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奇的丁小妹

    范卫星接送丁小妹半个学期，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以前在班级中稳稳垫底的范卫星忽然之间就提高了六名，这还是他英语没有提高的前提下，除了英语之外，其他科目全及格了。李老师开家长会说，今年范卫星同学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仅是做了好人好事，还有就是作业能够认真完成了，每一个老师都向我反映，范卫星同学今年的作业完成的特别好，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家长回家督促孩子，向范卫星同学学习，尽管他不是最好的学生，但是这个孩子身上体现的坚韧品质非常值得我们学习，我开家长会不只一次说过，我们的教育宗旨是培养一个有血有肉有担当有才能的人。也希望范卫星同学家长回去让范卫星继续努力，还有一年时间，范卫星同学完全有希望成为一匹黑马。

    米启发太熟悉范卫星了，这个孩子还去过自己家里。回到家，他便跟米晓果说，你们班这半学期进步最大的就是范卫星，我看这势头有点像你小学四年时候，要创造奇迹。

    米晓果不像哥哥朱晓硕，不爱跟爸说话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米晓果跟爸爸生气几天后，该说话说话，丝毫看不出。这也是米启发更加喜欢老二的原因。米晓果说，过去嫌人家学习不好，现在看人家成了老师强调的榜样，允许我和他一起玩了。

    朱启发被米晓果这么一说，一时之间都语塞了，不知如何回答。

    米晓果接着说，我们上学时，学的变色龙这种人物很让人讨厌。

    米启发说，你说谁变色龙？晓果说，谁是变色龙就说谁。你要觉得你是就说你了，不是就没说你。转身进里屋学习去了。

    米晓果比谁都清楚，范卫星为什么学习成绩一下子突飞猛进，那是丁小妹的功劳。好朋友范卫星已经告诉他了，在他退出接送丁小妹之后，他跟丁小妹一路上学的话就多了起来，他告诉丁小妹，他比晓果和她都大两岁，他都10岁了才来到城市，老家上学晚，教育也落后，他转到城市已经三年级了，学习成绩就跟不上了，一直到现在。丁小妹说，只要你不放弃，一点一点进步一定能跟上来的，你看你足球踢得多好，没有好的头脑，足球是踢不好的。

    范卫星说，我原来还觉得自己没有优点，身上没有可取之处呢，被你这么一说，感觉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

    丁小妹说，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你如果想学，我可以帮助你，咱们共同进步。

    范卫星知道丁小妹是全年级第一，她要帮助自己，自己当然愿意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范卫星把丁小妹送回家，丁小妹家人都让他家里吃饭，每一次范卫星扭头就跑了。现在丁小妹说要在学习上帮助他，丁小妹就说了，以后你接送我把作业不会的留出来问我，等你写完不会再从我家走，要是周末和假期，你去我家写作业也行。

    就是这样，在丁小妹的鼓励下，范卫星成绩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飞跃。他都已经在学习上被判死刑的人了，拿倒数第一已经到了厚颜无耻的地步，在学校谁拿学习不好来刺激他都装作无所谓。正如最没口德的历史老师顾大嫂所说的，都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这次名次的突破和老师的表扬，让范卫星有了前进的动力。开学就升初三了，还有一年的时间了，他想继续努力把成绩再提一提。他有放暑假去丁小妹家学习的想法，想利用好这个假期，把成绩再提一提，但是，自己去丁小妹家又很不好意思，他就想喊上米晓果一起去。

    晓果说，去丁小妹家学习我乐意是乐意去，只是，我在接送他的过程中半路退出了，不好意思去。

    范卫星说，谁都知道是你爸的事，跟你无关。小妹跟我一直说你人好呢。

    晓果还是犹豫不决不好意思去。

    放学了，米晓果正独自骑车回家，范卫星带着丁一妹追了上来。范卫星说，小妹说了，假期欢迎你到她家去学习，让你不要有顾虑，这不是她让我追上你吗？丁小妹在一旁附和着说，相信自己，你什么都能办到。

