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水中之荷

    在回去的途中，周烨和杨月舒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他们俩只是无言地坐在裴希鸿安排的车后座上，透过各自的窗户看向窗外。

    直到他们把房门反锁好，杨月舒才终于忍不住打破这种状态。

    “你和黄元熙是什么关系，之前就认识吗？”

    “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面。”

    “他们什么时候通知你去吃饭的？”

    “昨天。”

    “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又不是和我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这又不代表你不能跟我说。”

    “所以呢？”

    杨月舒被问得哑口无言，对啊，所以呢？所以自己的关心其实都是白搭，因为某人根本不需要别人关心自己，这反而会让某人觉得是一种无形的负担。

    “我是真的糊涂了，本来也就是假扮的夫妻，怎的真把自己的真情都流露出来了，我跟他说到底，也只是合作关系罢了，别的什么都不是。”杨月舒告诉自己，随后无言地回了卧室。

    “她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她只是走进了被精心设计的一个局之中罢了。如果说某一天她发现了所有人其实都在陪她演戏又该怎样，我只希望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能不要那么恨我。”周烨原本在漫不经心地做着自己的事，当杨月舒离开后，他朝杨月舒关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内心复杂的情绪喧涌而出。

    次日，杨月舒在出发前用卷发棒把自己的刘海卷成了一个弧度，接着梳到了耳朵后面，上一次理发还是在回国前夕，回国之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斜分刘海已经遮住了眼睛，她也一直没有时间去理发店修剪，“等到过一阵安稳下来了再去吧。”她对自己说道。

    她收拾好走出卧室，一句话都没有跟周烨说，甚至连正眼都没给一个，就径直打开门离开了。

    周烨看着被用力关上的门，无奈地摇头笑了出来，接着躺回到沙发上，继续睡他的回笼觉了。

    杨月舒走到楼下，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车辆，后座的女人戴着一副茶色墨镜，头顶上罩着一张黄绿色的丝巾，在缝隙中仍然能够看到，她的头发还是梳成干净却精致的模样。

    杨月舒打开了后座的门，黄元熙朝她笑了一下，随后车子就开走了。

    “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女人微微侧头向杨月舒问道。

    “还可以。”

    “现在我们先去忠正堂，我有副手套上周去那边讲学的时候落在那里了。”

    “好的。”杨月舒回道。

    当车子缓缓停在一个哥特式的教堂面前，杨月舒才感觉到这座教堂整体的感觉和北城的底色是格格不入的，这座教堂，他辉煌，宏大，精致，就和黄元熙带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但是北城这座城市，却是荒凉，萧条，粗糙。如果这座教堂放在法国，肯定是一个很多游客都会前往的旅游景点，但是他在北城，就颇有一种孤芳自赏的意味。

    杨月舒跟上黄元熙的脚步，缓缓走上教堂面前设立的台阶，随着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杨月舒似是窥探到了一丝，其中意味。

    教堂里面，灯火辉煌，在正中央的墙壁上，有着巨大的耶稣像，似乎是在俯视众生，在她们的身边走过的，大多数是全身都裹着长袍的修女，拿着蜡烛去点亮各个烛台。

    而在一排排礼拜椅上，坐着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们，有穿着华丽的贵妇，有身着戎装的军人，有一身西装带着帽子的男人，也有穿着朴素的平民，甚至衣衫破旧的人。

    随着她们穿过一排排座椅，黄元熙这时候说道：“无论在和平年代还是烽火年华，主永远在那里，而主那里也是所有人最终的归宿，主永远都和我们同在，主永远都敞开怀抱等待我们的到来。”

    然后她走到基督像的底下，双手合十跪了下来，嘴里念着：“主啊，感恩你一直与我们同在，阿门。”然后拿起了面前祭坛里的蜡烛，用圣火点燃了它，接着把它摆放在了一众蜡烛中央。

    “您来了。”这时杨月舒和黄元熙的身后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杨月舒回头看是一个脸上爬满皱纹，穿着一身黑白相间长袍的修女，黄元熙听见便立刻起身。

    两人见面后互相双手合十作揖，然后黄元熙说道：“修女，这一周教堂都还好吧，有没有需要我再多资助的地方？”

    “一切都好，您不必太过挂念，这手套，我也给您拿来了。”老修女说着，把一副纯白的缎面蕾丝边手套递给了黄元熙。

    “谢谢，我本来还以为自己把她弄丢了，还好是落在你这里了，若是在别处，我肯定就找不回了。”

    黄元熙把手套拿回后，老修女就慢慢退下了，这时黄元熙对杨月舒说：“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小女孩还在不在了。”

    杨月舒回到车上后，她能够很深刻地感觉到，其实黄元熙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都是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但同时，也许和她的牧师身份有关，又有一种非礼勿扰的距离感，她就好像水中的荷花，远眺很美，也芳香四溢，但是不可近距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