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撒降世,太清通灵
“我日你先人的!有这么开挂的吗?”
兰泽想,哪怕再有节操现在也是时候骂人了吧。
以撒微笑着,就如他脸上的面具。这次是女子的声音,带着妖冶的那种,
“嘛,你既然那么想念兰攸,那活在世上不是很痛苦吗?打不败我,救不回她,我终结你们,也算是帮你了结痛苦吧------”
“------喂喂,想干嘛呀?”
说着,以撒又转身躲开飞洒而来的黑色墨痕,然后,以撒对着自己打出一拳“空间”,瞬移到荀秋身前,对着她打出一掌。
荀秋丝毫不惧,寻我境肉身,再不适合搏斗的,也不会弱于至神境吧?可是对掌瞬间,荀秋脸色就变了。
周围源气在对拳的瞬间轰然炸开,各色的光照耀下,两人在那一瞬间的身影被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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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飞出去的确实是以撒,那是一瞬间的动量守恒决定的,但最后真正受伤的依旧只有荀秋。
“身兼万法,调动权能。”
荀秋轻微咳血,好在伤势并不重。
以撒凭借的,是调动权能,实现概念级的力量——肉身,魂魄的强度不高又如何?权能的力量从来不受拘束。调动事物还令人看不出可怕,令人看出可怕的是,规律也是事物的一种。
以撒对自己那一拳调动“空间”事物,当然可怕,但还不算规律级——但是以撒碰到荀秋时,调动能量守恒的规律,却运用转移能量到荀秋身上的概念权能。这就可怕了。
“能量守恒------刚才那招,应该让泽诺来和他对打。”
兰泽苦笑。
不是事物本身,以撒终究只是调动,不是掌控,确实该让该规律的本灵来和以撒打,或许才有优势。就算调用也不能和规律的灵本尊相比-----规律也是事物的一种,所以当然也像其他事物一样,有自己的本灵——你能调用某个规律战胜对手,但当你对手是这个规律本身呢?
截至刚刚,双方已经交手了数时辰,而这期间,以撒调用过的权能几乎没有重复过,他用的真可谓随心所欲。战斗暂停,以撒饶有兴趣地瞧瞧这两人的样子,确实是很狼狈。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兰泽眼眶发红,他不明白,一个灵,怎么能调用这么多权能?是,权能的力量,调动某些事物,包括规律,这也都合理。可到了他这里,不是某些,而是想调用哪一个!究竟为什么?他怎么能悟透这么多瀚宇规律?
悟“透”事物的终极,就能与某些事物建立联系——规律也是事物,因此,悟“透”瀚宇规律,就与瀚宇规律建立联系,凭着这些联系,就施展出了权能。但以撒给人的感觉,是无限瀚宇运于吾手,既然运于吾手,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不了解的?不能调用的。
“我不是早说了么,在百亿年前,上个纪元就说过。”
声音又化成男低音,这是针对刚才兰泽的提问。
“我即以世,即是瀚宇。”
暗光闪烁,以撒又瞬身移动到兰泽面前,这是一套普通的机关拳,只是快到终极——机关拳打到兰泽身上后,也触发了以撒暗藏其中的对时间事物的绝对掌控,这是零时差概念。其透过了用来隔绝权能侵蚀的“无量”,轻松使得权能作用在兰泽身上。
兰泽借助规律拥有的一层无效化,本来还是能抵抗权能的——那就是质量守恒规律的“无量”,用来抵消以撒权能侵蚀的“无量”,就是没有“量”,没有任何“量”,相当于终极的最真空,不存在介质,自然就不能让敌人的权能传到自己身上——几乎所有的唤灵神都必须会这一层无量,那是最基础要会调用的权能——要不然,作为唤灵神,对手只要一开大范围的权能领域,我方身在其中就受权能掌控,玩拔刀术吗?看谁开权能领域更快?
