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手真的在民间吗？
正在徐明摩拳擦掌准备上阵的时候，宇文凯和冬梅找我请战来了。
他俩是南京某名牌大学的同学，宇文凯是电磁场与微波技术博士，冬梅是电磁场电磁波博士。
“你俩立功心切，很好，但你还不知道‘四个二’的厉害。不行，起码现在不行。”我是在爱护他俩。
“我就是要碰碰‘四个二’，看它是不是吃人？！”宇文凯的口气不小。
“你不听话，我就找家长。”
宇文凯的爸爸是研究院的副院长。我真去找了。他爸爸说：
“就让这混蛋小子干去吧！碰个头破血流他就老实了。”又说：
“但有一条你要切记，严禁他俩搞对象！”
两年后，宇文凯果真碰了个头破血流，可冬梅啥事没有，还美滋滋的。
原来他俩搞对象了，不但搞成了，冬梅还怀孕了！
这还是苏芝跟我说的，说他俩是自由恋爱没错。
难道错的是我吗？我能严禁人家搞对象吗？
我把宇文凯叫来，他拿着结婚证来了，说他俩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我问，你父母同意了吗？
他说，他父母都不同意，户口本是他偷拿出来的。
我说，你呀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咳——能怨他吗？都是“四个二”给闹的！
值得庆幸的是，他俩没有一点儿失败的阴影，是让恋爱、结婚、生子冲喜了。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现在回想起来，假如没有“四个二”，他俩还真可能就没有这份姻缘。
生活在继续，挑战也在继续。
前面我说的挺热闹，现在才开始进入重点。
第五位挑战者乌云龙来了。
本来该轮到徐明了，偏偏乌云龙要戕行。
乌云龙是本市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刚进公司仨月。
张自然说，他来公司报到的时候，背着手围着假山池转了三圈，自言自语：
“天桥19号，名字不错，环境也不错，是个用武之地。幸运呐！”又说：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在梦里。”
他向我主动请缨，非要挑战“四个二”。
我说，不行，等徐明干完了再说吧。
他说，我有两大优势，一是决心大，我不是挑战，是决战。
我说，谁的决心都不小，谁想的都是决战。
他说，二是我不光是环境电磁学博士，还是机电一体化硕士，cad机械制图、工程力学、机械设计、工程材料、液压与气动、机械加工工艺，等等，我都学过。我的学历横跨机械学、电工学和电磁学，就像横跨欧亚的俄罗斯帝国。那“四个二”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我说，这碟小菜我们都吃十年了。这次你和徐明合着吃，以你为主，怎么样？
他说，不行！“四个二”是我的菜，还不够我一个人吃呐。
我说，我先跟徐明谈谈再说。
他说，不用谈了，徐明已经同意把“四个二”让给我啦。您就等着听胜利的消息吧。
第二天他就披挂上阵，单枪匹马地向“四个二”发起了决战。
两年后的夏天，打暑期工的珍珠给我打来电话说，乌云龙疯啦！
乌云龙教训了我，不能忽视科研人员的心理素质，尤其是年轻人。
后来，我们就开始外聘，高手在民间嘛。
这样就来了第六位挑战者韩垣。
他55岁，一家通用机械厂下岗的钳工师傅，会手工画图，技术全面，经验丰富，动手能力强，精通机加工工艺，乐观勤快，说干就干，跟外协机械厂合作的很好。
虽然最后他没干成“四个二”，我也想把他留下来。
但还是没留住，活活让丁权给气跑了。
第七位挑战者是李严。
他是我的朋友介绍来的，知根知底。
他是本市某兵器研究所的所长，高级机械工程师，退休了，67岁。
我拍板，直接上班。我跟他的关系是明的，意思是让丁权识相点儿。
跟李严第一次见面，丁权主动握手，像是见了亲人，还说是自家人、老前辈，向您学习，还握着他的手不放，恨不得要拥抱他。
李严不愧是个老军工，专业知识扎实过硬，经验丰富，再加上关系硬，谁敢不服气？
大家像众星捧月一样地期盼着，希望他一举拿下“四个二”。
没承想，在测试的最后时刻，他突发脑梗倒在了104室。
李严又给我上了一课，科研人员除了要有好的心理素质，还要有好的身体素质，尤其是退休人员。
按研究院的科研计划，那年“四个二”课题要必须结题了，在年底验收。
院领导一催再催，我绞尽脑汁写了个《关于“四个二”项目的工作汇报》。
我让丁权继续做“四个二”的测试，万泉给他打下手。
丁权笑着说，谁也动不了我的奶酪！
他很得意，也很卖力。
年底，“四个二”获得了院级科技进步二等奖。
为什么还能得奖？
为什么是二等奖？不是一等奖？
院领导私下跟我说：
“要不是日本和德国天天盯着我们，屁等奖你也拿不着！”
我知道，获奖的那台仪器虽然测量精度合格，但测量数据的绝对值还只是人家的二分之一、三分之一、五分之一，甚至更小，这才是“四个二”的要害。
开表彰大会时，原定是我上台领奖，我没有那个脸，就让丁权去领。
他美滋滋的像吃了奶酪。
奖金拿回来了，我一分钱没让动，留着下一次挑战用，因为以后“四个二”就没科研经费了。
获奖的那台仪器是全仿德国的，因为人家有专利保护，我们不能卖，所以贴上了固定资产标牌。
随后丁权和万泉继续做测试，于是开始了第八次挑战。
他俩把压杆箱做了很大的改动，又做了两台仪器。
说来也怪，这两台测量的数据竟然与德国的数据接近，几乎不相上下。
这样就卖了一台给龙头企业，留了一台就是小钳工台的左边那台。
没承想，这台仪器刚卖出没一周，用户就来电话说，测量数据又变小了，赶紧派人来修。
我们用留下的那台测试，挺好呀。
怎么在家好好的，到了人家那儿就不成了呢？
时至今日，都不知道丁权出了多少趟的差了。
事实证明，还是没成功。但丁权仍说是电器单元的问题。
尹航呷了口茶说：
“哎——好事多磨。‘四个二’已经磨了我们十八年啦！我这还是简短截说，要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黎工你想了解什么，就问挑战者本人。”
“好。”黎歌高兴地说。
“珍珠，你给‘四个二’写本书吧！书名就叫……”尹航笑着说。
“彩霞已经在写了，书名叫《天桥1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