯定的——所以最后是他活下来了。

    男人这次真的很满意地看看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过头看着老人,

    “你说的不错。”

    两人对视着笑着,却同时感到脖子一凉,转过头,只是一片瓷砖。

    渊燃的虚影就站在那里,若是还能用眼神能杀人,两人早就死不知多少次了——只可惜这只是留影,渊燃只能旁观,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记得了吗?他已经打了狂犬疫苗,一年有效。这一年,进行什么样的训练就交给你了。”

    男人道。

    ——这是第一年,他要么被咬死,要么学会残忍与凶狠。

    第二年,他被交到另一处训练基地,遇到另一个老师,他被要求学习各种格斗术,定期学不会一样,那就是一顿毒打加没有饭吃。他要么学会,要么在持续挨饿与毒打中死去,他始终学得很快。

    第三年,他被教使用各种枪械炸弹,伪装技巧等。

    第四年,毒药知识与生存技巧。

    第五年,他被扔到各种恶劣环境下生存------

    他逐渐被培养成了一台机器,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他只有唯一的原则,要活着,要恐惧死亡,瞬影将一条原则死死的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他相信,瞬影组织时刻都能让他死,正因如此,交给他的任务,必须要完成,无论是什么。

    第六年,他十四岁,执行了第一次杀人任务,目标是一个中年男子,保镖无数——瞬影的目标几乎都是这样多财多权的人,什么子杀父之类的继承遗产戏码,州长竞选或者是别的什么——子弹穿过对方头颅时,他毫不眨眼,周围躺着几个黑衣保镖的尸体。

    渊燃看着苦笑,自己第一次杀人是十九岁?二十岁?启玄一战时候,依旧做不到这么平静——当时自己还晕倒了,虽说当时自己第一次就让所杀之人不可计数,所以或许不能相提并论——但那是战争。

    而无启执行任务时的冰冷------渊燃见过他的一切经历,所以不对他的冰冷惊异,只是难过,或者说悲哀。

    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第七次,第九次------然后,意外出现了——那是一次特殊的任务,为期一年。

    一个褐色西装的壮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他说,

    “去他妈的瞬影计划吧,孩子,你该有点人性。”

    他是无启最后一个老师,教会了无启到各种恶劣环境下生存,然后,他看到了无启的冷漠,他动了感情,他觉得那个孩子不该这样一辈子成为一台机器。他蒙骗了组织,给了无启一个不存在的任务——他让无启去上学------而且是凭着看上去已经十六七岁上高中。

    入学第一天,无启就像是一个笨蛋——不,他就是。

    他是一个与世隔绝数年的机器,然后在今天被扔回到了人间乱流。

    “你好,我叫燕轻弦,我们是同桌。”

    女孩穿着绿白条纹冬季校服,无启也是一样。

    旁观的渊燃皱了皱眉------连样貌都一样。

    无启不知道什么叫你好,他木木地坐着,不知所措。

    记得来时最后一个老师用一种像是叫做笑的表情跟自己说不能暴露自己杀手的身份,其他的任务细节会慢慢告诉自己——可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却没有人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除此之外,就是这个人类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很亲切,然后就没有别的了。

    这第一次对话,就以无启的沉默与燕轻弦笑着走过去结束了。

    走过去时,女孩皱了皱眉,想起早上一个陌生叔叔和自己说自己家孩子有些腼腆,可能不太擅长交朋友,还要麻烦自己帮忙的事------感觉还很麻烦,这个男生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社恐。

    燕轻弦笑笑,什么麻烦,能有多难啊?很快会适应的,她当时是这么以为的------只是没几天,就传出来,学校来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男生,就像是一台机器。

    无启的冷淡让人们并不想和他过多接近,只是这个女孩除外,尤其还答应叔叔帮忙了。

    这里是寄宿学校,是整年都要留校的。

    燕轻弦老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一直想不起来,

    第一天无事,第二天无事-------到了第五天,同桌那边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燕轻弦才反应过来。

    一连五天,早中晚下课都没见同桌有要往食堂去的动作啊!

    “不是------你多久没吃饭了?”

    燕轻弦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男孩很是没有精神。

    “没有吃饭的指令,也没有自由觅食的指令。”

    无启面带疑惑地说道——只是就算老师送自己来高中时下达了自由觅食的指令,学校里怕是也没有东西可以打猎吧,这不是老师教过的在丛林或深海等地觅食区域。

    “不,什么指令不指令的?你饿了去吃饭需要什么指令?”

