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哪里是赏荷啊
谁知也才不过片刻,宁静便被打破。一身着华丽的女子气鼓鼓地说道:“我要去看那孟家姑娘长什么样,凭什么她能得王家大郎喜欢?”
旁边的丫鬟安慰道:“县主,你同那乡下来的置什么气?自然是比不过你的。”
孟轻晚家不在京城,对他们来说,便是乡下。
“无论如何,我都要看上一眼。”
她气恼着,这孟家姑娘是何姿色,能嫁得王家大郎这般如意郎君?
可是,走近一看,突然甘心了,她换了脸色道:“我原先还气恼,究竟是何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如今一看姑娘,与王家大郎还真是一对儿璧人呢。”
孟轻晚睡得迷迷糊糊,问道:“你是谁?”虽然心中已知晓她是来找茬的,但也佯装不知地问出了口。
侍女抢先她说了话,“大胆,竟然这样对县主说话。”
那县主倒没有之前女子那般跋扈,道:“我就是羡慕姑娘有这样的好福气,能嫁得王家大郎那般的人儿。”
孟轻晚心想,这烫手的山芋谁爱要谁拿去,她不稀罕。这人是来了一波又一波,还有完没完了,莫不是要比上那地里的韭菜了?
不过好在这姑娘看起来倒是个识大体的,何况,她平时也没少看宅斗文,若是对方使出什么招儿,她也是不怕的。
“县主笑话了,我其实是配不上他那般人物的。只是仗着幼时订的亲罢了,若以后他再娶或者纳几房妾,也是与我无关的。”
第一步,先降低姿态,让对方觉得自己没有威胁,是个知书达理的娇弱小姐。结果,嘴皮子太快,一下子就把“妾”脱口而出了。
对方听了她的话,眼里顿时冒了火光,“孟姑娘是哪里话,与人为妾断不是我等能做出来的。”
是啊,堂堂县主,怎么会甘为他人之妾。后半句话,可真得罪人。本来是想表达自己无意于内宅争宠,结果弄巧成拙。
孟轻晚赶紧行了个礼,连忙道歉:“县主莫见怪,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向你赔不是了。”
“我是真心希望你和王家大郎好的。过来只是想瞧上一眼,如此便也心甘了。可是,你说的这话,倒觉得你配不上那王家大郎了。”
“是我失言了,枉县主恕罪。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
“罢了,我不与你计较了。只是,这话莫要再提。”
孟轻晚没想到她如此坦率,对自己也没有多大敌意,看来是她想错了。以为女子间争风吃醋是常态,没料到这个县主倒也能配得上她自己的身份。
确实是,若人人争风吃醋,这内宅怕是永无宁日了。看来书上写的,也不一定全是如此,还是得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刚刚送走她们,又来了两三个女子,这哪里是赏荷啊,明明就是下刀子。
“孟姑娘好兴致,竟一个人在这里赏荷。听闻姑娘诗词了得,不如,与我们一起赋诗如何?”
孟轻晚从工作之后每日都是跟数据打交道,哪里还会吟诗,也就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诗还记得几首。
她们此时找她吟诗,不是给她难堪吗?她假意咳嗽了几声,推辞道:“今日有些感冒,恐传染了各位。”
“这感冒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吟几首诗罢了,莫非孟姑娘怕了?”
这孟轻晚的人设跟她真的不太搭边啊,事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赶紧从肚子里搜索一下少得可怜的诗句。
“不知要作什么诗?”
“今日赏荷,不如就以荷花为题,各位姑娘各作一首诗。”
“下面是我献丑了。四面垂杨十里荷,问云何处最花多。亭台南畔花正好,且来花里听笙歌。”(注:诗句改自苏轼的《浣溪沙.荷花》)
接下来其他人也都赋诗一首,孟轻晚还在思索她要吟什么诗。
“孟姑娘,我们都吟了,你可想好了诗句?”
她心里想,小荷才露尖尖角,又看了眼满塘开得甚好的荷,瞬间打住念头,又想着要不就吟杨万里的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句诗是她背得最熟的了,但是前一句“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并不太妥当,还是得改一遍再行。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试一试这首诗吧。
“曲风苑里赏荷中,四时景致皆不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注:诗句改自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这诗后两句绝佳,只是前两句,倒是有些不堪大雅。不如姑娘再吟一首吧?”
孟轻晚想起了那江南采莲曲,可惜记不全啊,她自己作诗那肯定是不行的。正当她犯难之际,响起了沈时韫的声音,替她解了围。
“雨馀无事倚阑干,媚水荷花粉未乾。十万琼珠天不惜,绿盘擎出与人看。”(注:诗句来自王月浦的《荷花》)
话音刚落,就听到沈时愿的声音,“晚姐姐,原来你在这啊,我和姐姐找了你好久。”
孟轻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那里人太多,就寻了个清静的地方。”结果是,走到哪儿都不算清净。
“韫姑娘的诗确实是好诗,但我们是想孟姑娘作诗。”
“轻晚近来身子有些不适,如果各位还想作诗,我来和你们多作几首吧。”沈时韫她似乎看出了孟轻晚并不想再继续作诗。
众人一听,连忙散了开来,若论诗名,京城怕没有几个闺秀是比得过她的。
待众人走后,沈时韫带着孟轻晚在岸边继续赏了会荷。
这时,一个小丫鬟出现在了孟轻晚身后,正欲推她下水,孟轻晚似乎有所察觉,毕竟看多了宫斗文宅斗文,心里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地避开了,才没有着了道。
反而那个丫鬟一个趔趄,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是谁家的丫鬟,竟如此大胆!”沈时韫这个人极其护短,若有人刁难她的家人,她是不容许的。
“姑娘,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没想到冲撞了你们。”丫鬟也是个机灵的,赶紧跪下来求情,试图掩盖真相。
“真是这样的吗?我也并非好糊弄的。问问路过的人,便也知道了。”
丫鬟做事倒是谨慎,在推人之前,是观察了四周没什么人才敢动手的,因此,断定了没有人是知道的,有恃无恐。
不一会儿,聚了一堆人在此处。孟轻晚怀疑是刚才放狠话女子指使的,可是看了一圈周围,并未发现那名女子,难道是她想错了?
“刚才有人可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
大多数人也都是摇头。这个婢女也不曾见过,也不知是谁家的,面生得很。问了一圈下来,也没有得到结果。
沈时韫想着若不威慑一番,怕是仍有人对孟轻晚不利,“既然如此,便报官吧。”
孟轻晚想着,如果不是放狠话那女子,应该又是哪家姑娘爱慕王家大郎才导致的祸事,可是问了这么多人,都没见过这个小丫鬟,有些疑惑起来。
她本来只想着在这里混吃等死,为何事事都找上她?不过,看着沈时韫那么维护她,心底顿时生出了些许暖意。
报官,其实是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的,对这个小丫鬟也定不了什么罪,现在也没摸透这里什么情况,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韫姐姐,还是算了吧,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没受到伤害是好事,但坏人终究是要惩罚的。若一味的姑息,只会变本加厉。不怕,有我在。”
最终还是报了官,原来这丫鬟是受人指使,拿了别人钱财帮忙办事的。至于那人是谁,她也不清楚,只道是个男子。
在一雅间内,一神秘人站在帘子后面,没有现身。
那奴才双膝下跪,双手抱拳道:“禀主子,任务失败了。”
帘内的人幽幽地说道:“你已经失败两次了,看来她还真是命大。”
“奴才该死,甘愿受罚。”
帘内人挥了挥衣袖,道:“罢了,就让她再多活一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