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居
院墙上由内冒出了几缕深绿的斜枝，拇指大小的鲜红小果隐匿其中。
枝上的叶子边缘处有明显的锯齿，阳光从中穿透，在墙上投下一片朦胧暗影。
光影婆娑下，晚缺不解。“虽然这院子的海棠一到夏初开的花是很美，但这院子实在是太小了，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尤其是与风驭的院落相比，眼前的小院甚至还不足隔壁的一半，也不知当初是不是修葺到一半没人愿意要，这才草草收尾的。
晚缺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块有她小臂这般长的木块垂在木门边，她抬手想将其扶好，却没成想，指尖刚一触碰到，木板哗啦掉落在地。
一阵尘土飞扬。
她僵硬转过身来，看着眼前几人。“棠凝姑”不对，按其辈分，他们该称呼棠凝为师姑了，真是年纪小辈分大。
“小师姑，要不咱们换一个吧。倚汀苑也不错啊，距离掌门的住处也近些，不是更好？”
镜光也笑眯眯的道：“倚汀苑好啊，离我那儿也近。小师姑，日后若是想来找我学习阵法之术，我必定倾囊相授。”
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棠凝身上到底藏有什么秘密。
距离近了，总有一天他能挖出真相。
风驭则一直静默的站着，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院子，眸中隐下深意几许。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棠凝，等着她给一个回复，棠凝唇角微扬。
“这院子没这么差吧，打扫一下也还能住，更何况只有我一人住这儿，刚好合适。”
说话间，一直待在棠凝身侧的白蝶忽的扇动着翅膀落在了海棠树的枝叶上。几人的目光也追随而去，棠凝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那我们先进去看一眼吧。”
途中，从风驭的院落中突然跑出来一名弟子，在风驭身侧耳语几句之后，风驭便先一步离开了。
两道身影没入隔壁院落之后，暮楚的眸光不由转向棠凝的背影，片刻，悄悄弯了弯唇。
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环着半个小院的清池，水下的鹅卵石清晰可见。
从中间处放置着一列错落的石墩，石面平整，一次仅容一人通过。
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是，里面干净的与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天啊，这里居然有青尾鱼，这种鱼可是只在极寒之地存活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啊！”晚缺看着游走在石墩附近的鱼群，眸中难掩震惊。
棠凝已然来到房前，听见晚缺的话后目光也落在那鱼群身上，形状与寻常的锦鲤一样，不同的是，它们尾部上泛着青色的荧光，怪不得叫青尾鱼。
“这里就是答案。”泻秋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站在海棠树下，抚着树上的纹理慢条斯理道。
几人这才注意到顺着海棠树下的根末深深的抓在池水底部。
不一会儿鱼群又游回了根末附近，互相追逐嬉戏。
“这不是普通的海棠树，至少现在不是了，这树有些古怪，周身散发着寒气，我想这才是青尾鱼得以生存的原因。”
泻秋收回手，缓缓走来。
“话是这般说，但我们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况且掌门都没说什么，应该不碍事。”镜光绕着小院看了看，随意说道。
他们分散开来四处逛了逛。
暮楚之前一言不发，眼下突然凑到棠凝身侧小声道：“阿姐，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陪，这树这么古怪，你就别留下住了吧。”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离风驭师兄近些而已。”棠凝嘴硬道，“与厉害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越来越厉害，暮楚，我是为了我自己。”
“而且镜光师兄说的也对啊，掌门师尊都没说什么，那就说明这里没问题。
就算日后发生了什么，你们离我这般近，风驭师兄会赶来救我的，放心吧。”
暮楚瞬间有些闷闷不乐，偏过头不再看向棠凝。
他的动作太过于明显，棠凝想不注意到也不可能，以往两人冷战也如这般，反正暮楚还是会理她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算承认好像也没什么，但她偏偏下意识那么回了。
院内也不需要打扫，几人聚集在门口，泻秋随身拿出一张清洁符，眨眼间，眼前的院门瞬间焕然一新。
棠凝捡起地上的木板，翻过来时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虽有些笔画因为时间久远有些模糊不清，但勉强能认出是哪三个字。
“清棠舍。”她口中喃喃，因为院中的海棠吗？
她脚尖轻踮想将其横挂在原处，奈何身高不足，够了半天也没够到。棠凝双手高举，重心不稳下身子不受控的往身后仰去。
耳边传来晚缺的轻呼声，“小心！”
却无意间撞入了一道暖怀，头顶传来熟悉却又无可奈何的轻叹，有人低声道：“阿姐是不会寻人帮忙吗？”
她的后背抵着暮楚的胸膛被推着往前走，暮楚从她手中接过斑驳的木板，挂回了原处。
棠凝回神间，暮楚已经退了出来，视线落在他处。
那声低语只有棠凝一个人听的一清二楚。
镜光拍着胸膛瞬间松了口气，“我说棠凝小师姑，好端端的，你吓唬人做什么？万一摔个好歹，师父还不得唯我们是问？”
师父可是为了棠凝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的，更何况棠凝如今还是掌门新收的徒儿，那可得好生护着。
“镜光师兄，多少有些夸张了啊。”棠凝汗颜，真若是摔一下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她又不是没平地摔过。
晚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泻秋的唇角也开始缓缓上扬。
有他们在，哪里会眼看着人摔倒，镜光就会小题大做。
“哪里夸张了？”镜光挑了挑眉，而后忽然紧紧盯着眼前的棠凝。
“不是，我喊你小师姑，你喊我师兄，这辈分都乱了吧。”
棠凝忽的眉开眼笑起来，上一世的镜光也是如此这般跟她说的，没想到场景再现了。
她回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那我们就各论各的，还是说你们内心真的不觉得别扭？”
上一世刚入萍云宗时，她对于他们的称呼要么是师兄要么是师姐，只是后来被掌门收为徒儿，称呼才不得不发生变化。
但她对上一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风驭时，下意识喊出了风驭师兄。
习惯之后再想改回，着实有些困难，但他们好像都没有强硬的逼迫她去适应。
为了防止日后不经意间冒出的一句师兄来，棠凝想还不如一开始就摆明。
晚缺第一个道：“确实有些别扭，刚开始我还没改过来，不过适应适应应该也是可以的，多喊喊就好了。”
“你若是还没适应，那就随意些，想喊什么都可以。但在师父和掌门面前，万不可这般随意。”泻秋看向棠凝，神色认真。
镜光随后认同般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棠凝没想到泻秋会提醒她，看向泻秋的目光不由变深了些。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她提刀扔向泻秋时应该是误会她了，那时估计是“泗”搞的鬼。
也就是说泻秋只是听令行事，是后来才知晓背后的原因的吗？
这还有待可查。
院内，棠凝在送别镜光他们之后走了进来。
没走几步之后突然顿住。
暮楚仍站在门外，影子斜斜的映在池中，棠凝眸光落在那倒影上一瞬，悄然出声。“不进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