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越风喝加厚羊汤
林越风回瑞士待了半个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领航的团队立刻实质性地推进超级计算中心项目建设，首先他们要先行启动项目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核心区的基础设施将由领航集团自己的项目建设公司去做，同时，为了能够尽快取得当地政府的支持和顺利开展项目前期工作，他们将把项目的周边基础设施配套工程交给当地的头号企业——秦国强的旗云集团。
为了把工作效率提高到极致，林越风决定亲自参加与旗云集团的谈判。
陪同林越风参加谈判、主要负责对项目基础建设提出技术要求的人是林致明，林越风的次子，一个超级计算领域的天才，未来这个项目建成后，林致明将是项目负责人。谈判的上半场进行得很顺利，这与领航团队的前期工作密不可分。为了搭上林越风这班车，旗云集团从工期、材料、施工标准、交付标准、付款期限等方面做出了最大地让步，答应了林越风所有的条件，林越风则在报价上放了他们一马。而之所以让秦国强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与林越风合作的原因，是林越风之前透露的关于领航芯片工厂即将新建的二期项目。林越风在一次市领导宴请外商的酒会上表示，他拟将以领航芯片工厂新建二期项目为契机，寻找新的亲密合作伙伴，二期项目的基建投资方将可以用基建投资换取芯片工厂的新增股权。
谈判进入尾声，在旗云集团起草的协议中，只有一句话需要做点文字改动双方就可以签字画押，挖掘机第二天就可以轰隆隆进场施工。林越风要求现场就改，秦国强拿下了项目十分兴奋，一边指示手下员工马上去修改协议，一边跟林越风畅谈未来。林越风本以为改几个字只是几分钟的事，结果一番拉扯下来，几乎让他捶胸顿足后悔跟旗云合作。
谈判现场，旗云项目部的孙部长说：“协议的电子版在综合部的手里，我现在马上打电话让他们修改发过来。”他打开电话免提：“哎，喂，马部长啊，我是老孙啊，那个协议改一句话，然后你给我发过来，领航林董事长他们现在就要签，我们现在都在现场呢。”
对方扯着嗓子问：“什么？哪个协议？”
“就那个超级计算中心的。”
“啊……”对方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啊、啊，我知道了，现在就改吗？”
“对啊，现在马上改，人家马上就签，你赶快把电子版找出来啊。”
“啊，好好好，你等一会啊，我去文书室找。你别挂啊。”
林越风深吸了一口气，以他对旗云这种当地企业中年管理层工作能力的了解，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了。林致明低着头转着笔，体会着父亲平时与这些人打交道的不容易。
“啊，老孙啊，我找到了，你说吧，改哪里？”
“你看最后一段，把那个‘撤销工业区管委会牌子’后面，加一句‘保留经济区管委会牌子’。”
“啊，撤销经济区管委会牌子，保留工业区管委会牌子……”
“哎呀，不对，你说反了，咱们不是要撤销工业区管委会吗，撤销完了不是得保留经济区管委会吗。”
“啊，对，那你说怎么写？”
“你在撤销临港工业区管委会后面加一句，保留经济区管委会牌子。”
“啊，保留经济区管委会，然后把前面撤销那句话删除呗？”
“不对，谁叫你删除了，你就在撤销工业区管委会后面加一句保留经济区管委会牌子！”
林越风用眼神示意领航谈判团队主管，主管心领神会，对孙部长说：“要不让他先发过来，我们替他改吧。”
孙部长把电话拿到一边，略微压低音调说：“不行啊，这个必须得他们改好了，然后他们还得盖印章才能发过来。别着急啊，马上，很快！”他又把电话拿到嘴边喊道：“马部长啊，改好了吗？人家都着急了。”
“快了快了，你再说一遍怎么改来着。”
“你就在撤销工业区管委会后面，加一句，保留经济区管委会牌子！”
“撤销经济区管委会牌子，保留工业区牌子。”
“哎呀，你怎么又弄反了。撤销的是工业区，保留的是经济区。”
“哎呀我……。”林致明绝望地小声骂了一句，扔了笔趴在了桌子上，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跟当地企业的谈判。要不是这个项目太重要，林越风也已经拍桌子走人了。
“啊，对对对，我念反了，我没写反。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改好了。我现在马上给你发过去哈！”对方挂了电话，会议室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五分钟后，孙部长的电话响了起来，还是马部长，他按下免提：“老孙啊，我给你发过去了啊，你替我向林董事长问好，感谢他给我们领航，让我们也有机会当‘乘风破浪的哥哥’，欢迎林董事长来我这里，我请他喝羊汤，加厚！哈哈哈哈！”
孙部长一口浓重的当地郊区口音让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他们偷偷瞄着林越风，脑补着这个跨国公司“大美人儿”董事长大汗淋漓喝加厚羊汤的画面。林越风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摇了摇头，林致明问旁边的人：“羊汤加厚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收到了马部长发过来的pdf版本的文件，迅速打印出来交给孙部长，孙部长拿过来定睛一看，一拍大腿：“怎么没盖印！我还得给他打电话！喂，老马啊，得盖印啊。”
“印章没在我这里啊。”
“印章不是都在你们那里保管吗？”
“没有没有，我刚才去找了，没找到。不信我拍照片给你看看。”说完，孙部长的手机里收到一张照片，照片中，马部长站在一个文件柜的旁边，柜门打开着，老马同志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孙部长挂了电话对秦国强说：“董事长，印章没找到，马部长确实去找了，你看他都给我发照片了。”
“荒谬至极！”这次轮到秦国强爆发了，他让曹秘书直接去找马部长盖印，找不到印章就马上去刻一个新的印章，半个小时之内办不完这件事所有人都滚蛋！都给他卷铺盖回家！还想喝羊汤？还想加厚？喝西北风拌沙尘暴去吧！秦国强气得眼珠子几乎瞪出来，把桌子拍的震天响，他宏图大业中旗云这个要祖传八辈的买卖，在这些人的手里，恐怕第一辈就要干黄了！
林致明也崩溃了，他不敢想象以后要跟这些人打交道推进一个走在世界前沿的项目建设，他转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林越风，心里哭喊着：“爸，咱能不能不干了？”林越风用手搓了搓脸，笑得跟哭一样。
等林越风终于从旗云集团的办公大楼走出来的时候，他在心里赌咒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们合作，我再跟你们合作我他妈不是人！”
回到领航集团，他看自己的员工都觉得比以前可爱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