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原来私塾长这样
这场赏荷风波也算是过去了，无非就是小女子之间的嫉妒之意，但也没想明白后来那个丫鬟为何偏说是个男子。
莫非，也有男子倾慕于王希禾？古时龙阳之好者也不在少数。也是，一个翩翩君子谁人不喜欢？
可她就是想当条咸鱼，安稳过一生，这下不想当局中人也是局中人了。
她只想两耳不闻窗外事，躺在她的桃木如意八宝椅上，悠哉游哉，咋就那么难。
“姑娘，王家大郎来了。”知夏的这声禀报，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她本想舒舒服服地躺着。
孟轻晚赶紧理了理衣服，从躺椅上爬起来，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像一个大家闺秀，她是没有半分影子像原身的。好在他们离别时间够长，看不出什么端倪。
“轻晚，我听珂儿说你昨日在曲风苑受了些委屈。你可还好？”王希禾脸上透露出担忧。
“无事。我现在挺好的，韫姐姐已经帮我出气了。”
“以后，你若是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在你身边我终归是会放心些。”
“虽说是订了亲，但若时常在一起，未免会有一些闲话。”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闲话的，这只是她不想走太近的托辞。好看的男人，危险，更何况，这姻缘并非是她的。
“是我思虑不周。今日我回去便向父亲说明成婚之事。”王希禾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想早日成亲。
吓得她一哆嗦，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成亲尚早，待你科考后再作打算也不迟。”
“一切都听你的，对了，我给你带了些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杏酪，是止名楼师傅反复捶打那杏仁，又分外仔细除去残渣所制而成。”
其实，这是王希禾自己亲手做的，因为小时候的孟轻晚特别爱吃止名楼的杏酪，都说君子远庖厨，他费了好大劲才去学到这手艺，为的就是能让她亲自尝尝。
孟轻晚勉强接下他的好意，好巧不巧，她偏对杏仁过敏，只要一吃，就会出现皮肤瘙痒的症状，手上也会起红疹子。
“对了，我也有一样东西送给你。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稍后就来。”
孟轻晚在收拾东西时曾发现了一个香囊，香囊绣得很是精巧，千针万线，针线细密，应是费了许多功夫，正面是两只蝴蝶翩翩起舞，背面是一地的红豆散落。
这心思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红豆分明诉说的是相思之情。这是原身要送给王希禾的，如今，就当物归原身，让她来帮她完成心愿。
她只当这个香囊是用来求吉祈福、驱恶避邪的，她代为转达也不过分。但并不知，这香囊还有另一层意思，便是她和王希禾的定情信物。
“这个香囊，送给你，愿你平安喜乐、诸生无忧。”
王希禾看着这个香囊，一针一线，以为她对他的心意未变。
“这个香囊我很喜欢。”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说些有的没得，时间过得也挺快。到了快吃饭的时间，王希禾便返回家中了。
按理来说，有个大帅哥围着自己转，她是不反感的，但遭人嫉妒啊，而且，他其实在意的是那个真正叫孟轻晚的，而不是她，她只是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恰好成为她。
心里就不太想这样稀里糊涂地活下去，还是想想办法推掉婚约吧。可是以什么理由呢？说出实情也未必会有人信。
本以为穿成个吃穿不愁的大小姐，就可以开启咸鱼生活，清净过日子，结果偏偏有个未婚夫，若是普通些倒也罢了，她也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以后还是能远离就远离。
翌日，她依旧躺在她的桃木如意八宝椅上。
“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去私塾看看？”李嬷嬷在一旁询问道。在徽宁时，她家姑娘一直惦念着她母亲留下来的私塾。如今到了京城数日，怎么却丝毫不提了？性子也像变了个人，没事就躺在这院里。难不成上次伤了身体性子也转了？
孟轻晚听到“私塾”二字，想起书信里也提及过，又想着她若一直这样散漫，难免惹人怀疑，索性便去看看这私塾长什么样。
“那便今日吧，嬷嬷你随我一起去。”
李嬷嬷带着她出了门，坐了大约一小时的马车，才到了她所提及的“私塾”。
这私塾落在一处宅院旁，门上的漆褪了一层色，但上面题的字依然清晰，写着“格物斋”三字。
这两字极妙，想必沈瑜对这私塾应是给予了很大的希望，大概是希望这些孩子能了解事物的内在原理，能懂得道理，能活出自己。
有此等格局的女子，教出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姑娘来，她也觉得不足为奇了。孟轻晚走进去一看，地方不大，有一小片天井，然后有两三间瓦舍。
中间大堂传出稚嫩的读书声：教子弟于幼时，便当有正大光明气象；检身心于平日，不可无忧勤惕厉功夫。贫无可奈惟求俭，拙亦何妨只要勤……（出自《围炉夜话．第一则》）
她听了听，果然古文不太适合她。探头进去看了看，竟全是女孩，穿的也都是粗布衣裳，有些衣裳还带着补丁，应是些家境贫寒的人家。
“嬷嬷，这些孩子都是母亲救济的吗？”
“是啊，你母亲一直遗憾没能帮助更多，但其实，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少有像她这样的女子。”
“这事，外祖母他们知晓吗？”
“夫人并未告知他们，那时，沈府地位并不算显赫，几经沉浮，也是近几年境况才算好了些。夫人并不想家里人担忧，我也是后来跟了夫人，方才知晓她所做的这些事，我这做奴才的，自然也不会去向老太太他们透露。”孟轻晚，也是她母亲临终前才了解到这些事。
“我们去看看这些孩子吧，顺便了解下这些孩子的情况。”
此时，读书声已经停止了，女先生宣布了下课。见她们一前一后地走进来，走在前面的女子眉眼处有些相似，心里似乎有了答案，“你是……夫人的女儿？”
孟轻晚施了个礼，以显自己的敬重，回答道：“是的，多谢先生一直照拂她们。”
“请不必这样说，我也是受了夫人的恩惠。若没有夫人，我也许就被卖进宅院里当个洒扫丫头了。是她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做人的道理，我也想为她做点什么。”
“敢问先生叫什么？”
“你唤我青栀就好。这是夫人给我起的名，我很喜欢。”她的思绪渐渐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