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来
薛景之在灵泉山并未久留,当日就回了别院。
之后几日,薛景之也都待在别院,未曾出行。
转眼就到了薛縚大婚的日子。
这日的薛縚身着绛红袍,一手抓着一只大雁,一手抓着缰绳,骑着骏马,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王府。
王府大门紧闭,一副拒客的模样。
薛景之这是第一次结亲,对此很是好奇。
薛縚清了清嗓子,叫王府里的人开门。
薛縚这一开口,王府内传出一道靓丽女声:“不知何方贵客,侵夜停留,不知何方君子,何处英才,因何到来。”
“本是长安君子,河东名家,故来拜谒,姑嫂如下,体内如何。”
薛景之不禁打了个哈欠。
这里外对话真真……无趣的很。
现代塞红包,古代只能在门口喊。
等会儿还得作诗呢。
就在薛景之打哈欠走神的功夫,王府大门打开了,薛縚一脚踩进去,就被冲出来的妇人们给包围了。
那些妇人手中拿着木棍,看见薛縚就往他身上招呼,嘴里说着:“婿是妇家狗,打杀无论!”
这打自然是装装样子的,可第一次见到这架势的薛景之可是惊讶的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这是婚闹吗?
被打的薛縚还不能生气,只能讨饶,求大伙儿放过他。
本就玩闹,妇人们也不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再说了,这成亲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她们这关是过了,之后还有呢。
薛景之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结婚难。
就这婚,从到王府大门开始就没消停过。
王府前说的还好,可到了里头,那可真是……诗是一首接着一首,关也是一关接着一关。
等好不容易到郡主闺房外时,这诗就变成了催妆诗。
薛縚这个郡马自然是一马当先的。
“北府迎尘南郡来,莫将芳意更迟回。
虽言天上光阴别,且被人间更漏催。
烟树迥垂连蒂杏,彩童交捧合欢杯。
吹箫不是神仙曲,争引秦娥下凤台。”
闺房内的晋兴郡主听着欢喜,但想到乳娘说过的话,便没有起身,而是由着人将她的发饰解开又梳上。
薛縚看没有反应,就开口第二首。
“何处春深好,春深娶妇家。
两行笼里烛,一树扇间花。
宾拜登华席,亲迎障幰车。
催妆诗未了,星斗渐倾斜。”
这一首就比之前那一首直白多了,薛景之听着都不好意思。
她可是经历过14年后的河蟹大运动,都好久没听到这么露白的话。
催妆诗一首接着一首,跟不要钱一样。
等薛縚肚子里的存货被收刮的一干二净时,跟着薛縚来的其他傧客作用就出来。
“新娘子,催出来。”
“新娘子!催出来!”
一有人开口,旁人也跟着起哄,人多声音大,催着屋里头的郡主等人不堪其扰。
闺房内的郡主眼下也已经整理好妆容,在众人的催促下现身。
一对新人先是去正堂拜别双亲,之后在众人拥护之下去了青庐。
青庐内的场景薛景之是围观不到的,毕竟里头位置就那么大,既有礼官在里面走流程,也有一旁静候随时可以帮忙的丫鬟们。
薛景之去吃东西了,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早就饿得呱呱叫。
“二哥,瞧瞧大哥今日成婚的样子,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不知道今晚他们两个会不会……”
薛纪翻了白眼给薛儆。
“瞎说什么呢。”
“那是大哥大嫂,是你这个当弟弟能调侃的?”
薛儆缩了缩脖子,连声称是。
薛景之在薛儆开口的时候就默默移开了一些距离,心里同时给薛儆人品上打上了大大的叉叉。
虽然他是她哥,但是,这种话可不是能说的。
要传言出去,祖父跟便宜老爹估计能被气死。
喜事变白事。
“景之,你怎么突然离我那么远?”
薛儆转过来就发现刚刚还与自己近的薛景之转头已经跟他隔了一手臂的距离。
“这边空气好。”
薛儆一头雾水,薛纪听了这话直接笑出了声。
晚宴持续了半个时辰,结束时薛景之三人都已经回了别院。
待次日大早,薛景之便见到了那对新婚夫妇。
新人奉茶后,薛縚为新妇介绍。
“这是二弟薛纪,三弟薛儆,幼弟景之。”
薛景之三人拱手向大嫂问安。
不出意外的,三人都得了见面礼。
薛景之的礼物是一支笔,是侯店毛笔,笔长杆硬,刚柔相济,含墨饱满而不滴,行笔流畅而不滞。
“多谢大嫂。”
·
薛家在遂州待了月余,久卧病榻的郑王妃近来病情大有好转,亦算是大喜一件。
薛瑊挑选了回长安的日子,命人收拾行囊,准备归程。
薛景之这段时日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每日早出晚归的玩耍。
薛瑊看不过眼,便叫薛纪薛儆二人对薛景之严加管教。
薛纪大好心情在回到长安后戛然而止。
毕竟他放在心上的小娘子许人了。
薛縚看着眼前酗酒的弟弟,无奈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你陪我喝酒。”
薛縚告假月余,眼下公务堆积如山,哪有空闲。
“让三弟四弟陪着你。”薛縚也就在薛纪屋里坐了坐,不久便离开了。
薛景之与薛儆面面相觑,无一例外的,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想走的心思。
薛纪心中悲凉,几口下去就将自己给灌醉了。
薛儆叫人服侍薛纪就寝,随后与薛景之一起撤出薛纪的院子。
“景之,你可打探到什么消息没?”
“窦小娘子的未来夫婿名叫封思敏,其父封言道,袭爵密国公,瀛州刺史、青州刺史,检校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是高祖朝的宰相密国公封德彝的独子。其母淮南公主,乃是高祖第十二女。”
薛儆听完沉默了。
虽说他们家也一直都与皇室通婚,但多数是宗室,并非嫡支。
仔细想想,封家确实更适合,毕竟窦家,可是高祖皇帝窦氏的那个窦家!
“三哥,二哥他很喜欢那位窦小娘子。”
“我难道不知道吗。”薛儆叹气。
“窦家与封家结亲,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只能希望二哥能看开一些,不要钻牛角尖了。”
薛景之想到薛纪酗酒的模样,觉得他看开估计得一段时日了。
年少初恋,最难忘怀。
薛家举家回长安的第三日,李轮便被李令月催促着广宴宾客。
大明宫内,李令月束起秀发,指着新做的男装问上官婉儿。
“婉儿,你说,今日赴宴,我穿那件去?”
上官婉儿看着眼三套男装,一件浅绿绣罗,一件墨绿锦织宝相花,还有一件深绿竹纹。
“殿下,怎么都是绿色?”
“自然是因为本公主喜欢绿色。”李令月催促道:“你快帮我参详参详,我应该选哪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