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执念

    马车队的后院在白天的时候空无一人，入夜之时，车夫们在这休息整顿，交互信息，喝酒游戏，热闹非凡。

    老瓢子和三哥在中堂左右坐定，我和老瓠子也就近而坐。老瓠子不等旁人询问，就激动的开口讲述。

    “我们都知道，约在20年前，先帝在位时禁了一本书，此书如今又出现在滨海黑市。当年此书引起的纷乱很大，尚书令王大人因在朝堂称赞此书而被免职，而后在老家畏罪自裁，以保全家人。”

    “抄写此书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斩杀或者充军，以确保此书绝迹人间。”

    “并且此书引起佛道两家翘楚争执，佛家同性法师在争执中丧命，江湖因此而乱。”

    “这事非同小可。”三哥意味深长的感叹。

    而我平静如水的心瞬间汹涌澎湃。

    “这个消息卖不卖，卖给谁事关重大，应由员外爷定夺。”老瓢子沉思后发言，“劳烦三哥告知员外爷。我等在车队等候。”

    “那我即刻前去。”三哥立即起身，走出中堂。

    “我与哥哥同去请命。”我也立即起身，跟上三哥的步伐。

    约半个时辰，我与三哥来到了义父府上。义父虽老，但精神矍铄，处理事务毫不含糊。大哥常伴左右，亦是服侍亦是参谋。

    此刻大哥在为义父捏背，三哥近身把事情的经过细说。

    “老瓠子可知书中详细。”义父询问。

    “不知。”三哥答道。

    “老瓠子可知何人传出的书？”

    “不知。”

    “最近江湖客越来越多了，我们家积攒的粮食又要满仓了。”

    “请父亲明示。”三哥不解道。

    “你可知一切都有因果？这钱非让我们赚，我们就必须赚，不赚你们的马车队就干不成了。你们好好想想吧！”义父叹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稍微停顿义父补充道。

    “即日启程？”三哥再问。

    “即日启程，你快去安排吧，十三儿留下，多日不见，我问几句。”

    “是！”三哥利落的起身离去。

    “十三儿，最近武艺可有懈怠？”

    “日夜不辍。”

    “你想去滨海看看？”

    “是的父亲，父亲总是知儿心思。”

    “我刚说的话你可明白？”

    “莫非父亲猜测，放出禁书消息的可能官家，消息传到我们这里也是他们精心策划的。”我回答道。

    “百姓以和为贵，江湖有争以利国。滨海三面临海，是个好笼子。”

    “滨海凶险，弟弟决意要去？”大哥关切的问道。

    “谢哥哥关切，我求个心安。”

    “你的身世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莫连累了三儿，千万小心，回来先来我这。”

    “多谢父亲成全！”我转身告退，大哥在后面再嘱咐一句，莫要与人争执。

    义父的考量总是从大局着眼，从最大的局，然后再到小局，从总体再到个人。这也许就是他为什么是江阳城首善的原因吧。这些年我也学到了很多，有些话他说出来我就懂了。

    我的生父生前是左都御史，负责监察百官，尚书令王大人朝堂献书一案因关系重大由我生父亲自查办。后来查明，王尚书并无其他邪恶用心，全因那书诙谐有趣，文采出众，篇幅宏伟，王尚书才会朝堂献书。朝堂之上先帝念及王尚书为官多年尽职尽责，允其告老还乡。但又暗中指使生父在王尚书回乡路上秘密处死，生父本与王尚书交好，尊重王尚书为官清廉，为国为民，因此私下放走王尚书。回京后被手下告发，以欺君之罪被罚戍边，生母同行。我那时年幼，被遣散的仆人带至郭员外家，郭员外大德，收我为义子，吃穿住行与亲子无异。

    王尚书得知生父被罚戍边后，在老家畏罪自裁，那禁书作者也被顺藤摸瓜的查到，是一位辞官为商的老商人。生死不明。

    我生父因那禁书而破家，一本书到底有何能耐，导致天下震动。这是我的执念，想要见识一下此书真容。

    我回到了车夫棚，三哥已经告知老瓢子义父的决定，他看到我回来了，问我与义父说了什么。

    “我要到滨海找到那书。”我平静的回答道。

    “啊？！”三哥有点疑惑。良久他问“父亲知道那本书的内容？”

    “就是不知道，我们才需要知道啊。三哥我不在，你少出门，不要与人争执，保重身体。”

    三哥不说话了，只怔怔的看着我，老瓢子也在怔怔的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先别急动身，我们帮你想想办法。”老瓢子终于说话了。

    “我要去做些长期出行的准备，明天早上来队里，讨论一下计划。”

    “好的，你去吧，要多备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车队今天下午就会按照员外爷的命令往各江湖门派送消息，你自己算好时间。”老瓢子嘱咐我。

    我谢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