    这是米晓果当差生时，丁小妹和自己的暗语，勾起了晓果最狼狈不堪学习生活的那段回忆，他跟随丁小妹大声复述了这句话，相信自己，你什么都能办到。范卫星也大声复述着:相信自己，你什么都能办到。三个人一起大声复述着同一句话:相信自己，你什么都能办到。就这样，在大漠边疆鹿城的那么一个久远的夜晚，三个追风的少年把这句话注进了风中，象行囊一样同他们一同上路。

    假期去丁小妹家学习，对晓果来说，求之不得，这样他可以躲过那双监视的眼睛。

    朱晓果对妈妈说暑假和范卫星去丁小妹家学习，对爸爸说是去范卫星家学习。不对爸爸说实话，是怕他又节外生枝，也怕他又来干涉。

    丁小妹家是两室一厅的楼房，把厅里靠近阳台这面改造成了学习区，听说范卫星和米晓果假期要来学习，小妹家已经又临时加了两个写字桌。丁小妹的爸爸病已经康复了，现在当上了车间主任，工作很忙碌，但是看到米晓果和范卫星永远都是不笑不说话，让人感到很亲切。

    三个人共同制定了和上学时一样的作息时间学习计划。范卫星和米晓果就像上学一样，到点就来到点就走。三个人还有针对性地制定了适合个人的学习计划，范卫星是补基础知识多点，适当的拓展难度。米晓果是拔高成绩做准备，多做难题。丁小妹负责帮助辅导两人的同时，自己有自己的学习计划并预习下一年的课程。

    三个人真的是下了决心要好好把成绩搞上去，不嬉皮笑脸，不交头接耳，认认真真，感受着每一天的收获，每一天感觉都很充实很兴奋。

    短暂的两个月假期结束了，进入初三年级了，一开学，三个人假期的学习效果就出来了。范卫星成绩不断上升，米晓果在上半学期学校排名前进了100多名。范卫星成绩一下子成了中等水平，很遗憾的是，范卫星的英语底子太薄，也实在不开窍，成绩提高也提高不了几分。丁小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稳稳地排在年级第一。

    米晓果的家长会极少数由江引娣去开，米启发只相信自己，如果没有极特殊的突发事情都是他参加。到了初三年级，米晓果钢铁三中排名前200名，米启发知道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可以稳稳地考上重点高中鹿一中。

    米启发开完家长会回到家里，对米晓果说，你名次是前进了不少，不过还差得远着呢？和丁小妹差了快100分了，那数学成绩还得提，语文还行，英语还要多做题。

    江引娣在一旁说，你是不是赞美一下别人会死，你就不能说点鼓励的话。名次前进100多名容易吗？

    米启发说，闭嘴，我教育孩子呢，你总给拆台，这我能教育好不。头发长见识短。两个人又吵起来了。自从米晓硕去住宿以后，江引娣性情大变，米启发说什么她都想顶两句，哪怕是无伤大雅的话。米启发想动手，你摔凳子，我摔桌子，以前还顾忌有孩子在场，怕影响孩子，现在她都不在乎了。也可能觉得孩子长大了，能够接受这些了。

    米晓果见两人又吵又闹似乎也司空见惯了，一点也不大惊小怪的，在一旁一声不响，就走进里屋去了。

    米晓果，范卫星和丁小妹三个人会聊起未来的打算，因为三人很快就要面临人生的第一次重大选择，以前，范卫星学习垫底的时候没有什么想法，现在也有了可以选择的空间，范卫星说，我看来可以不用上职高了，李老师说按现在成绩考技校有希望，尤其是技校不考英语，正好适合自己。最后一年我好好冲刺，争取考上。

    米晓果说，我还没有想好，我其实也想像我哥一样考技校，早点上班赚钱。范卫星说，那咱俩就搭伴了。丁小妹说，那你的英语就白学那么好了，再有，你成绩这么好不去上高中，冲击冲击大学吗？我爸妈都大学毕业的，听他们给我讲绿树成荫，幽静迷人的大学校园太让人向往了。范卫星一脸失望地说，可惜我英语太差了，上大学想也不敢想。

