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嫩豆腐
&34;府上可有人在？&34;正当林寒霜欲取些豆腐为炊，门外响起一道熟稔的嗓音。
她揩净双手，步伐轻快地迈向门外。
门外立着一位年约三旬的妇人，身披朴素灰棉，正于门外谨慎窥视。
望见林寒霜现身，妇人显然宽心不少，笑容可掬地道：&34;绮罗在家啊，府上何事如此馨香？&34;
此人正是居住于楚云轩隔壁的李婶。
林寒霜上前启门，邀其入内，闻言浅笑道：&34;无非家常琐碎，自做了些豆腐，李婶若不嫌弃，稍后可携些归家品尝。&34;
&34;万万不可，怎可白受姑娘恩惠。你时常馈赠于我，如此恐招人非议。&34;李婶连忙摆手推辞。
念及家中孙儿垂涎之态，心中实为无奈。她自贴身衣物中摸索出两枚铜钱：&34;外间豆腐价值不菲，这般吧，你予我一块，我付银钱，往后勿再赠物于我，你家那位婆婆可不好相与，颇多是非。&34;
&34;也好，我这就为你取来。&34;林寒霜笑靥如花，未加拒绝。
李婶这般性情，确是值得交往之人。
患难时援手相助，不求回报；他人腾达时，亦不妄图沾光，人品之佳，可见一斑。
李家上下亦然，较之楚家那些个极品，真乃天壤之别。
林寒霜转身步入厨下，取碗一片，精心切下大块豆腐，这才捧出交予李婶。
李婶一见那白嫩硕大的豆腐，不由急道：&34;这太多了，两文钱哪能买到这些，切半便好。&34;
&34;不妨事，婶子请收下，改日让小石头来玩耍，月华甚是想念他。&34;林寒霜笑语盈盈，将碗塞入李婶手中。
李婶只得无奈接受。
&34;婶子此行仅为购豆腐？&34;林寒霜观李婶神色，心生疑惑。
李婶断不会专程为此小事登门。
&34;正是，险些忘了正事。我是来告知，昨晚犬子大柱发现有人夜半潜入，欲窃你家建房所用青砖瓦片，特命我今日转告。忙忙碌碌，直至此刻方忆起此事。一见你家豆腐，竟差点忘了正经。&34;李婶恍然拍额，忆起了来意。
林寒霜眉头微蹙，些许砖瓦虽不足挂齿，但村中何人如此无聊，竟觊觎些许物料？
&34;知晓了，多谢婶子，此事我会与云轩商议。&34;林寒霜致谢后，将此事铭记于心。
&34;你可得留心，回头我让大柱多加留意，莫让人破坏了房屋。&34;李婶一脸郑重，叮嘱过后，捧着豆腐离去了。
邻家刘婶见状，好奇凑近询问：&34;李家的，怎的去人家还带走东西？这是豆腐吧？哎哟，瞧着真水嫩，香气扑鼻，定是美味，给……&34;
&34;这是我向绮罗买的，非白取，你若想吃，自去购买，这点可值二十文呢。&34;李婶闻言，连忙护住豆腐，顺带为林寒霜的豆腐做了宣传。
刘婶啐了一声小气，然豆腐之香缠绵不去，连日来被林寒霜家的香气勾引，早已按捺不住，遂匆匆回家取钱买豆腐去了。
林寒霜望着手执二十枚铜钱，满目期盼地望着自己的赵婶婶，心中泛起了涟漪。
家中豆腐本就稀缺，勉强足够一大家子人的口粮，再行售卖，恐怕连自用的份额都要削减许多。
“赵婶婶，今日所剩无几，自家尚且不够，您还是将钱收回，另寻他物吧。”林寒霜犹豫片刻，终是婉拒了赵婶婶的请求。
豆腐虽成本微薄，利润亦不丰厚，加之耗时费力，林寒霜实不愿日日清晨劳碌，仅为售此小利。
偶尔自制些许，供家人品尝，倒也乐在其中。
“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不谙世事？二十文钱啊！平日里可曾见过这般数目？足以购得诸多佳品！为夕颜添条发带，扯段布料，缝制新衣岂不美哉？怎可有钱不赚？速速给我包些豆腐，莫要拖延，我家中尚需炊烟升起。”赵婶婶闻得林寒霜拒卖，立时面色不悦，双手叉腰，指尖直指林寒霜，数落声连连。
林寒霜心头无奈，却仍坚持己见：“实在抱歉，我家所制豆腐仅供自用，并非贩售之物。您还是请回吧，手持这二十文钱，何愁无处消费？世间万物，皆有其香。”
言罢，便轻轻送客。
赵婶婶怒气难消，碍于林寒霜坚决，只得一路嘟囔离去。
林寒霜轻叹，阖上门扉，转身继续她的烹饪之旅。
少了些许豆腐，对晚餐并无大碍。
