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舍
每回补习完，阮祯都会留20分钟的时间，教宋尔佳化妆。
宋尔佳学得很认真，补习一个月后，化妆技术显著提高。
与此同时，她也把生物必修一、必修二的内容学习得差不多。
阮祯拿了份百分制的模拟卷给她做，她能拿个85分。
七月一晃而过，八月，她们这些准高三学生提前结束了暑期，返校上课。
宋尔佳习惯了阮祯来家补习，不再逃掉补习课，却依然会习惯性逃掉学校的最后一节晚自习，跑到外面的网吧打游戏，或者和狐朋狗友撸串。
她出落得越发好看，偶尔化化淡妆，在一众清汤寡水素面朝天的女学生中，显得尤为漂亮。
也越发招惹男生的青睐。
开学没一周，宋尔佳就收到了班上某个男生的情书。
那个男生家境贫寒，高高瘦瘦，性格孤僻，常居年级前三，是名副其实的学霸，从前，宋尔佳经常把他的作业抢过来抄。
起初，他不愿意，宋尔佳放学找了几个社会青年把他堵在厕所，吓唬了一下，后来就老实了，忍气吞声，借她抄了一个学期的作业。
到了学期末，宋尔佳看他一双运动鞋穿了一个学期，学期末又有体育测评考试，就和后排的男生打听了下他的鞋码，买了双运动鞋送他，当做还抄作业的人情。
没想到，这一送，就送出感情来了。
情书是阮祯来家里补习，打开教科书时翻出来的。
“你有一封信。”那时的阮祯很有礼貌地没拆开，递给了宋尔佳。
宋尔佳当着阮祯的面拆开，看完信中的表白，哈哈大笑，调侃说：“这个学霸是不是受虐狂？我天天抢他作业抄，他还和我表白。”
她和阮祯说了事情的经过缘由，阮祯听完，只是淡淡道：“高三了，不适合谈恋爱。”
容易影响情绪。
宋尔佳大手一挥：“我根本也没想谈恋爱，我不喜欢那种男生。”
阮祯翻着书，笑了笑：“你喜欢哪个？每天陪你去网吧打游戏的那个。”
“赵哥啊？也不是，我也不喜欢他那种，他就只适合当酒肉朋友。”
“好学生你不喜欢，坏学生你也不喜欢，那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
宋尔佳认真想了想，唉声叹气道：“我还真没考虑过，我会喜欢哪种男的？这世上好吃的好玩的太多了，干嘛非得想男人啊？”
阮祯又笑了笑，嗯了声，说：“有道理。”
第二天，宋尔佳就直截了当拒绝了那个瘦高个学霸的表白，并换了个人抄作业——换成了常年考年级第一的女同学。
她送了些漂亮的笔记本给女同学，说了些好话，女同学就答应把作业借她抄了——可比男生省事多了。
到了八月底，宋尔佳和阮祯越发熟稔，阮祯摸清了宋尔佳外硬内软的秉性，逐渐变得强势起来，开始以家庭教师的身份管控她。
她从每天去网吧打游戏，减少到每周去一次。
宋尔佳除了嘴上抱怨几句，心中竟也没觉得不耐烦。
有个人管着自己，挺好的。
宋尔佳上高中那会儿，是走读生，每日蹬着自行车上下学。
她拒绝了那个瘦高个男同学的表白后，男同学没死心，每天也骑着自行车，跟在她身后，护送她上下学，还给她买早餐。
她不胜其烦，又找了几个社会上的朋友，把男同学堵在厕所里，恐吓了几句。
那回竟没吓到他，他还是固执地护送她上下学，只不过，远远跟着，没有靠近。
宋尔佳去网吧，他也跟着去。
她在网吧打游戏，他在旁边写练习题，写完，交给她，让她抄。
她开玩笑地说了句：“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该把作业借给我抄。”
隔天，他便把自己的课堂笔记复印了一份给她，主动要求，替她补习。
宋尔佳原封不动退回，道了声谢，说：“不需要，我有补习老师了。”
阮祯知道了这件事，调侃她：“看他喜欢得挺认真的，你要是有好感，可以去试试。你是不是还没谈过恋爱？”
“没好感，我烦他了。”宋尔佳皱眉抱怨道，“我从小到大，还没对哪个男生产生过好感。”
阮祯点点头，噢了一声。
第二天晚自习放学，阮祯出现在学校门口，站在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堆中，朝推着自行车出来的宋尔佳挥挥手。
她身材高挑，气质出众，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宋尔佳一眼便望见了她，冲过去，笑问：“你怎么来了？”
阮祯看着宋尔佳身后那个沉默高挑的男同学，说：“来接你回家，顺便，和这位同学聊一聊。”
她以宋尔佳姐姐的身份，和那位男同学聊了5分钟，然后坐上了宋尔佳自行车的后座，送人回家。
“哎，阮老师，我一直很好奇，当年，你和追我的那个傻大个说了什么呀？”
夜半三更，宋尔佳躺在阮祯的床上，睡不着，缠着阮祯说话。
阮祯的睡眠向来很好，闭上了眼睛，无论什么环境下，都能在五分钟内入睡。
“哪个呀……”困意浓浓，她的嗓音带着几分性感的沙哑。
“就给我写情书，每天跟在我身后一块上下学的那个。”
