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林越风拒绝趁人之危
随着季静和林致明之间的硝烟散去，dionysus宴会厅的气氛也逐渐恢复上流社会该有的高雅与欢快。卫家寒继续用哄小孩子的把戏逗他的女神开心，林雪灵时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她的笑容配上她的美貌，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雪瑛坐在卫家寒和林雪灵的对面，一边品酒一边偷偷观察着他们，一个是他多年的铁哥们儿，同时也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头子，另一个则是对他的家族事业以及未来发展非常重要的女人，也是美得让他魂牵梦萦、欲罢不能的女人。他不敢轻易去插足二人的感情，可又不甘心原地放弃。他细细品过季静的话，她说的有道理，林越风对卫家寒与林雪灵婚事的态度并不明朗，他或许真的有机会。不过想到卫家寒的残忍，他也有些发怵。虽然卫家寒接人待物总是大大咧咧冒虎气，但绝不说明他是一个好惹的人，把他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他要先探清楚林越风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关键时刻，只有林越风能从卫家寒的枪口下保住他的性命。
林致明在与季静的唇枪舌战中落了下风，心情郁闷，不想跟别人说话，他拿起手机给一个人发去一条信息，“我让人欺负了。”
对方几乎是秒回：“谁敢欺负你呀？”
林致明偷偷把手机抬高一点，对着正在跟林越风说话的季静偷拍了一张，发给了对方。
对方回复一个笑脸，“那没办法，忍着吧。”
“你在干嘛？”
对方给他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杯混合着银色和蓝色的鸡尾酒，“我在练习调酒，这杯酒的名字叫‘宇宙的回响’，以后有机会，我去梦幻庄园调给你尝尝。”
“好。”林致明若有所思地放下手机，他看了看热恋中的卫家寒和林雪灵，又看了看含情脉脉注视着季静的林越风，他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致融，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又有当红的男艺人宣布出柜了？”
林致融只当他是在八卦，“现在这些男艺人，越是红得发紫，就越给你整这一出，不过我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点，确实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不管是才华还是相貌，都是出类拔萃的角儿，也可能正是因为他们太优秀了，无法在女人身上发现吸引他们的东西，就转向了更加优秀的同性。”
卫家寒无孔不入地插话，嬉皮笑脸地开玩笑说：“哎，林老二，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话题了，你不会也要出柜了吧？那男的谁啊？”此言一出，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林致明。林致明的身体一震，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卫家寒，你不说话没人以为你死了！”他表情窘迫，皱着眉头的脸涨得通红，分不清是酒的原因还是尴尬的原因。
看到他这种反应，卫家寒方觉自己失言，无意中当众捅破了林致明的秘密，他觉得不好意思，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萨瓦迪卡——”，然后无声地自罚了一杯。
林越风早就发现林致明跟其他儿子不太一样，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性冷淡。今晚看来，他不是性冷淡，他是走上了另一条路。林越风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他早年那段极为隐秘的成长经历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当他发现这件事情出现在他儿子的身上，他几乎立刻就表现出怒不可遏的姿态。
“你最好不要给我搞这种事情！我们家里绝对不允许出现同性恋。”林越风拿出父亲的威严，不容反驳地用手指指着林致明，警告他，而且把话说得很难听，和大多数父母一样，以爱之名把孩子的自尊和选择踩在脚下践踏，让林致明在众人面前非常难堪。父母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孩子妥协，但事实往往适得其反。林致明僵直地坐着，咬着牙，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个来回，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他在用最大的克制力让自己不要摔门而去。
