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种
江敛心软得一塌糊涂，抱着君未暝轻轻垂眸时，耳边响起了系统提示音：“黑化值+1，目前黑化值95，洗白值8。请宿主注意警戒。”
江敛：“……”
别在他怀里想着杀人啊。
怀中，君未暝声音竟然带了点甜：“师尊，我被摔得好疼啊。”
江敛笑着揉了揉君未暝的脑袋：“不是心脏疼吗？”
君未暝没说话，死死盯着远处。黑化值的猛增，怎么想都和那两人抹不开干系。
远处，因为在爆炸时及时甩掉了江敛和君未暝这两个包袱，郎永和郎至伤得不重，此时窜进了巨大的兔子尸体。
兔子的心口处，一块晶莹的石头闪着血红色的光。两个修士满脸觊觎地争抢着那块石头。
想必那就是巨型兔子的动力源泉了，一看就是好东西。
“想要那个？”小少爷的声音里，带上了点嚣张跋扈。
话音落定的一瞬，一只带刺的荆棘，从郎永和郎至两人之间，飞速卷走了那块石头。
两人应声抬头，宛如兔子般猩红的眼睛，追随着石头而去。
江敛轻巧地收走了石头，感受了一下蔓延的热意与交缠的魔气，而后递给了君未暝。
君未暝就着他的手，啊呜一口把石头吞了下去，漆黑冷漠的眼眸望着那两人，看起来竟然像是挑衅。
石头被吞下后，那两人神色一怔，旋即如梦初醒般跑回了江敛身边，心惊胆战道：“原来那兔子的心脏是灵露，怪不得那么怪异……”
“不过这灵露就这么吃了，倒是有点可惜……”郎永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要是能取出来，用处可大了。”
天然的灵境中都会产出灵露，剔除魔气后，剩下的灵露能够入药。这么一块，够他们一辈子荣华富贵了。被一个没入道的小孩吃了，真是暴殄天物。
“你们这话说得，好像想把我徒弟开膛破肚一样。”江敛带着笑意道。
郎永也笑，却几乎控制不住眼中的恶意：“怎么会呢。来，江小长老，没力气动了吧，我来扛着你。”
几人走向远处蹲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白染。
“草丛里好像有东西？”江敛吹了冷风，轻轻咳着，抹去唇角的血迹。
白染抬头，神色中震惊与迷茫交杂，过了几息才缓过来，缓缓道：“有两只围观的兔子，刚刚跑掉了。但这两只兔崽子，我前两天明明才把他们埋进墓冢。”他几乎是喃喃自语：“死去的兔子，都变成了怪物？”
郎永和郎至看白染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凶恶。江敛却拍了拍郎永的肩，凑近了白染问：“为什么是怪物？”
“他们刚才告诉我，‘哥哥姐姐在料理食物，我们出来找爸爸妈妈，大兔子是守护兽’。”
“食物？”
“食物的原料是修士。”白染紧紧皱着眉头，“不管他们要吃掉修士的哪一部分，这是魔修的修炼方式。兔崽子们死的时候都还走不稳路，不可能知道魔修怎么修炼。肯定是别人控制他们的神魂，教坏了他们，我不能坐视不管。”
像是感受不到几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小少爷欢天喜地地拍了一下掌：“太好了，这下我们就有放下成见合作的理由了，要拜托大家一起找到兔子的巢穴啦！特别是牵机阁的两位，请发挥你们的优势吧。”
郎永和郎至的法器早在被兔子追赶时就用光了，这话无异于揭他们伤口。两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但没法拿江敛怎么样。
江敛的脚踏在郎永手腕处，让他用力承接着自己。形状姣好的脚腕上，挂着一个玉镯样的法器。连化神期修士都难求的往生石，景和宗不要命一样往这位小师弟的玉镯上挂了十二颗。伤了江敛，气息被往生石记住，挂上景和宗的悬赏。
往生石能延长寿命，为了一颗往生石，不要命地做景和宗的悬赏的疯子可不在少数。
所以，如果江敛出事了，至少不能是他们亲自动手。
白染嗯嗯应声，扫了一眼郎永和郎至两人的脸色，没敢再说什么。
这两个筑基修士好凶哦。
但他作为兔妖，对同族的气息有很强的感知力，在阵阵阴风中，艰难地辨认着那两只小兔子离开的方向，引领几人寻找兔妖的巢穴。
白染走在前面，不知过了过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江敛逞强的声音：“你们想对他做什么！”
