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试探
河东公薛瓘与城阳公主感情深厚，琴瑟和鸣，前后生育三子，咸亨二年五月，夫妻二人同在房州去世。
也正因二人去世，李治对三个外甥也是极为看重，先是让他们的长子薛顗袭爵，授黄门侍郎；次子薛绪，封翼城县开国男，为中散大夫，尚舍奉御；幼子薛绍，授奉议郎，侍太子贤；
长史派出去的人，都是个中好手，三五日的功夫就查明，上月上元佳节，薛家三兄弟中只有薛绍一人外出，另外二人忙于公务，一直都在府中。
得了这消息之后，李轮便叫长史去查薛家二房。
长史不解，开口询问。
“薛家大房有李家的血脉，可薛家二房也有，以防万一，还是调查清楚才好。”
这可关乎他妹妹的人生大事，岂能马虎。
有了这话，长史再去查。
这一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二房的小郎君在上元节时也独自一人外出赏灯过，且听手下回报，二房的小郎君与画像也是颇为相似。
“那薛家二房的小郎君是个什么品行，今年多大了？”李轮一想到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妹妹就要便宜别人家了，这心里就不痛快。
“回禀殿下，这薛家二房的小郎君名叫景之，是家中嫡幼子，听说性情温和守礼，今年十二岁，是国子学学子，成绩优异，半月前参加科举，眼下是个秀才。”
“嫡幼子？”李轮嘟囔道：“我记得薛县尉的妻子是故淮安郡王李神通的孙女、左武卫大将军代州刺史淄川郡王李孝同的女儿吧。”
“殿下所言极是。”
“身上流着李家的血，难怪与城阳姑姑有几分相似。”李轮是松了口气，想他这段日子可是被催得不行。
李轮如今已上朝听政，每次下朝，他都会看到自家妹妹派来的宫女，次次只问结果如何。
本以为是妹妹心疼哥哥上朝辛苦，没想到是为了寻人。
真是有了心上人，不要哥哥。
李轮心中的苦，李哲可不知道，李哲一看妹妹的女官几次三番来找四弟不找自己的时候，整个人都酸了。
“四弟与妹妹感情真好，为兄很是羡慕啊。”
听听这话，酸里酸气的。
“三哥，妹妹可不是来嘘寒问暖的。”李轮很无奈啊，偏偏李哲不听，他都看到许多次了，也不见妹妹来找自己。
“那她来做什么。”
李轮沉默了。
“这事儿你还是自己去问妹妹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李轮说完就溜之大吉了。
李轮今日准备去见见薛绍，至于薛景之那儿，则有长史代劳，看看他俩品行是不是真如传闻那般雅正。
薛绍身有官职，与太子李贤关系亲密，故而李轮就去东宫寻人。
李治近年来体弱多病，不是叫李贤监国，就是让武后理政。
他自己闭门休养，也正是如此，这对母子关系越加紧张，近期宫中更是流言蜚语，道太子贤并非武后亲子，而是武后长姐韩国夫人所生。
李轮见到李贤时，李贤正在翻阅奏折，他着暗黄褐色穿枝莲片金锦长袍，腰间系着茶褐戏童纹角带，头顶金冠，容貌俊秀，举止端庄，体型挺拔。
“见过二哥。”
李轮拱手道。
李贤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自然是有事想请二哥帮忙。”
李贤轻笑道：“说说吧，能帮，哥哥肯定帮。”
“我想跟哥哥要一个人。”李轮觉得，这打听打探太容易惹人察觉，还不如切身体验来的方便。
“要人？要谁？”
“薛绍。”
李贤也未多问，只吩咐了随身侍奉的人去将薛绍叫来。
不多时，薛绍来了。
薛绍比李轮年长一岁，如今已是风度翩翩的俊朗公子，至少李轮每次见薛绍，感观都是不错的。
毕竟他妹妹长得也不赖，她未来的驸马也不能才差，怎么也得郎才女貌才可。
“臣薛绍见过相王殿下。”
“不必多礼，轮血缘，你还是我表哥呢。”
薛绍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
他母亲辞世多年，他们薛家与李家的纽带已经没了。
“不知相王殿下找臣所为何事？”
李轮对薛绍这说法很不满意，心想自己都拿亲戚身份说事了，这人居然还一本正经的问。
不过妹妹的事要紧，于是便道：“上月上元，本王带府中女眷出行赏灯，遇到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
“本王见到一家人外出赏灯，结果那户人家的当家娘子不疼自己生的女郎，反而对旁系的女郎青眼相加，和颜悦色。”
“他们家的郎君也是看不过眼，对母亲呛声，护着姊妹，可没想不护还好，一护，妹妹就被罚得更重，母亲更是说出自家女郎忤逆不孝的话来。”
李轮说到这儿，目光便落在薛绍脸上，细细观察起他的表情，只见他眉头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知表哥怎么看？”
薛绍不解道：“不是都说母亲都是疼爱自家的孩子么？怎么到了相王殿下遇上的，差距会这么大？”
李轮一摊手，“这我也不甚清楚。”
“表哥若是那户人家的人会怎么做？”
“怎么做？”薛绍想着自家家中自己是最小的，既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的，平日里也都是两位兄长照顾他。
眼下要细细想想自己有个妹妹，这个妹妹又不得母亲欢喜，那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要护着她了。
“当然是护着她，哄着她，让她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李轮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想着薛绍还真是善良，这样的人倒是配得上他的妹妹。
“四弟，你来，就是想问这个问题？”李贤可在一旁看了许久，眼看自家这个弟弟走神，便开口问了。
“是也不是。”在二哥李贤面前，李轮是不敢造次的。
“细细说来。”李贤处理了一日的政务，眼下也觉得烦闷，正好听听别的事儿，打发打发时间。
“二哥，这就我之前遇上的小事儿，想着二哥这儿的人才辈出，定然能有个好的解决方案，所以才过来了。”
李贤觉得有些不对，但看李轮脸色也并无什么变化后便问薛绍，“你可有解决之法？”
“有是有，但传言出去，名声不大好听。”
“与名声有碍还是别提了。”李贤打断薛绍的话头，“这世道人心难测，别让污言秽语脏了人家小女郎未来的路。”
薛绍点头应下。
“还有你，今后也别太关注，免得女方家还以为你是要上门求亲的。”
李轮连忙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