季静发现了父子之间的裂痕，这是她可以利用的机会。她太聪慧了，虽然这天晚上她与林致明针锋相对，刀光剑影，但她非常明智地知道，她要想和林越风好好地在一起，她必须与他的儿子们搞好关系，至少不能是这种见面就掐的敌对关系。
在大家都惧怕林越风的威严不敢说话的时候，季静说话了：“我觉得爱情这个东西，是不分年龄、出身、国界和——性别的！”她深情款款地看着林越风，红酒让她的面色红润，眼神迷离，在昂贵的灯光下，显示出平日里没有的妩媚。“任何人，都有权利选择爱和被爱，这是天赋人权，你可不能双重标准哦。”
“幸亏你没说连物种也不分！”林越风可不是轻易就能被拿下的，他的嘴损起来有多厉害季静常常领教。
“哎，你说对了，提醒我了，这个是我刚才落了，只要是真爱，管它是什么呢，就算对方是一块木头，是个木头人，只要我喜欢，谁又有权利管我？你再有能耐，你管天管地，你还能管人拉屎放屁么？”季静含沙射影地讽刺林越风不解风情，是个木头人。
林越风可不想跟季静在屎尿屁的问题上纠缠，这些不雅的词汇今天在这么漂亮的餐厅里出现的次数太多了。他受够了！他们俩的事情可以背后去解决，当着这么多成年子女的面跟小女朋友吵架有失一个父亲的风度。总之，他不能忍受林致明带个男朋友回来。他不搭理季静，还是冲着林致明再次发出父亲的警告：“不要让我再听到关于你和你男朋友的任何事情！”
“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父母或许可以管得了子女的婚姻，但不该去干涉子女的爱情，更何况自己都不会谈恋爱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对别人的爱情指指点点。再说，成年人没必要事无巨细地跟家长汇报自己的事情，尤其是感情这种完全属于个人隐私的事。当然有一种情况例外，除非你想跟对方结婚。你们是打算要结婚了吗？”
季静态度的180°大转折让林致明属实意想不到，他甚至结巴起来：“没、没打算要结婚……”
“那不就得了吗。来吧，喝酒，我敬你，祝你幸福。有机会也介绍那个男孩给我认识，你这么优秀的人，喜欢的人应该比你更优秀吧，我真是很想见识见识比你还优秀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搞不好连我都会爱上他哦，到时候你可别吃醋呀。卫家寒，歌舞团团长，为了爱情，我也祝你幸福！”
林致清也想帮弟弟化解局面，他跟着起哄，“季静说得太好了，我们都把酒倒满，干杯，为了爱情！”
“耶！干杯，为了爱情——！”不论哪个阶级，爱情都是年轻人永恒的话题和矛盾的焦点，在林越风的家里也不例外，甚至在他的家里，子女们渴望自由婚恋的愿望要比其他人家更加迫切。而林越风现在自己都自由恋爱了，再去强迫子女们服从他的底气已经不是很足了。
年轻人们在季静的蛊惑煽动下，第一次无情地忽略了林越风的存在，他们举起酒樽，共同为爱情干杯，dionysus宴会厅里洋溢出祭祀酒神的热烈气氛。面对着这些孩子，林越风既生气又没有办法，满脸都是一个老父亲的无奈。这都怪那个可恶的酒鬼季静，仗着他对她的喜欢越发地举止轻狂，言行无状，目中无人，肆意妄为……
……算了，让他们去疯吧，反正也只限于今晚，酒醒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常，不必在酒桌上斤斤计较。这些家伙今晚一个个的都喝多了，说也说不清，听又听不懂，白白让自己上火罢了。
林致明做梦也想不到，最后成功帮自己逃脱困境的竟然是这个一晚上都在跟他作对、或者说被他挑衅为难的死对头季静。季静拿捏住了他的父亲，不仅没有在这种时刻对他反攻倒算、落井下石，反而站在了自己这一边。这女人真是太伟大了！又是一轮酒过三巡之后，林致明跟季静已经是称兄道弟的好哥们了。他甚至走到了季静的身旁，搂住了季静的肩膀。
林越风冷眼旁观着。
林致明搂着季静，季静也没有躲闪，他们都喝了太多的酒，脑子和身体全都已经麻木。林致明攥着酒杯，大着舌头说：“季静，按年龄来说呢，我比你大，但是以后我管你叫姐，行不？”季静醉得说不出来话，傻笑着点头。
林致明继续说：“那这杯酒我敬你，季姐，我干了，你随意！”卫家寒不失时机地凑过来，也搂住了季静的肩膀，他和林致明一左一右搂着季静，看起来倒是季静成了人生赢家，率先实现了左拥右抱的梦想。卫家寒说：“他说他干了，让你随性。你可不能随性啊，你随性起来太可怕。”
季静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气，醉笑着对卫家寒说：“他说让我随意，没说让我随性，你跟谁谈‘性’呢！”酒桌上的话开始越来越离谱。
雪瑛走过来，拽着林致明和卫家寒的胳膊想把他俩拉起来，“两位大哥，季静小姐的个子本来就不高，让你们俩这一压更长不起来了，可别影响人家生长发育了，快起来吧！”
季静笑着说：“哎呀你烦死了，你说谁长得矮呀，大家都是停止发育的中年人了，稳重点、稳重点。”
四个人纠缠在一起，推不开也松不掉。这时，卫家寒神秘兮兮地对林致明和雪瑛说：“哎，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我们季姐某些地方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林越风听到这话像触电一般迅速站了起来，雪瑛注意到林越风的变化，知道卫家寒触碰了禁区红线，急忙往回搂他的话，“像什么像，你别看谁都像动作片女明星，这是老大的女人，你别胡说八道，小心老大收拾你。”边说边拖着卫家寒往旁边走。
