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旧伤疤
杨月舒站在金色旋转楼梯下向上看去,她发现这楼梯通往的应该不是二楼,而是一个夹层,楼梯的尽头被巨大的酒红色帘子隔断,杨月舒叹了一口气,沉思道:“如今连赌场这种肮脏场面她都已经见到了,还有什么是她接受不了的呢?多去看看钰庄的布局也更加适合她摸排可以逃出去的缺口。”
她迟疑了一会,便开口对着周烨说道:“走吧,不看白不看啊,我倒要看看这钰庄还有多少令我惊喜的地方。”
“那估计你这辈子都了解不完。”周烨轻笑一声,而后给杨月舒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跟在杨月舒后面上了楼。
杨月舒做足了心理准备这帘子后头可能是比赌博更甚的情形,她深吸了一口气,拨开了帘子,却发现这个夹层的构造和自己所处的楼层无异,都是一个个单独的房间分布在面前的走廊两侧,只是每个门不再是用钥匙开锁,而是密码锁。
杨月舒于是不解地回头看向周烨准备开口询问,但周烨却是把食指放在嘴边让她噤声,然后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门前,拨动密码开了锁。
待到杨月舒走进了房间,看着房内的陈设与自己被关几日的房间无太大差异,只是宽敞了许多并多了个沙发,还有就是窗帘全都拉上显得这里阴沉沉的,她听到身后的周烨把房门反锁上的声音,便紧张地迅速转过身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一和我呆在一个房间就害怕啊,我怎么没听李哲跟我说你跟他呆也会害怕啊?”周烨背着手向杨月舒步步逼近,杨月舒节节后退,直到后背“咚”的一下靠在墙上无路可退。
杨月舒感到面前这个男人的身躯严严实实地罩住了自己,她不是弱小的女子,身高也有170,但是显然面前的这位比她高了近20公分,才会有如此明显的压迫感。
杨月舒紧张地不敢正眼看着周烨,而后小声说道:“李哲是谁,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听他说你俩都开始唠家常了,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啊。”周烨看着眼下这个被他吓得都不敢如之前那样大声顶嘴的女孩,遂无趣地离开了,靠在了沙发背上。
杨月舒的看着面前的世界从黑暗转为明亮,立刻松了口气,接着清了清嗓子摸着脖子缓解尴尬似的回复道:“哦,他一直没跟我说叫什么名字,因此我才不知道的。”而后顿了顿,“所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走廊上明明没有人但是为什么不能说话。”
“因为这一层只有高级官员或者较为尊贵的客人才能来,现在我们的隔壁就有某位处长。”
“他们也是?”杨月舒吃惊地小声问。
“他们也是。”周烨见怪不怪地答。
杨月舒开始发觉这个“钰庄”是个非常不一般的地方了,一是这个场子十分大,几乎能与市政府的占地面积比肩,二是诸多权贵都和这里的创始人余长青认识,他在政界虽无头衔却肯定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不然不可能他说让自己在这里呆几天父亲和任处长就能同意。想必定是官商勾结,还是黑商,这个余长青和面前的周烨的手段可见一斑,杨月舒心底里感叹着这南城三年未见怎么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了……
杨月舒想着,越来越感到自己现在的身不由己,面前这个人以及他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现在的他们倒是对她好言相向,但是凡事皆有变数,如果她也落得和那个梁队长一样的处境又该怎么办,这种黑社会的手段向来都是阴险毒辣的。她只能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然后再也不要回来了,若是多在这个地方待一天,想要脱离这双无形大手的控制就越难。
“周烨,”杨月舒思罢叫了一声,把正在把玩打火机的周烨叫了一愣。
“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我们改天再接着逛吧。”杨月舒说道。
周烨只好把杨月舒送了回去,然后锁上她的房门,独自离开,但是这一路,他心事重重,只是沉默地快步走着,什么话也没再和杨月舒说。
灯红酒绿的房间里,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李哲左右手各紧紧搂着一个裙子开衩到大腿根的妹妹,边笑边喝着从她们嘴里渡过来的酒,其余兄弟皆是如此沉醉在温柔乡中。周烨看到这场面,将女子放在自己胸膛上不停游走的手拿开,拿起桌上的烟盒走了出去。
随着火苗噌地燃起又熄灭,周烨吸了一口又一口,这一次他吸的格外迅速,似是为了调剂自己一天都没有闻一口烟草香气的痛苦。
当他往垃圾桶里点着烟灰时,一双手覆上了他的后背,而后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烨哥哥,心心真的好想您啊,您这几天一直不见踪影,下午好不容易见您一面您竟也是在陪其他的狐狸精,您是不是生心心的气了啊?心心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打骂便是,可不要不理心心啊,心心会难过的。”
周烨听罢便转了过来把那打扮暴露的女子搂在怀中说道:“好啦,你也知道青爷不在南城的日子都是我在打点上下,自然忙了些,我今晚不就来找你了吗,还不知足?”