没有“无量”,架根本没办法打。唤灵神通用的“无量”,弱者能让自己无量厚度达到一层薄纱,强者或许能让厚度达到任何程度,以兰泽现在的状态,他的“无量”也不过是一层薄纱。这层“无量”能抵消权能侵蚀,却不能抵消外来的量,因此,以撒的拳强行透过“无量”依旧成为权能传播的介质,换句话说,只要给无介质以介质,就能传播权能了嘛。
拳头打到了身上,自然也就传过去了时停的权能——快到终极,就是无时间。破了无量,他随心所欲地让兰泽的时间停止,然后继续挥拳——好在这时停只是兰泽的时间暂停,荀秋的时间并没有。
毛笔幻化为银色长戈,她挥动戈劈下来,打断了以撒的时停。兰泽也恢复过来,忙对自己增强了一层“无量”。
来不及多想,荀秋回身一刺——以撒试图格挡,却没曾想长戈如此有力,轻松破防。
在那一瞬间,画卷虚影出现,任长戈穿过,卷上只有一幅黑白墨染的漩涡,一个位于漩涡中心的大字——“无”——戈击碎了凭空出现的黑色结晶盾牌,然后又穿过“无量”,点触刹那波纹闪过,荀秋施加的是“不存在”------只是第二招,收戈画圆自上划下刀光时以撒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白色刀光落空,飞向远处一颗陨石——轰然爆炸。
血洞很快恢复,真正麻烦的是权能。以撒瞬身倒退到了远处,黑白双色的太清源气旋转着包裹了他,乱流涌动,以撒的肉身在其中似要湮没,与画中要太清源气做的动作无二。
拟虚卷与化真笔(戈),画卷中图既可以由笔画成,也可以由念力想象直接构造——画于图中的一切皆为虚拟之物,却能被画笔(戈)化为真实,包括动作和效果——当然,这不能违背质能守恒的绝对规律,前提必须是周围有足够且对应的物质实现——巧的很,存否之事无处不在,而太清源气在瀚宇也无处不在。
兰泽,荀秋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追向他。
“诶诶!这就有点有趣了!”
以撒声音突然像是兴奋的童声,他于是眨了下眼,周围的空间源气在他念力沟通下开始生效,正要追击上来的两人只觉身陷在一片泥沼中,而处于最中心的以撒与他们有着无限之遥,空间折叠,使得这段距离变得无限长,荀秋兰泽每一步移动的空间权重都降低了。
针对肉身的“不存在”嘛,强行将这部分肉身永恒地变回无法构成肉身事物的本初物质——肉身已经有些残破不堪,但趁着肉身的不存在还没有完全生效,以撒魂魄于是抬手,对自己的已经还原为本初物质的肉身施加了一层“存在”,黑白双色清气在以撒魂魄用手摸向自己心脏位置后开始逆向旋转——不存在开始被无效化。
这是存在即事物,这条规律本灵的权能,“存在”与“不存在”。荀秋和以撒都不能绝对掌控这股力量,就看不是本灵,究竟谁更有权力调用了——当然是以撒更有权力——以撒肉身恢复了,黑白源气退去。
以撒稍微笑了笑,戈与卷倒是台很好的权能,作用或是事物动作的打印机,只是比起自己随心所欲的调动的话------还是差一线。
“来玩玩我的。”
依旧是孩子气的声音。
说着,瞬身移动到背后,荀秋神色一凛,转身后退,长戈劈下又是刀光,只是,没有实感——神之战斗靠的更多是念力感知构造眼中图像——而以撒竟能完全隐藏自己念力以应对念力感知,再强行远程调动念力形成幻象。
荀秋瞳孔放大的瞬间,转到身后的以撒又给了荀秋一拳,银白与粉紫融会的源气在某一瞬间成为天地间一条条丝与线,错乱交织,然后瞬间消失——混乱的恰是有序的现实框架,世界的构造在某一瞬间中的瞬间暴露在眼前。
临末终维,夺维,这是规律,存在即运动,
这条规律拥有的其中一条权能是运动的限度,即维度!就像二维世界,运动只能在平面的方向上,三维世界运动只能在立体的方向上,而且在绝对速度上,也有着限制!
二维的力量直接强行压到荀秋体内。
“啧!”
