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给格物斋找个先生
泡菜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孟轻晚想着也该去格物斋看看了。
行至格物斋，刚好是下课时分，青栀正一手托着头，一手举着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孟轻晚并不想打扰她的雅兴，就站在一旁等她。
过了片刻，青栀发现了她，遂放下了手中的书，“姑娘为何不叫我？白在旁边等了许久吧。”
孟轻晚回过神来，道：“见你看书如此专注，我可不忍心打扰。此来，是想看看格物斋如何。”
“最近倒也还好，若可以再招一个先生就好了。我才疏学浅，免不了有不足之处。”
孟轻晚思忖片刻，见她一个教确实太累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是让你一个人教太受累了。我看寻个日子贴个榜再招个先生帮你分担些。”
青栀面露难色，“怕是很难招到先生。曾经我和夫人一起寻过先生，但他们一听教穷苦人家孩子，还是女子，便没有下文了。”
孟轻晚神色复杂，有些气愤道：“这些人有何脸面自称文人，孔夫子的有教无类这是听到何处去了。”
青栀不想让她为难，“姑娘，若是招不到合适的人，我还是可以继续教的。”
“这个，我来想办法。”她心里倒是浮现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希禾，若她说了，他定是会来的，可这样，又欠了他一份情，还是不太妥当，何况秋闱在即，也不应当让他分心。她又想到了沈时韫，不知道会不会答应。知根知底的人，远比外面寻人妥当。
她马不停蹄地回了沈府，去了沈时韫的屋里，开头道：“韫姐姐，你在屋内吗？”
沈时韫正在案边作画，她的小丫头回了孟轻晚。她便等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作画，是曲风苑的荷花。
在曲风苑的湖面上，荷叶一片连着一片，荷花若隐若现，浮萍到处都是，几对野鸭正徜徉于湖面之上；空中彩蝶翩翩起舞，乳燕振翅高飞，一派风和日丽的景色。荷叶、荷花都用双钩填彩的笔法绘制，通过色彩深浅来绘出俯仰向背的关系。
真是一幅好画，孟轻晚想想自己画的那个暗器图纸，对比一看，差距不得不提有多明显。这辈子她都画不出这样好看的画来。
“韫姐姐画得真好，我都想向你讨一幅丹青了，挂在房里，日日欣赏。”
“你来是找我有事吧。”
“还真瞒不过你。我母亲曾经开了个私塾，名唤格物斋，如今缺个先生，不知姐姐可否代劳。”
“如今我倒是也没什么事做，那就帮你一把吧。”家里的藏书她都翻了个七七八八，虽对姑母的印象并没有多深了，但她留下的书沈时韫一直读着，她心里也是极敬重的，这位姑母的才学在书里便能窥探一二，她也想知道，这姑母留下的私塾又是怎样的呢。
“那今日，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看看。”
“你们在聊什么啊？”沈时愿这个小丫头又跑来了。
“我们去格物斋，你要跟着我们一块去吗？”
这丫头自然是哪里热闹就爱往哪里凑，自然是想跟着一起去。她们很快到了格物斋，此时，青栀正在教孩子们读书。
沈时愿看着屋内的那些女孩，很是疑惑，“她们怎么不去自家学堂呢？就像我们家都开了学堂的。”
沈时韫跟她解释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上学堂的，她们估计是些贫苦人家的孩子，你看她们的衣服，和你的比起来是不是差了一些？”
沈时愿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那些孩子身上的粗布麻衣，她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愿儿也应该像她们一样，好好读书才是，读书才能自立。”
“我有哥哥和姐姐顶着，不怕。”沈时韫无奈地敲了敲她的头，又转向孟轻晚，“我应该教她们什么呢？”
“绘画吧，我看韫姐姐的画极好。其他的你就按自己的想法来。每月我给你十两银子。”
“若谈银子，便是生分了。”
“那我就不给你银子了。”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在这里的这些时日，她对这个姐姐的品性已经有所了解了。
“这是你们新来的先生。”青栀向众人介绍沈时韫。
“先生好。”
“从明日起，我先教你们作画。”
作画，对于那些世家小姐来说，多半是陶冶情操。而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孟轻晚是希望可以培养她们独立思考的能力，构思、构图、颜色这一系列问题都需要她们在绘画过程中思考。若天赋好，画作不错，说不定也是个好前程。
找先生的事算是解决了，她还有其他事需要找青栀问一下，便让沈时韫两姐妹先回去了。
“青栀，我有话要同你说一说。”
“姑娘有什么事要吩咐。”
“今日我瞧着孩子的数量不对，比上次来时少了。”
青栀叹了口气，道：“吃不饱的人家，小孩基本都是文盲，她们不是为奴为婢，就是早些送到铺子里去学门手艺就可以补贴家用了。这类人家通常是不会把孩子送进私塾的，能早早赚钱又何必花钱呢？够温饱的那些人家，也就是希望自家孩子读个两三年识得几个字，不当个睁眼瞎就行了。格物斋，多半就是针对这样的家庭。吃不饱的人家是不愿孩子进学堂的，我们这里虽说不花钱，但也占用了时间，倒不如去铺子里当学徒，一天还能赚个十几文钱。”
“所以那些孩子是回去了？”
“嗯，家里对女孩子本来就没什么指望，识个字也只是希望日后能嫁个好一点的人家，然后相夫教子，这就是她们的一生了。”青栀有些颓然道，若她没有遇上沈瑜，她的境遇只怕比这些孩子还惨。
“若只读个两三年，这又能学到什么呢？母亲题名格物，不就是想让她们能多懂点道理吗？两三年，最多是认个字而已。”如今，她心里想的，不只是要让这些孩子多识字，还应该有个一技之长。
“是啊，可是这些事并非我们能左右。我能做的，就是让她们能学一点是一点，至于以后，就看她们自己造化了。”
“那几个孩子的家住何处，你知道吗？”
“大概位置是知道的。”
“你先安排好你手里的事，我们过几日去寻寻她们。”
“那我先安排一下。”
孟轻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以往我在家时听闻许多人爱看话本，你会写话本吗？”
青栀不知她是何意，但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话本我倒是看过，若说写，姑娘是太抬举我了。”
“那我写个思路，你来顺着这个思路来写，这个总成吧？”
“姑娘怎么不自己写？”这可问到她了，她要是有那个文笔，当然不需要找人代笔，可她显然是没有的。昔日上班的地方，她领导就喜欢搞些花里胡哨的文字做表面功夫，关键公司高层就爱吃这一套，像她这种勤勤恳恳做事的，就因为文笔欠佳才一直得不到重用。
“我文笔不好啊。”
“那这……我的文笔也怕是不好。”看孟轻晚回答得如此诚恳，她觉得自己也是写不出什么好的文来的。
“没事，我让韫姐姐帮你改。”
青栀听闻沈家姑娘帮她改，心里便有了些底气，也就接过了这个活。
“等你写好了，到时候再投出去，若是写得好，那我们又有钱进账了。”孟轻晚在心里笑开了花，什么才子佳人，什么修仙奇侠，这类小说电视剧闲时不知道看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