一道麻婆豆腐，念及董逸等人皆喜辣，她特意增量。余下的豆腐，则一部分裹上面粉与蛋液，化作金黄酥脆的炸豆腐。
另有小块，被她切割成规整的方块，精心炮制了酿豆腐。因酿豆腐不易入味，林寒霜待其蒸熟后，复又下锅，以秘制酱汁再煎一遭，使之风味更甚。
此刻，香气四溢，麻婆豆腐麻辣鲜香，炸豆腐酱汁浓郁，真可谓一香千里。
赵婶婶因未得豆腐而心怀怨气，此刻闻香，更是怒火中烧，口中咒骂不止，甚至殃及林寒霜全家。
而这一切，林寒霜浑然不觉。
她将制好的豆腐置于灶边，借着灶火的余温保温，随后着手准备其他菜肴。
酱香大骨与红烧肉，亦在她的巧手下逐一呈现。
顾祯鸣一行人尚未归家，却已远闻香气，尤其是那红烧肉的诱惑，让众人饥肠辘辘，脚底生风，疾步奔回。
坐在轮椅上的顾祯鸣，却被远远抛在后方。
望着董逸等人的背影，顾祯鸣哼声连连，愤恨咬牙，这群食客，竟为一顿饭食，将主子抛诸脑后。
及至顾祯鸣归家，菜肴恰好上桌，美食的香气扑面而来。红烧肉色泽诱人，酱骨、麻婆豆腐、双面金黄的炸豆腐与酿豆腐，一一陈列。
一大盆白米饭随即奉上，米香、肉香、豆香交织，众人眼眸一亮，哪还顾得上礼节，匆匆洗净双手，围坐桌旁，风卷残云般享用起来。
“嫂嫂，此味真是妙不可言。”柳逸风狼吞虎咽，麻婆豆腐与米饭交织的口感，堪称绝配。
柳逸风初次邂逅如此佳肴，顿感惊艳，不觉间已连下三碗饭。
林寒霜用餐姿态翩翩，速度却不落人后，只见筷影微动，盘中菜肴便悄然入碗。
即便与众人争食，亦不失其雅韵。
“嫂嫂，这豆腐里究竟有何秘方？辣得过瘾却又让人欲罢不能，一尝之后，停箸实难。”室内，苏婉儿连连吐息，却仍忍不住继续大快朵颐。
饭粒裹挟着红艳艳的麻婆豆腐，那麻辣鲜香，引人沉醉，难以自拔。
晴娘也是吃得满面汗珠，桌上的麻婆豆腐已所剩无几。
林雪瑶浅笑盈盈，细嚼慢咽，道：“嗯，加了特制辣酱，若喜欢，改日送你一瓶，我备了不少。”
“多谢嫂嫂。”苏婉儿闻言喜上眉梢，又急急扒了几口饭，辣得直喘气。
顾汐月不耐辛辣，碗中盛的是红烧肉与酿豆腐。
餐毕，苏婉儿与晴娘帮忙收拾，林雪瑶则抽身至院中，见几位男子谈笑风生，便疾步上前。
“有事相告，隔壁张大娘刚来提及，夜间似有人窃取我们建房所用的青砖与瓦片，你们近来可有察觉数量减少？”林雪瑶直接向柳逸风等人询问。
他们负责建造，对此应最为明了。
柳逸风闻言一愣，此事他们怎会知晓？
砖瓦数量本就未曾细数，偶有失窃，不细察难以察觉。
“这确实未曾留意，要不待会儿一同去查看？”柳逸风试探性提议。
林寒霜却蹙起眉头。
村中能行此等卑劣之事，除顾家别无他选。
十之八九，乃顾家所为。
“无须，明日再看是否短缺即可，非贵重之物，不必挂心。”林雪瑶摆手拒绝。
柳逸风心中略感不安，偷瞥林寒霜，见其面色阴沉，知其心情不佳。
思忖片刻，方道：“不如这般，我晚间前去巡视，若真有人盗砖，便将其擒住。”
“这”林雪瑶本能欲拒。
柳逸风等人无偿相助，她已觉亏欠颇深。
再让人为夜巡寒风中捉贼，实在过意不去。
“嫂嫂勿需客套，你待我们如此厚遇，我们正愁无以为报。不过是巡一圈，无需彻夜守候，料想严冬之夜，那贼也不会只为些许不值钱的砖瓦，而彻夜不眠，岂非太过无趣？”柳逸风笑语打断，露齿一笑，牙色微黄，却透着真诚。
林雪瑶唯有点头应允。
“晓得了。”林寒霜华静默片晌，方淡淡应了声，未再多言，旋即转身复入庖厨。
董离惑于林寒霜华之态度，谨小慎微地询于一侧端坐的顾祯鸣：“头领，可是小弟言语有失？嫂夫人似有不悦之色？”
“嗯。”顾祯鸣沉吟片刻，若有所思。
顾府一门，确是烦扰不断。
然为遮掩真身，又不可妄动干戈。
但亦不能任由顾府如此喧嚣，他心中尚祈求几日安宁。
“顾府老四颇通事理，你或可稍后提点于他，促其归家，好生训诫顾府上下。”顾祯鸣沉思须臾，心生一计以对顾府。
顾老与顾林氏皆好颜面，顾府老四乃其底气所在。
毕竟是书生出身，顾府老四堪称顾门中唯一明理不妄为之辈。
或可言，此地桃庄之区区田亩，他根本不屑一顾，胸中自有鸿鹄之志。
董离闻此，眸光一闪，连忙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