荀秋冷叱,厚度维度的缺失被瞬间弥补。
以撒挑眉,按理说,无论是看荀秋的本灵身份还是看荀秋的悟性在这方面都不可能比自己更有权力啊。
兰泽却是松了口气,真是危险,好在以撒恐怕不知,本灵直接接触过逆元维梯对荀秋意味着什么,否则,他刚才打入的应该就是不存在了。
触碰过世界构造器,自然会被其更加关注,就像是写代码一样,触碰过世界构造器的个体,就像是被程序员被写了重点注释的代码,当期突然发生异常时,会被程序员第一时间优先修复——因此,以撒刚才的操作,其实相当于和维度之灵的超神器比拼谁更有资格掌握维度,当然是------必败的。
“可惜找不到无常------算了,陪你们先玩玩喽。”
尽管出了点意外,并不影响他战斗的乐趣,以撒微笑一下,又握拳袭来。
“该死!”
又过了一阵,战斗依旧未止,兰泽骂道。
其实以撒完全是在游戏,就凭他现在展现的权能,以他的悟性和本灵身份都在荀秋兰泽之上,他早就可以终结战斗了。
现在三人最高都不过是寻我后阶,没达到本我的神,都没有掌控本灵事物的力量。所以,能随心所欲调动各种事物包括各种规律的以撒自然就是碾压一切了。
“我------靠!”
以撒的声音突然变得像是一个少年,而且是那种受了委屈的少年,猜他面具下的脸恐怕也已经黑了。
兰泽荀秋,
“???”
“以撒,你都如此修为了,还装一副小孩样,不觉倚老卖老吗?”
凌火自蓝色光球走了出来。
“你们玩赖!”
以撒此时看上去委屈得很。
原来是以撒发现了赶来的凌火。若只是想全身而退,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打算继续打下去了,再打就没意思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等到了高维,他就是最强——反正干掉他们,本就不是以撒的真正计划,他只是找找乐趣而已。
“我会在更高维的神亭等着你们------不,我会等着存在。”
只有存在,才是终结的宿命。
以撒最后用的是男低音,这次的声音,终于带着一种严肃。
然后,以撒就这样消失了——他去往更高维,似乎只要一个念头。
凌火没有追击,神亭的更高维他们目前三人都去不了,包括凌火。第五维度的绝对速度至少要在四维上再上一个万级,何况也不知以撒到底去的是几维。
“怎会如此恐怖,生命又如此漫长,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是什么灵?”
凌火喃喃——这个问题,历史上神亭的人,何止问了百亿年?是问了更远更远,久远到永远。以撒,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轮回过,他的灵魂。因为他以撒一直记得,从最初到最终。他比神亭史册记得的都多。
甚至在无启降世之前,几乎是在这一次宇宙大爆炸之前,他就存在着,身于宇宙之内,却又超脱于宇宙之外。或者说,他又经历过几次宇宙大爆炸?
带记忆的轮回,就比如无启轮回转世成为无启,因为灵对魂魄场的记忆还没彻底消散,魂魄场重凝,带着那人的记忆,因此无启还是无启,只是衰老了一次,死了一次。
不带记忆的轮回,就比如无启轮回转世成为渊燃,灵对魂魄场的记忆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魂魄不再重凝,而是再造一个不同的无记忆的新魂魄场,就不是从前的魂魄与从前的记忆了——世界上再也没有无启,只有渊燃,生命还是那个生命,只是再也没有曾经的丝毫记忆。
但以撒一直都是以撒,没有任何轮回,从来如此。
至少战斗暂时结束了------
凌火又看向荀秋,气氛突然局促起来。
兰泽都替两人感到有些尴尬。
荀秋沉默了,他们终究不可能了,凌火在那个世界已经呆了数千年,他们都是世界的神,都有曾经的责,在前世,他们本也无缘。
虚拟神与量子神,本就生活在两个次元,有缘的只不过是荀秋和凌火罢了。
可是,
“秋,秋儿------”
声音变得柔而沙哑。
如今的凌火,是凌火,是那个曾在启源星生活三十多年的凌火。
荀秋的眼神分明有了细微的变化。
“我------最近几千年前才因为一些意外跌落到了这个次元------”
荀秋不语,眼中的变化消失了。
“这千年我一直轮回,直到三十多年前成为了凌火。”
“哦,你想说什么?”