    说完,燕轻弦又疑惑地看看无启,

    “你不会用饭卡吗?”

    食堂------

    燕轻弦潇洒地拿起无启的饭卡,对着窗口一刷,传来“滴”的一声响。

    “好啦,就是这样。”

    心里松了口气,大叔倒还是靠点谱,知道给无启的饭卡打上钱。

    无启手足无措地坐在位子上,

    “看我干什么?吃啊!”

    燕轻弦只觉头大,这是不是个笨蛋啊?

    “吃饭和以前不一样,不会死吗?”

    无启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但你要再不吃你就会饿死!”

    燕轻弦咆哮在他耳边,男孩虎躯一震,筷子飞速翻动,很快把盘子一扫而空。

    晚上自习课下了课,燕轻弦再次仔细观察无启的行动,在老师道了声下课之后,他迟疑了一下,才往宿舍方向走去,

    “啊?你问这事儿?我听男生宿舍的人说,开学那天这个同学就是没回宿舍,当时舍友们还觉得出了什么事,说怎么四人宿舍只有三个人回来?到处都找不到他,最后到教室一看,灯都关上了,他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瞪大了眼纹丝不动,你说他是不是脑子这儿------”

    说着,被询问的同学指了指自己的头,表示暗示,

    燕轻弦摇头道,

    “别乱说话,我感觉不像。他大概以前的生活和我们很不一样,才会这样的,我觉得要多帮帮他。”

    她不明白帮帮一个所有人都认为是笨蛋的人说话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三周后,燕轻弦常常能感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然后一天,她听到有人当着她面说,

    “没想到有人会看上一个傻子,啧啧啧------”

    恼怒突然就涌上心头,她接着又在体育课看见无启一个人呆坐在那里,立刻气鼓鼓地走了过去,

    “你是缺心眼吗?大家都在说你坏话,你也不生气?不揍他们?”

    男孩呆坐着,

    “没有指令,不能揍人,不能有感情,生气,会死。”

    燕轻弦突然就没了脾气,似乎觉得自己不该把气发在男孩的身上。

    燕氏猪猡效应——有一天,一群猪猡中出现了一个易于受到攻击的羊羔,时刻卑微,时刻唉声叹气的猪猡们顿时有了自己的攻击对象,所有猪猡都会不予余力的攻击,这时候,又出现了一只聪明的小猴子,猴子说,小羊没有错啊,猴子于是惹火烧身。猪猡找到了更大的攻击目标,嘲讽小猴子的无知。

    “猪猡效应。”

    燕轻弦咬牙切齿地说,似乎解恨了许多——她没有放弃,说帮就要帮到底。

    无启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燕轻弦很满意,这说明他确实只是不适应,自己是对的。

    然而,三个月后,燕轻弦看到了因为害怕而一直发抖的男孩。

    “你怎么了?”

    “会死的。”

    “哈?”

    “会死的。”

    燕轻弦看了看他手中的试卷,又是一个鲜红的不及格,这是期中考试。

    无启终究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毕竟是没有基础的。

    可燕轻弦发现,这次问题的重点不在于成绩了。

    “为什么会死?”

    “没有完成任务,会死的!”

    男孩突然就像崩溃一样跑出了教室,留下一阵哄笑。

    “燕轻弦,你看你追人家傻子,把傻子吓跑了吧?”

    燕轻弦只有咬牙切齿地看着笑着的人,悄悄说了一句,

    “猪猡效应!”

    傍晚,她看到好几个人,围着男孩,拿着棍棒挥舞着,一个混乱的社会,校园秩序也是一样的混乱。

    她看的很清楚,那些家伙根本伤不到男孩一丝皮毛,他们最大力度的棍棒甚至不能在他身上打出淤青,可男孩没有任何还手的愿望——或者说,他不敢。

    “因为指令!”

    眼中锋芒显现,燕轻弦明白了什么,之前她与男孩沟通,用的都是类似指令的东西,从学习到用饭卡和说话用笔写字,买东西等等等等。从来都是男孩在听到指示,然后再去做了什么,若是没有指示,他就不敢做任何事。对于指令,其实是,他怕死,怕的要命,是真的怕——是的,就和燕轻弦想的一样。

    无启是太聪明了,聪明得忘不了,把生存的规矩死死烙印在脑子里。他永远忘不了八岁就知道的规则,这正证明他比旁人聪明了多少,他知道活着要守的规则——可他越是聪明,越是活成了笼中鸟。

    如今,是时候让他成为一个人了,他的最后一名老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送他来了这里——这些燕轻弦并不知道,但她能隐隐感觉到那种伤痛与恐惧。

    “笨蛋!”

