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雪莱号：兀自繁华的天上街市
这是季静第一次跟着林越风出远门。在他们上飞机之前，林雪灵还派阿缦带人给季静送来两个行李箱的衣服，都是按照季静的身材尺寸挑选的，出远门度假能用得上的衣服，有正装、休闲装、晚礼服、睡衣、泳装，甚至还有内衣内裤。林雪灵的体贴、细致和周到让季静深为感动，她真想不通林越风那么骄横跋扈的人怎么养出了这么懂事乖巧的女儿。他那几个儿子也不是这样啊。
此前在公司里，林越风出差分别由国内团队和外籍团队陪同，季静只是个待在办公室里做最基础工作的内勤。他们先是在梦幻庄园里的私人机场乘坐飞机到达中转枢纽城市，然后转乘可飞国际航线的包机离境。即使飞往国外的飞机已经起飞，季静仍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这架包机很大，上下两层，上层是林越风的办公区和休息区，下层是工作人员区。林越风没有带他的儿子们同行，而是事先安排他们都回到各自负责的岗位去待命。林越风也没有给季静安排任何工作，她只需要在他闲着的时候陪着他就可以。季静从其他人的表情和只言片语中，感觉出此行的非比寻常，似乎有什么大事。这种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非常不好，但她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打听个究竟，只能一个人闷闷的。
飞机降落在东南亚一个发达小国的机场，停机坪上早已有一排专车在等候他们，随后他们坐车去了一个著名的海岛，因为林越风的到来，这个一年四季游客爆满的旅游圣地提前三天封闭起来，禁止游客进入。高大的棕榈树环绕着亚热带独有的白色细沙滩，海水呈翡翠般透明的绿色。季静喜欢这种干净自然的热带风情，她在直通沙滩的酒店餐厅中一坐就是一下午，喝喝咖啡，吃点用热带水果制作的点心，摸摸从沙滩上溜达过来的流浪猫，好不惬意。美中不足的就是她觉得太冷清了，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保镖，再就是一波一波来去匆匆、神色严肃的各界人士。季静发现这里只有自己是个闲人，林越风的日程紧凑的连跟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根本就用不着她来陪。童晨还安排了两个保镖专门负责季静的安全，季静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安全的。这两个身高接近两米体重超过200斤的白人保镖不苟言笑，也听不懂季静的语言，想从他们嘴里套点话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下午，季静接到通知他们要走了，目的地依然是保密，并且这次，她没有被安排与林越风同乘一辆车。他们的车队由特种车辆护送来到一个空军基地，有三架军用飞机在待命。季静和她的保镖登上了其中一架，飞机在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才起飞，林越风则一直没有出现。季静茫然地从舷窗往外看，他们正翱翔在薄薄的云层上方，下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似乎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发动机的轰鸣声很大，远处还有别的飞机在护航。
季静靠在窗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一阵由降落引起的颠簸才把她弄醒。飞机的舱门打开，一阵海风扑面而来，原来他们降落在了一艘巨大邮轮的停机坪上，另两架飞机也并排停在旁边。这艘庞然大物正在行驶中，内外所有的灯光全部开启，通体明亮，还有轻快的音乐声从里面传出来，但是看不到什么人影，像极了一个兀自繁华的天上街市，邮轮的侧面用巨大的英文写着shelley。这是雪莱号，是雪氏集团运营的超豪华邮轮系列中的王者。这一次，它只接待林越风一位客人。
身着粉白相间超短裙制服的女服务生引领着季静来到邮轮第十层，这一层拥有这艘船上最豪华的客房，每个客房都有专属的服务团队，只需要按一下铃，吃喝嫖赌抽，不管你要什么，有求必应。“林越风住在哪里？”季静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林先生住在走廊另一侧的房间里。”
季静一个人吃过了晚饭，坐在室外阳台上望着漆黑的海面发呆。与林越风在一起的这两天，她愈发地感觉难以融入他的生活。他的世界，连一扇窗都没有对她打开，只能算是露出一点小小的缝隙，让她窥见了一线光景而已。和其他的因素相比，他们之间，恐怕鸿沟最小的就是年龄了。她开始重新审视这段关系，甚至开始知难而退，冒出了回去就要分手的念头，这样的林越风让她感觉很不真实，她更喜欢那个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脾气暴躁、颐指气使的男人。在领航集团上班的那些日子，是有血有肉的日子，是有烟火气息的生活，她每天往返于公司与自己辛苦打拼买下来的新家之间，是苦中有乐的时光，有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操控感。但是在梦幻庄园里，在那穷奢极欲的环境之中，她反而感觉到空虚和不踏实，好像踩在云中行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跌下去。这两天的奔波和见闻，更加重了她这种感觉。她没机会跟林越风见面，只能远远地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在众人的包围簇拥之下一闪而过。在领航集团里，林越风在做什么她都知道，她甚至可以猜到对于某件事情，林越风会怎么想怎么看怎么办。可在这里，她感到自己被孤立起来，成了人群中的一个孤岛，包括自己现在在哪里，未来将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在这艘船上，她的手机也没有信号，她是真正的与世隔绝了。乘坐豪华邮轮去旅行，是她曾经只在幻想里才有的事情，如今实现了，感觉却并不美好也没有一点幸福。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也不是她期待的爱情。
正在失落之时，有人按响了门铃，季静打开门，门外站着让她神伤的那个男人，惆怅瞬间消失，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终于看见你了，我以为你要把我扔到海里喂鱼呢。”
“鱼不吃肥肉，它们也怕胖了游不动。这世界上只有我不嫌弃你油腻。”
“谁油腻，你才是油腻的中年男人！”林越风的玩笑话很轻易地就赶走了季静小女人的哀愁。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现在到底在哪啊？”
“公海上。”林越风和季静走到正对着落地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季静很自然地倚靠在他的胳膊上，林越风没有把胳膊拿开，让她靠着。
“为什么跑到公海上来？别告诉我你是为了赌博和嫖娼。”
“因为我要跟上次在酒店刺杀我的人谈判，只有在公海上，彼此才觉得安全。”林越风说得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季静惊讶于他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坦白。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是我的幕后老板。”
季静心里一惊，林越风的实力已经这么可怕，他的幕后老板岂不更恐怖？
“你的老板为什么要杀你？”
林越风笑了笑，摸了摸季静的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上次在酒店，如果不是你突然喊我，让我回头，那颗子弹就从我脑袋上这里射进去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中央。“说起来，你上次一共救了我三回，我欠你三条命。”
“那你打算怎么还啊？”
“我这不是已经在以身相许了么？”
“切！”
“我们可能要在海上漂一段时日，这艘邮轮很大，我忙的时候，你可以让服务员陪你到处去逛逛，解解闷，这里好玩的东西很多。”
“跟你谈判的人来了么？”
“来了。明天第一轮谈判。一会儿我还要去跟团队敲定一下明天的谈判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