荀秋冷淡道——不过是想要解释说什么这三十年的故事都是意外罢了吧?
“我等了你千年,但在那之前在量子世界作为没有意识的鬼魂我看了你百亿年。”
荀秋一怔。
“百亿年前,在你为了众生舍命封禁逆元维梯的时候,我当时想,‘你又不是真实次元的,操那闲心干什么?’当时很朦胧,我还不知道,我在那时候开始有了思维。------百亿年来你的每一次笑每一次哭,我都在看,我想知道你到了那个世界有什么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看不腻,明明看了那么久,明明你每一世的性格都不相同,但都留有一种,就是你永远舍不得看生命逝去的模样。”
那时烙在前世魂魄的虚拟神的情感,随着荀秋从未消散。
“所以你偷窥?”
兰泽史诗补刀。
“不不不------不,我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看看你,我不是那样的人------”
好一个兰泽,竟然能把凌火整不会了。
“我现在除了燃儿还有个孩子,不是你的。”
“我------知道,那是从燃儿那读心读到过。对不起,是我当年抛下你一个人,让你带着燃儿受了那么多苦,又让你和两个孩子受了这么多年苦。”
兰泽扯了扯嘴角,凌火还真是单纯,完全误会了荀秋话的意思,不过这也就是说凌火不会针对小荀苗吧。
只是荀秋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凌火的有些讨好型人格的这番话,神情又变得冷冷。
“这百亿年来,我试过各种办法来到这个世界,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没有人引渡我来这里,一直都没有。”
“你知道吗?量子世界的我们都像是各种鬼怪,我们是以量子态存在的幽灵,莫说人类,我们不曾像任何生物那样活过。所以我想我或许没有权力靠近你,那么美的生灵。”
“可我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虚拟神,我是荀秋,而且如果你只是因为我有那种性格就爱上的话,我想很多人都有。”
“不不不,不是因为你是虚拟神,也不是因为你是荀秋,是因为你是你,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知道不是因为那些,你就是那个人,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
“因为他看了你那么久都没有看腻,是你让一个量子态的鬼魂有了生命,不是因为他存在才有了爱你的条件,而是为了爱你让他成为了存在的生命。”
兰泽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认真——同时,一双绿色的瞳仁张开,那是因果缘的眼,因果缘的权能,在修为能力的范围内,他可以勉强读懂很多因果。读不了以撒那种东西,读凌火还是可以的。
就像当初,虚拟神因为爱a次元世界的众生才有了心,成为了真正的生物。
无论是始源还是量子虚拟,都没有最切实的生命,只有a次元有,因为a次元的物理规则有让生命成为生命的条件,只有a次元,能创造出人这种生物,只有在a次元,灵才能以人的生命形式存在。
前世的凌火,量子神说是生命,却更像是行尸走肉,它是反物质构成量子态的鬼魂,没有想法,没有感觉,狄拉克之海的量子次元本就是没有真实思维的,就像虚拟次元本应该是没有真实情感的,而有着真我力量的凌火,是个鬼魂中的意外。
漫长的岁月认定你的陪伴,认定就是你,那就必须是你。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在那个时候,依旧不能叫做完整的人,只能说类似于某些电影中那种略微有神智的丧尸,就是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那种强烈的愿望,然后。”
凌火突然捂住了头,荀秋顿时面露慌乱神色,兰泽表情微变,绿色瞳仁竟泛起些微血色。
“这是怎么回事?”
荀秋眼神很焦急,她问兰泽。
兰泽犹豫了一下,适当忽略了上纪元小行星坠落的大灾细节,只是说,
“几千年前,真我境量子态无思维的他在另一个次元中看到你遇到危机,他恐怕是付出某些代价才来了这里,那是他第一次到我们的次元。那时候他的思想还没健全到像现在的人类的程度,但撕开次元屏障来到这里以后他转世成为了人,有了人的思维。至于他现在头疼,是因为他其实直到几千年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才真正彻底得到人的思维能力,在那之前记忆里的思维都是他模糊的混乱的,这是一个割裂期。嗯------所以你也可以看作他真实心智只有几千岁,跟我比还是个小孩儿。”
“呵呵。”
对凌火放下心来,荀秋又恢复了对兰泽冰冷的态度。跟我论这个?前两天你还叫我声梦境神前辈,咋滴,恢复至神了你又能了呗?