林越风神色极其不悦，板着脸对旁边的林致清说：“林致清，今晚差不多了，散了吧。”
“哦。”林致清正跟林致宁、林致融聊得热火朝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越风对着童晨指了指季静，“把她带走。”
童晨去扶起已经醉得站不稳的季静，跟在林越风的身后离开了dionysus餐厅。在电梯里，季静还没忘了刚才卫家寒的话，神志不清地问：“卫家寒刚才说我长得像谁？”
“像他妈！”
林越风有些后悔让季静与他的子女们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是一个他已经掌握的、关于季静身世的秘密，一个他笃定永远都不能让季静知道的可怕事实。但这层窗户纸今天差点被卫家寒那个傻瓜蛋给捅漏！除了卫家寒以外，林致清和雪瑛应该都已经看出一些端倪，所以雪瑛会及时地阻止卫家寒继续往下说。季静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尤其不能再这么近距离的和他的子女们密切相处了。他得把她带走。
林越风和童晨把季静送回她的房间，放在了床上，童晨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季静躺着没什么动静，林越风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她应该是睡着了，正要起身离开，季静突然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半睁着眼，醉醺醺地说：“你别走，陪我躺一会儿！我一个人好闷。”
林越风顺从地躺在了她的身边，季静转身面朝他，把胳膊搭在他的身上，还把一条光溜溜的腿搭在他的腿上。林越风一动不动地躺着，这样过了好久，大概有三五分钟，季静讪讪地拿开了自己的胳膊和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道：“你不爱我。”
“怎么了？”林越风明知故问。
“我都醉成这样了，你还不趁人之危！除了不爱我，还有别的理由吗！”酒精是个好东西，能帮助人把情绪彻底释放，醒酒之后再以喝多了为借口不认账。季静边哭边嚷：“你也不告诉我要穿什么衣服去吃饭，让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人嘲笑。你那几个儿子，一起围攻我、欺负我，一群人单挑我一个，恨不得把我吃了，你就假装看不见，一句话都不说！今天这顿饭，全程你有没有关心过我一点！这里我一天都不想多待了，明天我就回家。我宁肯天天加班累死，也不要在你家被人欺负嘲笑！”
林越风听着她的抱怨，觉得好笑，这个女人真是两个极端，讲道理的时候真是人间清醒，不讲道理的时候也真是不可理喻。参加晚宴穿正装这种常识还需要提醒么？明明是他的儿子今晚都吃了亏，而且还被她驯服了，她怎么还怪别人欺负她呢？她可是连他都一起骂成“屎”了啊！他都没有跟她计较她今晚的放浪形骸，她竟然还认为他没有帮她！更荒谬的是，不趁人之危也成了一种罪过？
林越风扳过季静的身体，俯视着她，问她：“你真的想要？”
两张脸的距离比白天那一回还要近，季静脸上的泪还没有干，林越风还在等季静回答他，季静已经用行动表示了她的想法，她主动抬起头吻了他的嘴唇，他刚要用行动去回应，季静猛地一把将他推到了旁边，从床上跳下去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哇哇吐了起来。林越风坐在床上哭笑不得，“跟我接吻这么令人作呕么？”他对着卫生间的方向嚷嚷着。
季静喝得太多了，吐出来的东西看起来跟血一样，她自己把自己恶心到了，吐得更厉害了，好像要把整个胃肠系统都吐出来。呕吐让她的大脑清醒了很多，这种身体的痛苦太折磨人了，她想起了林越风，想着他吐血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受。他太可怜了，我为什么要强迫一个病人跟我做爱，这不是变态么？真是无颜面出去对他。实在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了，季静漱了漱口，按下马桶遥控器上的冲水键，她不好意思出去面对林越风，眼前又是天旋地转，她坐在了卫生间的地上，靠着马桶睡着了。
林越风坐在季静的床上，听见了水声，等了半天却不见她出来，他来到卫生间，打开门，发现季静已经靠着马桶睡着了，他轻叹一声，走过去把季静抱起来，放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在床头放了一杯水，把杂物桶也放在床边——方便她半夜起来呕吐，再把房间的灯光调暗，确保亮度既不影响睡眠又能在起夜时看清房间里的状况，最后他坐在床边又看了一会儿她的脸，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就离开了。
走出季静房间的林越风，立刻变了脸，浑身看不到一丁点跟季静在一起时甜蜜温存的影子，他对旁边的人吩咐道：“通知卫家寒，明天一早就滚回未济共和国，以后没有得到我的许可，不许他再回来！让雪瑛今晚留下，明天早上我找他有事。把林致清现在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