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名落孙山的孙山
“姑娘，过几日我想请个假，马上便是秋闱了，我爹爹也要参加。”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孙云落对孟轻晚已是熟络了，便直接说道。
孟轻晚笑着说道：“那就祝你爹爹好运了。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爹爹叫什么呢？”
“我爹爹单名一个山字。”
她大惊失色道：“孙山？”孟轻晚听到这个名字，想到的就是名落孙山，孙云落的爹莫不是就是这个孙山，如果是，那这个考试必是考不过了。
“姑娘为何如此惊讶？”
“无事，你这几天就好好在家陪一陪你娘和你爹吧。”
在这里，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虽然没有那么重，但也是存在的。在人们眼中，踏上仕途始终被视为最为尊贵之事。稍有不同的是，商人家庭出身的孩子也是可以参加的。所以，大家仍然趋之若鹜地参加科举考试，渴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光宗耀祖。
眼看着离乡试（一般在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只有两日了，孟轻晚心里琢磨着，怎么也得准备点所需之物送给王希禾，过了乡试来年三月便是会试，待他进士及第她也就可以早日说明真相，不用时刻警惕。
但她对乡试不甚了解，想着是否如同现代的高考一般，需要连续考好几日呢？还是跟公务员考试一样正常情况下考一天？
于是，她想到了家中的舅母。她舅舅家还有一子，沈家大郎沈时佑。他平日里很少露面，每天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文章。在学习上从来不曾懈怠，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也只是过了乡试，后参加会试并未上榜。
明年春天又是三年一次的会试了，如今他正在家里用功读书，大家也都自觉的不去打扰他。所以，这事问这个舅母，她自然是再知道不过了，家有考生，怎么也会上心些。
“舅母，我有个事想问你。”
“是王家大郎参加秋闱的事儿吧。”正值秋闱将近之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心思。
孟轻晚假装害羞，她轻轻低下头，略微羞涩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舅母，这秋闱一般需要考多长时间呢？”
被问到的沈夫人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秋闱分为三场考试，每场考试持续三个昼夜。而且，在这期间还需要进行两次换场，所以实际上他们需要在贡院里待上整整九天七夜。”
孟轻晚惊讶道：“没想到竟然要待这么久！那他们中途允许出来吗？”
沈夫人点了点头，接着又详细说：“按照规定，每场考试前一天就必须进入贡院，也就是说初八、十一日和十四日这三天要提前入场，而考完试后的第二天才能离场。”
“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吗？”孟轻晚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考上秀才的都能参加吧。
“原则上是考上秀才就可以参加的，但有过失而罢黜的官吏、街头艺人、妓院之人、父母丧事未满三年的，是不允许的。”
孟轻晚望了望窗外，这烈日又没有空调，怕是要热死人吧，“如今这天气，待在那里怕是会很热，怎么能受得了？”
“自是难受的，可若这点苦都受不了，以后谈何做官？”沈夫人又补充了一句，“听说啊，有一年天气非常炎热，有考生因中暑没有及时医治而意外死亡了，还有的考生也是命苦，竟然被藏在屋檐等处的毒蛇咬死。因为这些情况出现多了，现在也在慢慢改进，情况比以往好多了。在房舍附近洒了雄黄，也配备了医师连番守着。”
孟轻晚听着不由打了一声冷战，热就算了，居然还有毒蛇，考试条件比现在艰苦多了，道：“没想到这样一个考试除却自身学识，对身体要求也不小。”
沈夫人想起了自己那没考上的儿子，叹道：“这场考试啊，考的人数规模最大，因此竞争也最为激烈。千万人里过独木桥，就看他的本事如何了。”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呢？”
“天气炎热，准备的吃食需要小心些，放得久了容易馊掉，最好是干粮。”考试用具和被褥这些，家里人应该是帮他备下了，孟轻晚就打算准备些吃食和消暑的东西。
“我知晓了，多谢舅母告知，我就先去准备准备了。”
沈夫人很是和蔼，道：“我们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你若是得空了，也可来我屋里坐坐。”
“好，若得空一定来你这里坐坐。”
沈夫人看出了她一脸的心不在焉，定是想着王希禾的考试，便点了点头，让她离去了。
她出了沈夫人的屋，吩咐着：“知夏，你帮我去外祖父那里取点甘草、金银花。”
甘草、金银花等制成中药汤剂，有利于预防中暑和感冒。她还取了莲子做成莲子汤，再取了冰块冰镇，第一日是可以喝的。能想到的解暑用品她都想到了，全部都给王希禾备上了，打算分三次交给他。又去街上买了一些可以消暑的用具，比如扇子、竹夫人等。
很快便到了秋闱的日子。因秋闱在城东南的贡院进行，距离算不上近，孟轻晚一早便出发去了那里。往着马车外来送行的人，可谓络绎不绝，有父母、有妻女，千叮咛万嘱咐。
“儿啊，你可要加油啊，家里的希望就靠你了。”
“子书，你放心去吧，我在家等着你。”
“我儿东西都带齐了吗？检查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相公，你好生考，家里有我，你别担心。”
……
“希禾哥哥，昨日往你家送的那些考试用物拿到了吗？今日我又为你准备了些，你且收好。”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愿你一切顺遂！我也不再多耽搁你的时间了，我在外面静候你的佳音。”
孟轻晚正准备回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正是孙云落来送他家爹爹考试：“爹爹，考不上没关系，我和娘亲都支持你。”
那男子也不恼，风趣地说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像祝福啊。”
孙云落做了个鬼脸，说道：“毕竟你都三十多了，还没考上，那我只好多安慰安慰你。爹爹可不要气馁，我和娘一直都在。”
孟轻晚听着这对话，觉着真是和谐的一家，道：“知夏，你把云落叫过来。我们备了多的用物就拿给她们吧。”
“是。”
孙云落也瞧见了她们，兴奋地说道：“爹爹快来，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姑娘。我现在一边在私塾读书，一边在帮姑娘做事。”
那孙山有着读书人的涵养，鞠了一躬，道：“在下孙山，多谢姑娘照拂我家娘子和小女。”
“不必言谢，毕竟她们也帮了我大忙。我就祝孙郎君早日蟾宫折桂吧。”孟轻晚想着，希望你不是那个孙山吧，不然这次考试悬之又悬。
孙山拱手行了个礼，与自家娘子寒暄了几句便自信地提着挎篮昂首阔步地走进了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