“但是,二十年前,他后来又因为意外回到了量子世界,那时候我感觉召唤他没有那么难了啊?”
兰泽白了荀秋一眼,原来你之前召唤凌火只是瞎闹,并不知道原理啊!
“那时候他已经成为了生命,真正的作为人的生命,他的魂魄有了对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的些许记忆------不过也幸亏你叫他回来的早,不然凌火的意识说不定已经再次磨灭了这个世界的记忆了,那你就真叫不回他了。这么看来,你当初骗我定海源核的事------也算是因果缘吧。”
凌火渐渐平静下来,不再疼痛,荀秋担忧神色也慢慢消失。
“你这不是很在意他么?”
兰泽看着荀秋说,荀秋却没有理他。
神战领域的空间已经关上了,三人如今在海中宫殿。
“我困了,你们不回家,那我走?”
兰泽有些不爽地说道——以撒的事暂时不用担心了,红后星系的飞船也快来了,好好休息恢复力量准备打架不好吗?刚刚恢复至神就打了一架,还是吃亏的架,兰泽只想好好睡一觉。
荀秋凌火尴尬地走出海中宫殿,应该说两人是当着兰泽的面重归旧好了。
“对了,燃儿那边------”
“不用太担心。”
凌火笑笑,
“应该没多少东西能威胁到他,我更担心这边,我看到一些舰队正靠的越来越近,而且,他们好像不是一般的强大。”
说到后半截,凌火的笑变成了凝重。
异空间------
“轰!”
“砰!”
是高楼崩塌的声音。
白意白思,烟云等人匆忙从不远处的另一个楼台跑了出来,看到这一幕。
“咳咳------”
花陇燕回从废墟中走出来,仰头看天上的女子。她身上是自行凝练的红衣橙铠,鸾凤虚影在身后时隐时现——刚才那一剑,叶琼挥出的毫无保留。
红叶,蓝铃,重时,三个人看着她,这样对峙了数秒,然后,叶琼转身------
身影悬在空中,她一步一顿地走着,身后是刚刚自己还躺在那里的楼阁,只是这楼阁也成了废墟。
“月读,你别走------”
蓝铃的话还没说完,月读已经再次挥出了剑,风声呼啸,蓝铃反应过来时剑气已经自上空掠过,红叶把蓝铃轻轻放下,剑气已经割开他的青衣衣袖。刚刚的剑气足以重伤蓝铃——同为至神,初阶与后阶和巅峰又有不同。
叶琼看向两人,目光又扫过其他浮在空中的人,他们有人疑惑,有人难过,有人担心,有人失落。
她眉毛微微颤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燕轻弦是站在光明的人,而自己和“他”,是站在燕轻弦对立面的,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就算他们是家人,也会站在端木那边啊。
也是,自己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而且,她不可能舍弃他,不可能离开以撒。
“月读是叶琼,是叛徒,是敌人。”
叶琼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抬剑指向前方,虚空出现一个黑色的球,无光,无声,无色——这是同时调动时间与空间事物的权能,强行打开空间之门------她走了进去,借此,离开了空劫隧道。
重时看着那道落寞的身影,不知为何,就是突然心里绞痛的要命,耳边蓝铃还在对着她离去的身影一遍遍喊着,声音沙哑着流着泪。红叶抱住蓝铃,希望她冷静下来。
“月读,你回来!回来啊!无论发生了什么,别走,别走啊------”
蓝铃似乎也知道,月读这一去,这个家,将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可为什么?重时问自己,自己为什么也这么难过,自己怎么了?她对自己有那么重要吗?