    燕轻弦咬咬牙。

    又是一天,同样是黄昏,

    “喂,你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这里吗?”

    燕轻弦冷冷地说。

    男孩不知道,很快,一群人把他们两个人都围了起来,

    “呦呦呦,这是什么戏码啊?”

    带头拿棒球的男生轻浮地说着。

    “你听着,今天没有指令,我把命交给你,我看你怎么对待它,我要你自己决定。”

    这是对无启说的,无启的手微微颤抖,

    “那我要开始了------你们这群人,不过是一群怂逼加傻逼------”

    砰!有血的颜色,擦在了球棒上,动手的明显是有恼羞成怒。

    “你们自己也很清楚吧,他要真有心揍你们就像揍垃圾一样简单。”

    燕轻弦撑着眼皮,右眼有血渗下来,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众人,却偏偏不对无启说哪怕一句指令,或者是给他一个类似的眼色。

    五十七号满是硬茧的手微微颤抖。

    一群人似乎恼羞成怒,全都放开了男孩,人墙隔开了两人,男孩看不到对面,但他知道,除她以外,所有的人的灵魂都在狰狞扭曲,

    “我弄死------”

    领头的男生并没有机会说出下一句话,他已经飞出去了------然后是其他人,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他要继续动手,但他又忍下来了,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没有指令,而是他看到了女孩的伤,她的右眼和额头已经是那样了。

    “我怎么办啊!我不知道医院在哪里!”

    男孩的声音是那么慌乱。

    “笨蛋!快去找老师啊!”

    燕轻弦有气无力地吼着,此时男孩已经抱起了她,然后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你个笨蛋!”

    燕轻弦呢喃着,嘴角只有一丝细微的笑,在傍晚的阳光下生辉,成功了,这一次最后确实是轻弦下的指令,但已经不一样了。这次,是因为他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因为他不知道医院在哪里,而不是因为没有指令,换句话说,如果知道,他会毫不犹豫地抱着自己去的——尽管这行为方式有些傻傻的,也不是成熟的解决方式,但是说明这是他的独立人格,没有人给他指令,他开始成为一个人了。

    他最大的问题,不在于知识的缺失,而在于自我的认知。

    他或许依旧没有适应这个环境下的真正生活,但至少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了,该有自我认知的人。

    渊燃抹去眼泪,这些年早已经明白了,无启,就是前世渊燃,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己的心景里。

    “原来,你在每一世,都是我的命,是我的一切,是我的无所畏惧------不是,你是不是------是不是笨蛋啊。”

    哽咽声音下,眼泪滑到嘴里,有些甜甜的。

    只可惜,故事还没有结束-----

    往后半年,男孩慢慢变得自我,他成为了一个彻底的人——悲剧开始的那一天是无启住校任务的最后一天。

    冷风就那样吹着,又是冬,女孩很是伤感地和男孩走在校园小路上,冷风却很激烈,就像他们的对话。

    “你究竟想报哪所大学啊?”

    女孩急切地问道。

    男孩平淡地说,

    “没想好。”

    “我知道你没想好!你至少要告诉我大体的打算啊!”

    “有什么必要吗?”

    “你不明白?”

    一阵沉默,

    “你刚来那时候,他们都说我喜欢你,我为什么生气?你以为是因为我觉得你是笨蛋吗?”

    因为他们说中了啊。

    终究还是要做了断的,无启比任何时候都明白这一点。

    “我,是个杀手,我的命就是孤星,和我在一起的,都被煞气所染,不得善终,我本来打算在这里完成任务就走,但后来发现我的任务期限就是一年,所以,我在这一年内就不能回去,否则,组织上起疑,会彻查,到时候------”

    “所以我才不得不留下一年,事实上只是为了圆谎。但最终你和我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事,他们不会允许,你必须活着,他们如果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的掩护,男孩是拿了一个恰在校园的刺杀任务做了伪饰——也是幸运,恰有一个这样的任务,大概能糊弄过去——组织上在验伤,查检资料各方面都没有发现问题。

    但既然任务完成,为了不给她带来危险,他不得不走了。

    他还没说完,她已经沉默了,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哽咽而不能说,她早猜到过大概了。