    米晓果跟妈妈也聊起过心事。米晓果跟妈妈说，我也准备上技校，早点上班，早点赚钱。然后，我也搬出去住。

    江引娣说，你想住宿，不喜欢家里的氛围，我知道。这个家，现在除你爸，都想出去住。考上鹿一中也可以住校。还有，妈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妈单位分了一套住房，已经装修好了，我很快也要搬出去住，那个时候你就没有你哥哥那样的顾虑了。至于这个你人生的第一次重大选择，妈妈建议你找你哥哥谈一谈，他是过来人，也许会给你更好的建议。

    米晓果找米晓硕的时候，正值米晓硕的技校实习期。米晓硕学的是钳工，正在钢铁维修部实习。因为是实习，还没有正式上岗，劳动强度不大。但是，在实习期也可以看到感受到自己未来工作岗位的劳动强度。大多数人，实习都是定向的，实习在哪毕业分配就在哪。

    米晓硕搬出来住后，也从来不回家，每年只是大年三十回家吃个年夜饭，回去了也跟米启发像陌生人一样，也不说话也不打招呼。第一回去，因为这，在大年三十米启发和江引娣还打了一架，米启发跟江引娣嘟囔，出去住宿独立生活一年了，一点长进没有，回家招呼不打，声也不哼。江引娣说，那是跟你，跟我既打招呼又说话。米启发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把擀面杖一扔，都是你惯的。江引娣说，我咋惯的，你咋不反思自己。米启发上来就把饺子盒倒扣在了地上，说着吃什么吃，过什么年？江引娣一把把桌子掀翻在地，不过就不过。那个年最后没吃上饺子，米晓硕表现的风平浪静，也没摔门离去，在家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晨就离开了。

    第二年除夕，米晓硕还是没有丝毫改变，米启发也没再说啥了，江引娣不断给米晓硕的碗里夹菜，米晓果看着觉得哥哥像来家里坐客的人一样不舒服，米晓果和哥哥虽然没有矛盾，但是也很少交流，某种意义上也只是一种客气的称呼而已，别人家年夜饭，其乐融融，欢声笑语，自家的年夜饭吃的别别扭扭。米晓硕吃完年夜饭后，在家睡一觉，第二天早晨就离开，然后就等下一年的除夕再回来，回家就像一年一次的仪式。

    米晓果找到米晓硕的宿舍的时候，才发现哥哥住宿的职工宿舍离家也就一公里左右，他一直以为哥哥去外面住了，是很远的地方，这么近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米晓硕对于弟弟的突然来访还是很意外的。忙迎出来，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说，晓果，你咋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晓果说，没有，家里什么也没发生。哥，我来是找你咨询点事。

    晓硕还挺意外的，心说能咨询我什么事，说，你说吧，什么事？

    晓果说，哥，我现在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考重点高中，一种是考技校。按成绩目前俩都能考上，你觉得我应该上哪种？

    晓硕说，上大学可以扩展视野，人只有有广阔的视野才能做出更加正确的人生选择。还有，你先不着急做决定，现在我们正在实习，你抽个时间，哥带你去工作现场看一看，你体会一下，看看工作环境。

    晓果真的选了休息的一天和哥哥去了工作现场，哥哥带着他只是远远的看一看，仅仅是远远的看着也能感觉到高炉的炙烤，工人们穿着落满黑灰的工作服，满脸乌黑，跟煤矿工人差不多。

    出了工作场所，晓硕说，这就是多数技校毕业的人分配的工作岗位，你觉得你是考技校还是考高中上大学你自己选择。

    米晓果回来之后知道了自己的选择。晓果问哥哥，你对你当初的选择后悔吗？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做选择，你会怎么选择？米晓果说，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后悔，如果还有一次机会选择，我应该还是这个选择，哥有信心离开这里。

    最终米晓果和丁小妹都考上了木真一中，范卫星考上了建筑技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