突然就没站稳,他扶住胸口,忍住一口腥咸,眼前的光线暗了数分,但他保持了意识——他转过身,渐行渐远。
这天晚上,邀月宗人发现那个陌生的小子也不见了。
这空间乾坤的天气也变得阴沉沉的,雷鸣声不断。
瀚宇星空------
渊燃接过黑匣子,轻轻攥紧。
“去了那个次元,就算没有湮灭,也是成为量子态的鬼魂------”
雷行转过头去,叉了下腰,伸展了下手臂。
渊燃依旧紧攥着那个黑匣子。
雷行又走动了几下,轻声呼几下气------然后,可能又觉得不够,他又走了几步。
渊燃依旧没有声。
雷行转过身一拳挥了上去,
“靠!不忍了!”
------
“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两人都已经从雷暴星系第七行星飞了出去,渊燃是被打飞出去的,雷行是追出去的。
雷行攥拳,打出的每一拳都有白色雷光聚在五指,
“是你把这里置于危险的境地,是你没有能力保护一切,是你,都是你!”
这些声音是借助电波磁场直接传入渊燃脑中的,自然无视了真空环境。
渊燃倒飞着,任由雷行的力决定他的形,
“是你把自己的母星都置于危险之中,你就是扫把星!”
渊燃眸中无神。
“是你从来都没有考虑周到,从来都不注意身边的人!”
渊燃不语,嘴角溢血。
这样的话持续了数句------
“是你要找的人,都是你要找的人害的!”
渊燃瞳孔放大,一只手攥住了打出的拳,哪怕是雷行寻我巅峰的肉身都被拧得骨骼咯咯作响,手被附在拳面的雷光炸的血肉模糊。
“你懂什么!”
他想起她,用生命守住夏关的她,忍受那么多也要陪自己守护一切的她。
渊燃左手成拳,打了回去。
两人依旧是沿着之前的方向倒飞着飞入了第八行星,以接近光的速度。
渊燃开始回击,拳头依旧不够力,却在慢慢加重。
两人重重砸在行星地表,留下数百公里直径的巨坑,撞击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温度直升到极点,那股动能足以将周围一切液化气化。
两人站起来,顶着能够烧毁任何普通生物的强光远程相对轰拳。
黑衣扯破,哪怕是寻我初阶的强压肉身,渊燃腹部也早被烧得焦糊。
熊熊灼烧的是大地,就连这本来极冷的行星也像烧开了一个口子,这个没有任何旁人的星球恰是战斗的好地方。
对轰数十拳雷炮后,渊燃又被炸飞出去,再落到地面上时,他重新站定,抬头冷眼看着上方的神迹。
雷能风暴已经汇到第八行星一处的上空,还能从上空看到那个还在烧灼的气层炸口,此时却见周围宇宙空间的雷霆源气似乎都汇向那个手中攥紧白雷的人。
“雷之本灵!”
渊燃盯着天空——他又试着去用念力沟通雷之源气,却是被一阵头痛伤到——雷之源气已经不再属于渊燃了,现在,他们完全属于雷行——在雷行面前,用雷之源气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雷,几乎是渊燃曾经所依赖的一切,雷龙身一直是他的最终底牌,没了雷,渊燃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太多手段了。
身上黑衣被泼天的雷光映得苍白,渊燃觉得雷行此时就连眼睛都是白色的雷。
雷能风暴越来越大,此时从第八行星上空看去,雷的龙卷远甚于星球,雷的龙影几乎将星球吞入口中。
周围早就进入电离的状态,渊燃只觉的全身都似乎被麻得肢解。
“魔之源气,开。”
妖面鳞身鬼利爪与利刃齐开,魔境形态又一次回来了,在让人浑身震颤麻痹的雷场中,源气血液被魔之源气的燃烧只觉得更疼百倍。
肉身分子一次又一次在高速振动中分散,聚合,分散聚合,这是雷源与魔源的对抗。
“雷霆波,高频震。”
声音冷冷,雷霆的风暴往核心汇聚,圆形的场。
完全由雷组成的龙卷形状缓缓转动,雷行的身早已化为雷,融于其中。
渊燃抬步,吃力走在这场能够灭星的雷景中,身上的疼似乎和麻好像越来越苦,牙齿巨颤着,却一字一句地咬了出来。
“我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魔之源气慢慢不再灼烧渊燃了,渊燃也渐渐意识到它们的名字——为何自己最初会叫它们魔之源气?此时渊燃似乎对它们感到了歉意,也难怪当年它们要那么烧自己,让自己感到疼痛。
那些黑色的源气化作了带着阴阳质感的雾,最后融为灰色。
“太清。”
这种叫做太清的源气,亲和的不是某种元素,也不是某种物,是某种事。
渊燃动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有像雾的源气守在自己周围,他感觉身上润润的,不再有艰涩的痛感。
“神亭序,极道,零,终湮掌。”
潜意识下,他念出招式的名字——以威严的声音。
融雾墨色的漩涡旋转起来------
漩涡竟遮住了整颗行星,然后向着比行星还要庞大的雷能风暴扩张过去——触碰的瞬间,雷消失了,随着漩涡的扩张,风暴完全消失,全无违抗之力------渊燃的眼睛变得无神,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
雷行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渊燃身后,他轻拍一掌,就将已经没有意识的渊燃击倒在地——他自始至终没真用力,在寻我境后,巅峰要真对付初阶,就同玩闹无二。
渊燃再醒来时,是在第七行星,雷行背对着他。
“你以为什么叫做寻我级别?”