阮祯闭着眼回忆了会儿，轻声说：“不记得了……睡吧，我困了……”
“喔……那你睡吧，我自己数小绵羊……”宋尔佳入睡困难，往往要在床上翻腾一个多小时，才能睡着。
当年，她没听见阮祯和那个男同学说了什么，只知道，自那之后，男同学再也没主动找她说过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顾筱已经离开。
宋尔佳还在厨房找了一圈，好奇道：“怎么不留下吃个早饭？”
阮祯端上两杯牛奶，道：“可以不用管她，她常来的。”
从前在宁城的时候，她的住所离医院、政府、疾控近，顾筱时常要到那几个地方开会，每回来，都会在她家借住一晚。
宋尔佳听了，心头闷闷的，哦了一声，说：“你们关系还真好。”
她都没有这样常来的待遇。
“吃饭，吃完送你回学校。”阮祯喊宋尔佳过去吃早餐。
宋尔佳走到餐桌边坐下，默默啃面包，一言不发。
阮祯慢条斯理喝牛奶，默默在心中盘算，要不要换个两室一厅的公寓，方便宋尔佳周末过来暂住。
宋尔佳忽然开口道：“我不想回学校，回学校没事做，我去医院玩一玩吧。”
阮祯挑眉：“医院有什么好玩？”
“就……附近随便走一走。”
她莫名的就不舍得离开，想和阮祯多待会儿。
阮祯：“你从小到大都走过几回了？”
“就……就想走，我就要去走走！”又使出了胡搅蛮缠的语气。
阮祯低头微微一笑：“好，走。”
从家到医院，只需要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吃了早餐，简单洗漱过来，阮祯带着宋尔佳，一同去医院。
宋尔佳左顾右盼，张望四周风景。
阮祯每天就是走着这条路上班……
“我先去病房开早会，然后去门诊坐诊。你可以到附近逛逛，无聊了就回去，中午还在的话，我带你去吃医院对面那家的酸菜鱼。”阮祯轻声细语告诉宋尔佳。
宋尔佳笑道：“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要等到中午宰你一顿啊。”
相比其他科室的喧嚷嘈杂，精神科的病区相对安静。
这里的医护人员交流大多是轻声细语的，病人也多是沉默寡言，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状态，好像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非封闭式病区，早晨还有病人和家属点外卖，但骑手送过来的外卖，需要经过护士站的检查。
外卖赠送的小牙签，往往会被没收。
每周病区会有一次安全大检查，翻箱倒柜，排查病房有无病人私藏危险物品，防止意外事件发生。
阮祯在办公室完成交接班，听完主任的讲话，就急匆匆赶去了门诊。
门诊候诊区已经坐了不少人。
其中有一个个子高挑的黑衣服男青年，在她诊室门口走来走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阮祯走过去，礼貌道：“您好，借过。”
她需要开门进去。
“噢，医生，您终于来啦。”男子看着阮祯，忽而睁大了双眼，“您……您是……宋尔佳的姐姐？”
阮祯听见宋尔佳的名字，定睛打量了眼那个男生。
瘦高个，20出头的学生模样，文质彬彬，有些眼熟。
阮祯边推门进去，边在脑海检索回忆。
瘦高个男青年兴奋道：“我是……我是宋尔佳的高中同学呀，您还记得我吗？高三那年，我追尔佳，后来，你和我说了很多话，劝我好好学习……”
“嗯，想起来了，同学，是你啊。”阮祯点点头，“你今天是？”
看病的？还是叙旧的？
“我在网上预约挂了号，今天是来看病的，您看，我是001号，等了您好久呢。”
阮祯礼貌道歉：“不好意思，刚在开早会。”
男青年摆摆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局促道：“没事没事，是我来得太早了，9点的号，我害怕来的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耽搁，就提早到7点半来了。”
“请坐。”阮祯请男青年坐下，“把就诊卡给我，今天来是看什么？”
男青年坐下，把就诊卡递给阮祯，搓了搓手，紧张道：“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身体很不舒服。”
阮祯温声道：“别紧张，慢慢说，哪里不舒服？最近有去别的医院就诊过吗？”
“全身上下都不对劲，有时候会头痛、头晕，有时候腰酸背痛，胸口闷闷的，感觉呼吸很不顺畅畅……这个月，我去附一医院检查了很多次，可……什么毛病的都检查不出来，上周，附一一个门诊的医生，推荐我来三院的精神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