心心立刻眼底氤氲了起来,皱着眉说道:“不知足,烨哥哥从那夜后就再也不碰奴家了,奴家每晚一个人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烨哥哥的身影,连做梦都是……”
“够了,我说过不要再提那件事了,你要再说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剁下来?”周烨气愤地打断了心心,把那风情女子吓得瘫了下去,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只留下心心一个人在他的身后痛哭不已。
周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下外套和手套,反复摩挲着自己手背上的瘢痕,而后前往浴室,打开了花洒。
随着他一动不动地让水淋湿自己的身体,他闭上眼,众多回忆浮上心头。
那是在周烨离开拳场一个月之后,他从餐厅下了夜班,一个人准备回家。在餐厅打工的这一个月内,他虽然每天累了点,但是好歹导员那里勉强说得过去了,而且很明显免去病痛的折磨,他的精气神也好了许多,之前在学校的朋友们也逐渐重新接纳了他。
他也会在没有专业课的日子抽空前往需要坐将近一小时的公车才能到达的文学院听一两节外国文学课,只为看上杨月舒一眼,确认她是否过得好,而后便会尽早赶到餐馆打工。
但是这一天,他走着正准备拿出家里门的钥匙,就看到他的家门口有人在左右张望着,似乎在等着他。周烨很快地发觉到不对劲,戴上帽子就准备回头去找李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前面来了三个人堵住了去路,而后头的两人也慢慢走了过来,周烨这才发现,领头的竟是最后一场打败了自己的黄毛。
只见黄毛边上的一个胖子老外率先说道:“my big brother told me it’s you broke his rib”(我老大说就是你打断了他的肋骨。)
周烨听到这个理由心中暗自发笑,受伤在拳击场上乃兵家常事,但这个黄毛却以这个理由来找他。他又闻到前面飘来的酒气,突然就明白了原因,这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个挑事的。“you won the game ,why e here for me”(你已经赢了比赛了,为什么还要再来找我?)
黄毛这时开口说道:“it was the first time someone had beaten me badly enough that i had to stay in hospital for a monthso i think you should pay for it”(这是第一次有人把我打伤进医院躺了一个月,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为此偿还些什么。)
周烨感到前后夹击逼迫得越来越近,遂问道:“what do you wanti’m not in there anymore”(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已经不在那里呆了。)
“we don’t care”(我们不在乎。)
只听见黄毛一声令下,前后四个人冲向前向周烨挥出拳头,周烨只好迅速躲避还击,好在这几个人一看就只是滥竽充数的,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实力,周烨刚好能和他们抗衡。
但就在双方不分上下的时候,远方传来了警车的声音,周烨一个分心就被敌对的四个人压制住了,而在他们身形的缝隙中,他看到黄毛早就逃走了。
最终的结局就是他和那四个小弟都被关了起来,说是要关上三个月才能放出来。而现如今已经到了十一月,周烨知道,在这呆上三个月的话,自己就肯定毕不了业了。
可是就在一周后,正在周烨愁眉苦展地啃着每天都一样的干面包时候,警官突然跟他说他可以离开了,周烨不解地走了出去,看见李哲和上个月见到的那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正在欢欣地对他招手。
周烨不解地走上前,向李哲问道:“这是什么一个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啊烨哥,你被无罪释放了!”李哲笑着看着周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无罪释放?我不是因为斗殴要在警局呆三个月吗?”周烨疑惑道。
“那不还得多亏了青爷相助啊?要不是青爷出手相救,你可能还不止蹲三个月呢,指不定得蹲三年!你没进过局子,这些外国佬都是种族歧视的野种,他们不可能给你什么好日子过的。
“好了,我们还是先走吧,回去的路上还有的是时间说呢。”余长青开口道,领着周李二人走出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