第八行星已经消失了。
“你怕是以为寻我神肉身堪星是夸张的说法?”
在雷行说话时,渊燃也慢慢站起身来。
“悠着点儿,你现在要是一不小心控制不好引力又要带来大麻烦。”
雷行斜着眼瞥了瞥他。
“我当然懂。我说出那样的话确实是不对的”
雷行本来是坐着,却从地上站起来。
“可是不这样逼不出你动手。”
“还有------你的样子真的让人很难忍,你知道么?”
“我的样子,怎么了?”
“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为什么我生在这世上?啊!我不该存在!毁灭吧!”
“有,有吗?”
渊燃一惊,尴尬地看着雷行这夸张的演技。
“嗯!”
“你太固执了,真的。你太容易绝望,也太容易恨自己——你知道不知道?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年轻人,却是一副,自己是大家长,该承受一切责怪的感觉。而且,你真觉得我说的对吗?你守护启源星的那一幕难道没有丝毫价值?我那么不负责任地指责你,你也毫不驳斥。”
“那就是我的错,你说的又有什么不对?”
“你是个人,你是个人,你是个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不是神!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该知道,自己不能做到不犯错的,只是,犯过了,弥补过来就好。不再犯了就好。”
“可是,可是她死了啊!”
渊燃苦笑,这个鲜活的生命就像是被自己杀死的一样。
“谁说的?我最后听到过,她是量子态化了。虽然现在是处于失去思维的活死人状态,但是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办法。”
“啊?”
渊燃愣了一下,看向雷行的眼神怪怪的。
“你生为逆命之人啊,你就不会去想办法吗?她没有生的权力,你就为她争取,谁说没有可能让她获得生命?”
雷行继续说着,丝毫没有为自己最开始说的话导致渊燃误会的事负责的打算。
“那要怎么做?”
渊燃希冀地看着雷行。
“你问你自己,你犯的错你要自己找啊。你要记住,自责不是逃避过错的借口,你该做的是改正。若是真的改正不了,就弥补。何况,你要找你的爱人难道就不是逆命之举吗?你只是再加上救你的同伴罢了,难不成,你对这个女孩还有别的愧疚?”
“那------倒没有。”
渊燃低声说——或许正因如此,这份愧疚有时才这么深。
“所以啊,就像我看你磁场心景外放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确定了救世之责,还要确定你在救世时的态度啊,心态很重要,不要只是看上去很负责。你不能只有觉悟,一定还要有强大的心脏。”
渊燃轻轻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好了,接下来让前辈给你特训。”
“啊?”
“还没意识到?一个雷之源气压制以后,你就什么底牌都拿不出来了?据我读心,你的战斗太单一了,缺少技,绝技被针对性地解决了就不叫绝技了,你该多学,你接触到的功法术法拳法兵器都也不多,也没有什么特训------”
“啊?您还会读心?您读心究竟能读到什么程度?”
荀渊燃终于注意到了问题所在。
说呢!雷行一个陌生人怎么能知道这么多?随便读心,侵犯人隐私了吧!