    摊牌的话很不连贯,但都是真相,令人窒息的真相。

    无启也想过,假装渣男混蛋,让轻弦主动放弃自己,可他知道这条不可行,因为她的性格太刚直了,那么做,最后的结果,可能会是她想不开然后------韧则易弯,刚则易折,任何人纯粹到了极致,都有着优秀的品质,和致命的弱点。

    说出真相,不是为了拴住她的感情,只是为了保住她的生命,但会暂时拴住她的心,是不得已的,因为燕轻弦的喜欢,没有让她安然拿回去的可能,那是绝对的炽烈,男孩再明白不过——但是毕竟只一年,喜欢,会淡化的。只要她熬过去就好。

    “那------你记得,至少要和我联系,给我联系你的方式吧。”

    女孩声音依旧哽咽。

    “嗯。”

    走出校门,坐上黑色的轿车,窗户一关,无启顿时哽住了喉,眼泪掉线而下。

    “你只有在这里,能哭最后一次了。”

    驾驶座上,褐色西装的壮汉叹了口气,出了这里,他就是瞬影组织的人。

    无启很快回到了基地,合金自动门缓缓打开,他对自己默念,从今以后,忘了她,忘了吧,他是这样祈祷的------

    可是------他看到了这样一幕,褐色西装的壮汉突然就倒在了地上,是血泊中。

    看到枪口而没有冒出火星的那一瞬间,他还向男孩喊了一声,

    “跑!”

    接着,他看到女孩的尸体被抬出来。

    高个子西装男幽笑着温文尔雅地告诉他,

    “五十七号,做好你的工作,你就能活着,变回原来的样子有什么不好呢?”

    男孩的双眼空洞了,灰白了·——渊燃亦然,他甚至感到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发出声音,

    他无能狂怒,再次想起了当年的绛舞城。

    男孩抬起手枪,西装高个见状狡黠一笑,先手开火。

    “砰!”

    “不对,你是什么怪物?”

    “不,不要过来!”

    “啊!”

    之后的故事在渊燃的眼中都成为了苍白的图片,怪物登场,血洗瞬影——这是无启第一次拥有修为,这是一个机缘巧合,一个代价为这样的机缘巧合。

    周围环境再次变成动态,渊燃撑着黑伞,站在雨中,看着一个类似于自己的李耳和天清前辈的人站在无启面前,他说着自己是缘神的神使,什么救天下苍生,和找转世人。

    “以撒已经出现了,他是世界的终结,宇宙的终结,你要阻止他,要救世人。”

    老人说。

    这是和启源星时不一样的开头,老人一开始就在用责任压他。

    “凭什么!”

    渊燃身躯一震,这句话后环境又变回彩色,他看到无启怒目圆睁地透过那个老人望向自己,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美好,世界如此冰冷,我凭什么要救天下苍生。又是凭什么,这个世界最开始就是这样对我的,还要我从世界与自我及所爱之人之间选择世界?”

    渊燃明白,自己的考验来了。

    这句话一定不是当时无启的选择,而是这些年自己的彷徨,无启要他做一个决断——现在,自己说的每句话,无启都能听到了。

    “你说的没错,这个老头就是个白痴,他最大的错误是说了那句能力既是责任。”

    渊燃第一句是这样说的,这令男孩很诧异。

    “但这个世界不是不美好,”

    男孩又挑起了眉。

    说这话时,渊燃想到的是和轻弦的点点滴滴,无启想的是阳光下女孩的笑颜与嗔怒。

    “这个世界只是不完美。”

    渊燃看得到,无启的目中也是慈悲戚三位一融。

    “我们经历的苦难,正是因为世界的不完美,同样的,我们也看得到那么多人在经历着苦难,面对着世界的不完美,伤害我们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不完美的地方,我们没有仇视他们的权力。”

    “但当然,我们也没有救世的义务,”

    最后一句“没有义务”话锋一转,让男孩又皱起了眉。

    “但是我愿意。”

    渊燃又转了话锋。

    “你最后还是那么选了,说明我们是愿意救不是吗?我们救的苍生,也不是不完美的地方,而是和不完美混在一起的那些性本良善的苦难者,世界的败类们没有资格,让所有人都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我们是苦难者,更深知这个道理------”

    “我爱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的美好,我恨的也不是这个世界有那么多苦难者,而是所有良善者苦难者都在痛恨的苦难。”

    “但愿意不是活该!”