江敛不知何时，已带着君未暝远离了牵机阁的两人。他攥着小灯，唇角随着冷风，不断渗出血液。方才的爆炸余波还是伤到了他些，江敛的脸色灰败得宛如即将入土。他强撑着道：“他是带我们去找那些兔妖的，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郎永脸上褪去了之前的诚惶诚恐，面目冷冽地咋舌道：“江小长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人妖殊途，你还真以为他会帮我们？无非是把我们往死路上带罢了！”
白染戒备起来，迅速后退了几步：“不能互相信任，那我们还是分道扬镳的好。”
“分道扬镳？”郎至冷笑着，“那些兔妖那么亲你，抓了你做诱饵，不是更方便！”
两人隐忍已久，就是等着在场几人修为都耗尽，而自己保存了实力。他们自觉到了翻身做主的时候，安排好了白染，对着江敛傲慢道：“至于你，灵力亏空，连须弥戒都没力气打开的江小仙师。念在你帮我们解决了最难缠的妖物的份上，乖乖跟着我们救了同门，再把灵露从那小孩肚子里抠出来，我们还能善心大发送你出去。否则，你就留在这幻境里，等着被兔妖分食吧！”
江敛挑眉，他好久没遇见，敢强行安排他的人了。
上一个是私立学校的学生会长，看不惯江敛刚入学就吸引了自己喜欢的人，仗着职位大，在安排学生会新人的工作时，开口让江敛给他洗酸臭的袜子。
当时江敛的做法是，直接把袜子桶扣在了那人头上。
但他现在比从前成熟多了，怎么能直接动手呢，那多不礼貌。江敛面色阴沉着：“那恕不远送，麻烦你们滚吧。”
郎永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一闪而过，而后恼怒地想要去抓江敛，却瞥见了他脚腕上的往生石镯子，投鼠忌器地冷笑了一声：“有的人不想要命，我们也没必要惯着。郎至，我们走！”
·
确认那两人消失在了视野边缘，江敛伸了个懒腰，随手从须弥戒里拿出了几瓶高阶补气丹药：“都吃点，待会估计就能找到兔子的巢穴了。”
白染怔住：“你不是修为亏空，没法开须弥戒……”
“装的。”江敛擦去唇角的假血，面色恢复如常，“我得油尽灯枯，没有利用价值，不然他们不会走得那么爽快。他们想杀你，你应该也不想跟他们一起行动吧。”
白染吃掉江敛给的丹药，眼睛红红的：“我会帮你们救出那些人修的，我再努力闻闻……”
“不用，”江敛垂下眸子，抚摸着亲昵地蹭着他掌心的娇艳花朵，“兔子会带我们找到他们的进食地。”
白染的兔耳朵疑惑地摇了摇。
君未暝坐在江敛怀里，淡声道：“山里兔子很多，那两个人走了也打不过。”
江敛抚摸着君未暝柔软的头发：“对。我家小朋友之前告诉我，到了晚上，他能看见这里的兔子明显比白天多，而且强了很多。牵机阁的人打不过兔子，就会被带进进食的地方。我在他们身上种下了花种，就等着他们什么时候表现欲爆棚，以身做诱饵，带我们找到别的修士呢。这么多死去的兔子聚集在这里，背后肯定有人操控。而我和小朋友的仇人，恐怕就是那位幕后的主使了。”
白染作为真正的兔妖，反倒听得云里雾里，只能听懂江敛没吃亏，而且准备帮他解决死去的兔子的事情，用力点点头。
几人跟着花种的方向走了一段时间，白染能感觉到他们是往正确的方向出发。
这一路一只兔子都没有，他们好像准备开饭了。或者在料理刚刚到达的两只新食材。
一路上寂静无言，白染犹豫了很久，终于吞吞吐吐道，“那你怎么选择跟我一起走了，他们毕竟是你的同族。”
虽然利用那两人带路了，但他们毕竟是战力，而且还能当交通工具。不像自己，只能在远处射个箭之类的。
“当然是为了人族妖族共同繁荣。”江敛轻笑道，“开玩笑，他俩刚才在爆炸里把我和君未暝小朋友丢下了，摔得我徒弟浑身疼。我这人比较记仇，不喜欢被同伴背刺。”
江敛慈爱地拍了拍君未暝的肩膀：“不过有些小朋友在我这里有特权就是了。”
哦。
君未暝垂下眸子，头顶却猛然支棱起来两条毛茸茸的兔耳朵，蹭在江敛的手心，带来细细密密的痒意。
江敛惊讶地看着他，忽然想起君未暝方才吞吃的那块，从巨型兔子心脏挖出来的灵露。
不知何时，君未暝的气息已经变得与死去的兔子们有些相像。
血红色的灯光将纯白的兔耳染红，君未暝的形态在人与兔子之间模糊不定，非人非妖却又似人似妖，就连白染都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江敛好奇地顺着耳朵根部，捋了几把柔软的兔子耳朵，紧接着，兔耳有灵性般蹭住了江敛的手。
江敛好笑道：“怎么回事，还不让我走了。”
白染眼前一亮：“我知道，他这是——”
“不是想生兔子。”君未暝抢先道，很快垂着眸子，声音轻轻地道，“想和你贴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