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西去仓城
一人移开树冠，要拉令妍上来。
“我自己会走，麻烦将我……哥哥扶上来。”孤男寡女被拴在一起，看起来怪不正经的，勉强叫他一声哥哥吧！
两人将半死不活的达彦扶出来。
“好妹妹，你又闯了什么祸？”达彦笑得很虚弱，眼中却是久违的戏谑。
这小子入戏倒挺快。
“你不是三夫人。”占山斩钉截铁道，“你是东胡人车边的俘虏，昨夜，老娘看见你了。”
“对，我是被东胡人俘虏的三夫人。”令妍见招拆招。
“我们将军长什么样？”玉成质问道，语气期待中夹杂着质疑。
好小子，原来关键时刻你不傻呀。令妍气恼道：“孔武有力，玉树临风。见风使舵，见好就收。我说的对不对？”
玉成傻在当地。他家将军年过四十，獐头鼠脑。是够孔武有力，但不够玉树临风。见风使舵，见好就收，倒是一点没错。
“老大，窖中有具女尸，四十来岁。看样子，刚死一两天。”一人彻查了地窖，禀告占山。
“告诉老娘，你是三夫人，窖里死的是谁？”
“我的乳母。”吴大娘，对不起了。“你们要找三夫人，我正好是三夫人，这不好吗？”
占山拾起地上一块破布，粗暴擦干净令妍脸上脏污。如此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即便不是三夫人，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尤物，拿她去换人，不亏。“三夫人，和老娘……和大伙一起去仓城吧！”
玉成：“这……”
占山看了玉成一眼，眼神表达的是：放心，老娘不会让你难做。
“让我去仓城可以，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令妍道。
“你说。”占山快人快语。
令妍没跟她客气，“第一，让神医给我哥哥看诊治病；第二，将我们腕间的钢链打开。”
“不用埋葬你乳母吗？”占山嘲讽道。
“你随意。”
高神医为达彦上了止血的伤药。“高热不退，需得服药，可这里没有药。往西二十里，有个赉阳镇，有药铺。”
“你们不是打算让我带着这个去见胡将军吧？”令妍举起带钢链的手腕问占山。
“赉阳镇有铁匠。走吧！”
众人收拢了胡明泉府上东胡人劫掠后残存的东西，尤其是家丁和婢女身上的衣物。
占山摘下正屋门口象征军户地位的铜制虎符，塞进包袱中。
达彦有伤又病着，不能独自骑马。和来时一样，令妍和他同乘一骑；不一样的是占山用那块万能的破帷幕将他二人紧紧绑在一处。
“这样他就不会摔下马了。”占山解释。
这样我就跑不了了吧？令妍心想。
一行人驰马向西。
赉阳镇早已鸡犬不存。
占山看着眼前乌黑的废墟，打马说道：“直接去仓城。”
一行人继续西行。
“带一个假夫人回去，我们都活不了。”一路上，玉成都在反对。
“我虽不是夫人，却是个美人，轻易死不了。你们可就难说了。”令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玉成恨恨看着她。
“你跟了将军多久？不如跟我说说将军和仓城的事。我若能讨得他的欢心，便求他饶了你和你的同乡。”
“不要听她花言巧语，”玉宽制止玉成，又对令妍说，“只需要拿你换回我们乡人，不需要你的美言。”
“你想换胡将军便会换吗？不知谁要为死去的三夫人负责呢，玉成兄？”
令妍挑拨离间很成功。
“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不是？”玉成勒住马，原地咆哮。
“拿她第一个换你，行不行？”占山对玉成说着话，长剑却架在令妍颈间。“再多嘴，老娘先宰了你。”
令妍轻松一笑，“宰了我，你连玉成也换不回，更别提崇礼了。”
尽管他们将她当成赎人的筹码，可他们救王师，杀东胡人，和她立场一致。立场一致，好多事情便能协商。
令妍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容，正色道：“尽管你们不信任我，可我能帮你们救人。”
占山看着她，“怎么救？”
令妍没有回答，转而问玉成，“实话告诉我，仓城还剩多少石存粮？”
玉成看向占山。占山点头。
“具体多少石我不知道。年前西藩犯边，冲击了大隆去西域九国的商道。圣上命靖州都护府征讨。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南方运来的米粮都放在我们仓城的粮仓中，只等圣旨一下，便经金辉河西运给靖州都护府。
后来东胡狗贼反了，靖州都护府将兵开拔到东都勤王，被胡狗打散了。圣上跑了，西征之事不了了之，粮食就囤积在我们仓中。
我无意中听将军说过，仓中储粮够十万人吃八年。”
一行人都很吃惊。
“守军有多少人？”令妍继续问。
“我们有六百多人。林将军差不多也是这个人数。”
这个林将军是什么人？“林将军也是仓城守将吗？”
玉成答道：“哦，不！他是猫耳关守将。”
见大家一脸迷惑，玉成解释道：“外面人不了解我们仓城，我们仓城建在八土塬上。土塬像个倒着的“八”字，便叫了八土塬。”
见大家都期待地看着自己，玉成继续卖弄道：“为啥像个倒八呢？因为土塬东西各有一座延绵的高山，两座高山自北向南夹着土塬，越夹越窄。可不就夹成个倒八了吗？
这个倒八土塬，宽口对着金辉河，窄口收拢成一个险隘。险隘的样子像只猫耳朵，便叫了猫耳关。林将军就是扼守猫耳关的。”
令妍凝神思索：靖武军是庆成王收编的溃军，虽人数众多，但没有军库粮仓，全靠就近劫掠，供应时常中断。一旦东胡人出兵攻打，他们必然四散逃命。
如果能攻下仓城，取得存粮，招兵买马，高举征讨东胡人的大旗，庆成王必来招揽……
那么，她不但能消灭东胡叛贼，还可以接触到太子的人，完成圣上托付。对死去的景元哥哥也有个交代。
血诏之事过去这么久了，她东躲西藏，迟迟未能完成使命。父亲，你可收到我的密信，您是否已经派出人手助我完成使命？
见她一下兴奋，一下消沉，占山沉不住气，问道：“我的人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人？”
令妍收回思绪，正色道：“如果能顺利潜进仓城，就成功了一半。你们谁是靖武军将官，我要确保被扣在仓城内的靖武军听我指挥。“
玉成不解，看了看令妍，又看了看占山，“靖武军？他们不……”
占山侧身捂住了他的嘴。“靖武军都听你的。”
看来他们不是靖武军，令妍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