    “我救苍生,却没有说过大义到牺牲自我,我有爱与爱的人,才是我救苍生的源泉。”

    “我再也不打算舍弃自我舍弃家人去救世,我若非我,谈何救世?我救世不是因为我应该这么做,而是我愿意这么做,我救世不是因为责。”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样的话语,我不会再说了,那是弱者的虚伪。我救世,因为我是我,因为我有爱,我有我爱的人,因为我感同身受,因为我愿意,仅此而已,没有任何非主观的因素在直接干涉我的选择,就算有,那也是间接影响到我愿不愿意的!”

    世未曾爱他,他没有救世之责,他救世是因为他爱那些爱他的人,因此愿意爱世,仅此而已——没有为什么,都是自己的愿不愿意。

    自己当初犯下了许多错误,无论是自己在冰凰咒印生效时的悔,还是后来对自己离开启源星可能带来危险的疑。

    失去了她,是世与命负了他,由此他明白了真相——救世是有代价的,无启希望自己在知道代价的前提上继续选择成为圣人,可渊燃,拒绝。

    无启的身影渐渐消散,眼神却怪怪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渊燃的回答,一句“只不过是我对受苦难的人感同身受,所以我愿意而已”,虽然不是标准答案,却比标准答案更------碰到了他心里。

    本来,无启的标准答案就是我们有能力就有责的,可现在看来,似乎渊燃才是对的——周围的环境亦消散。

    渊燃忍住了刺目的光线,这里又回到金字塔内部。光团消失不见,幻化为成年后的无启的模样,金发金眉,却是像渊燃肉身血脉第一次觉醒时的样子,金袍黑衫裤靴却是标配,无启站在了渊燃对面——似乎他也很喜欢这套颜色与类型的搭配。

    “你怎么这么弱?”

    这是无启的第一句话。

    “哈?”

    无论是渊燃的嘴巴还是表情,都在表达这个“哈?”。这么不礼貌的吗?

    “咳咳,不好意思,我就是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哈?”

    二次伤害让渊燃脸色更加阴沉。

    “好了,认真些,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渊燃知道,灵转世化为魂,转一次世,化一次魂。魂灭则人灭,眼前这也不过是无启记忆在自己魂魄场的微弱残留,智能留影。

    “以后,你还会打开那两座金字塔,但不是现在,有几句重要的话听好。”

    渊燃点点头。

    “一,你太弱了,真的,我历代转世就没你悟性这么低的。”

    渊燃,

    “哈?”

    “认真点,你的力足够,技欠缺,多学些功法术法以及权能,集百家所长吧。不然,永远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

    渊燃冷静下来,不再为无启说自己弱而计较,而是认真地想——一直以来,渊燃奉行的是境界压一头,他把境界看得太重了,所以觉得,只要力够了就可以,他一直觉得绝对的力量碾压就是一切,面对凤池的冰凰咒印,就是如此。

    他重想当年的错误,真的是冰凰咒印难解吗?渊燃苦笑——确实那一切遭遇是客观的环境的决定,但也不能排除能力不足,这是主观上的原因。

    “二,破环与毁灭之规则领域以后不要乱用。”

    “这是为何?”

    “你根本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权能,它是最险恶的诅咒------它定义的是存在与不存在,好在你的权能还没有真正解放过,正常情况下入寻我就该能调用部分,但是你不能,就算能也是在极不稳定的情况下------”

    渊燃心神一震,大致了然,没想到那是不存在。

    万一领域开时解放了不稳定的不存在,那将可能是永恒的不存在,那是无可挽回的,换句话说,被任何程度的杀死都有轮回,但不存在没有,那是最恶毒的诅咒,也是最残忍的。

    “你我是以世神的代行者之一,权能是由以世神赋予的。”

    这是渊燃权能的来历。

    “以世神是谁?”

    “你猜。”

    “我---!!refert!!!”

    翻译——你为什么也这么熟练?

    “有了身份,就有任务,你的任务是恢复神亭,啊------具体的太麻烦了,问兰泽去。”

    “额------”

    “最后一点,你要记住,你的宿命之敌,这世间必须真正彻底清除的,是终结神,以撒。”

    渊燃还欲再问些什么,眼中看到的就已经是现实的景象了。

    一名寻我修士走了过来,

    “恭喜啊,破镜寻我。”

    “你是?”

    “我嘛。”

    修士摸了摸手中的黑匣子,递给了渊燃,

    “还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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