“读心,读心,这东西还要学?不是你得笨成什么样?行吧,我看看慢慢来吧。”
“啊?可是前辈,我得------”
“小屁孩废什么话?最多数月,耽误不了你多久,我是怕你出了事,你老爹事后找我的问题,那我不冤吗?”
小屁孩可还行?
明明都三十多了欸。
渊燃叹了口气。
洛染国------
燕轻弦走在前面,古辞古唐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疑惑地看着她东看西看。
燕轻弦留心着每个方向,源气向四处探查,试图寻找自己的剑——只可惜一无所获,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给我记住!”
燕轻弦咬牙切齿。
此时正不知在何处的赫尔顿时感觉脖子后面一凉。
------
三个人渐渐走进了国都。韩丘亲自出来迎接。
“这女子又是何人?”
看到燕轻弦时,韩丘莫名产生一股不满。
燕轻弦挑了下眉,哟!这货脾气不小啊!
“这是------”
“哎哎哎,我是两位少侠在路上救助的凡人,看两位少侠落难,就忍不住想说句公道话。”
古辞扯了扯嘴角——凡人?您真敢说。
韩丘其实自然知道女子,他不满是听报自己的四名至仙修士全灭。
接着,还在王城的大街上,凡人就开始数落起韩丘了。
“我说您啊,抢人宝贝本来就理亏,还借着救国的借口逼迫人家,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是您派的人去哪儿了,够缺德的,抢人宝物不说,还是好抢民女的淫邪之辈,您还真是个好君王啊。”
“呵呵呵呵,哪里哪里,还得是您厉害,想必那个从天而降把地面砸了一个大坑的就是您了吧。”
韩丘最擅长对付无赖,你无赖我也无赖,打败魔法能靠物理么?
空气突然一片沉寂——燕轻弦笑笑,要不要灭口呢?
燕轻弦还是忍住了,
“呵呵呵呵,您还是不要胡说的好,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倒是请问您,我是否可以找您手下问问他们把我东西放哪儿了呢?”
“您可真是说笑,我的手下不都在林子里被您给解决了------”
话未说完,两人脸色都一僵,燕轻弦的脸色尤其不好看——看来没猜错,确实,出意外了。
韩丘疑惑地看到燕轻弦眼中似乎划过一丝绝望。
“你究竟是什么人?”
韩丘认真起来。
燕轻弦笑笑,
“闲散修士一个。”
眉头皱皱,韩丘深吸了一口气。
“她是我们的婆婆,一直陪着我们长大。”
古辞这谎说的现在都有些忐忑了,毕竟刚才燕轻弦给韩丘的人设感觉有点太怪了。
韩丘却点点头,只当是古天骄为自己子女找的前辈保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地方怪一点也未必不正常。
“走吧。”
他转过头看看古辞古唐。
燕轻弦并不能完全信过韩丘,虽然洛染国确实不错,但韩丘有些手段确实是让自己看不来,看他用人就是,而且他对旁人生命的态度也是。
韩丘能为了护国而牺牲一界人的生命,又怎么不能拿她一个邀月余孽换取苟安?
当然,韩丘应该不会蠢到觉得这种交换对夕桀会有效,但是万一呢?若不是剑在他手下手上,她也未必会来这里。只是如今看来剑拿不回来了------一走了之也不合适,她打算先看看形势再想办法。
又是在望海城,军事基地的训练场------
燕挽歌有些担心地看着季年。
自从前几天训练完后,季年就是这样,也不是身体状态上不好,只是给人一种很苍老的感觉,明明既没有白头,也没多皱纹,但是就是那股精神,突然就颓了。
“季叔。”
季年此时正有些失神地看着前面反应过来时点点头。
“哦,你来了------挽歌啊------”
“季叔,怎么了。”
季年几度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似乎还是下定了决心,
“挽歌,你还是快点和洛敏说出来吧。”
“什么啊?”
挽歌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你想说的话。不要等事后再后悔了。”
季年起了身,拿起镰刀。
挽歌转头看他,真是怪怪的。
不过和自己说完这些后季叔似乎精神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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