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慕今北,你学坏了
谁都不知道慕今北同老夫人谈了什么,听岩松堂洒扫院子的丫鬟无意中提起,说是老夫人发了好大脾气,连慕今北送她的生辰礼都摔了出来,那可是一尊玉石打造的观世音,且不说这物件价值不菲,单单对菩萨不敬,便是要遭到天谴的,可见老夫人有多气恼,已到了毫无顾忌之地。
再说慕今北,下人们从未见过温润谦和的三爷这般顶撞老夫人,虽然说他是继子,又是姨太太所出的子嗣,这些年寄养在老夫人名下,在外人看同亲生母子无疑,慕今北身姿娇弱,老夫人就常年羹汤药草的供养着,深怕怠慢苛责。
今儿破天荒头一回,三爷把老夫人气得语无伦次,砸了半屋子家私细软,犹是如此,三爷出门的时候,脸色黑沉冷漠,连头都没回。
老夫人的房间,闭门不开,直到傍晚时分,都没掌灯,近前服侍的江嬷嬷站在廊下又是磕头又是哭诉求了半晌,这才准了下人进去服侍。
这件事还是傍晚时分,柳念才听苏锦絮絮叨叨的拼凑得来而来的消息,整日里她都被慕今北带到小佛堂,他依旧在佛堂抄经,而她则是坐在侧屋看账簿。
这些时日负责打理江城生意的账房闫管事,常常把账目上交,她也忙着绞尽脑汁的转移家财,毕竟是在柳家生意场上身经百战的人。
柳念只吩咐几声,闫管事便能把交办的事情办得服服帖帖,难怪阿爹阿娘去滇南这几年,很放心把北方的生意都交给他去打理。
瞧着厚重账薄,望着厚厚一沓的账目,小山似的堆放在眼前,柳念总算对银钱财富有些实质性体会,从前她养在闺中,不懂人间疾苦,大把大把银钱拿去堆砌了慕煜坤的贪念。
她要把所有产业都转移到上海,那是皖西军权利无法僭越的地方,她要护着自己家私,以备不时之需。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慕今北端着一盘红豆凉糕进门,瞧着小媳妇手撑着下巴,望着眼前账目发呆,连他靠近都没察觉。
这些时日江城并不安宁,接连战乱,城中涌入不少流民逃荒,慕寇海担心会闹乱子,刻意吩咐巡捕房的人加派人手四处巡逻,街面上更是三不五时有人闹事。
慕今北私下里安排魏淮安暗地里派人保护她,正如秦忱常常戏言说道,他家这位小祖宗性子太活泼,又是个不安于室的,江城真要乱起来,要仔细小心她别被伤了。
柳念回神,捏着一块红豆牛乳凉糕咬了两口,笑吟吟的昂着下巴:
“没什么,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有钱而已,说,你总给我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思?”
这些天,柳念觉得自己长胖了不少,纤细腰肢略显丰盈,连胸口两团肉都鼓鼓囊囊,从前定制的衣裳穿着一点余量都没有。
慕今北端着茶水凑到她唇瓣,好性子的哄着:“养胖一些,手感好些,珠圆玉润的夫人自然就跑不掉,再大风浪都吹不走。”
柳念倏地皱眉,瞧着正儿八经,四平八稳的慕今北,也有幽默风趣的时候,只是瞧他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砸吧着他言语中的调戏,她后知后觉红了脸,手中捏着的红豆牛乳糕瞬时不香了。
“慕今北,你学坏了。”
柳念索性放下钢笔,托着腮,仰着头,一双俏生生白嫩嫩的莲足在他裤管处摩挲,她的小娇夫竟然学坏了,竟然敢私下里言语调戏她,嗯,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谁知道,向来欲拒还迎的慕今北,今儿转了性子,捧着她的玉足摆在莲花枕上,随即弯腰坐靠在炕几处,揽着她腰身,正经言道:
“明儿是十五,我要去一趟云澜寺,夫人要同去参禅礼佛吗?”
求神拜佛?
柳念不太感兴趣,她不信佛,若佛真灵验,也不会庇佑作恶之人,可那些明明白白将恶写在脸上的人,风光无限,备受尊崇,而她哥哥下落不明,柳家再未团圆过一个年。
可虽然她不信佛,却对慕今北这个信佛参禅的假修士格外感兴趣。
“好呀,那我用不用提前焚香祝祷,沐浴更衣?”
柳念挑眼,脸颊微微往慕今北那边偏了偏,两人本就挨得很近,她侧眸,红唇若有似无擦着他脸颊,她眉眼弯弯,格外正经的问道。
怎么说呢,柳念就喜欢坐怀不乱,正襟危坐的慕今北,瞧着他古水不惊的眼中,因她而情欲翻涌,然后再花枝乱颤的笑着跑开。
她不喜欢老僧入定的慕今北,总觉得这样的他背负太多不知名的情绪,相较之下,她更喜欢同玩笑打趣,不在她面前隐藏情绪的慕今北。
“禁欲正身,方为正道。”他忍俊不禁,瞧着坏心思在他身上肆意放火的小媳妇,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禁欲正身?
这家伙是想飞升成仙不成,嗯,繁文缛节的规矩还挺多。
柳念回看他,妩媚俏丽的眼睛里尽是狡黠:“也不是不行,就看你这定力如何?”
两人嬉闹一会儿,魏淮安大步流星自院子里进门,站在廊下撩开嗓子报告,慕今北起身出门,柳念靠着炕几锦绣方枕,百无聊赖的看着账目,细细听着窗外二人交谈,时不时有些紧要的字眼,蓦然钻进耳朵,她不去细想,却容不得她不多想。
暴徒袭击东华街商铺,抢夺烧杀平民百姓,巡捕房的人武力镇压不住,好似梁琪玉正陪着几个闺中好友在逛街,当街遇到歹徒袭击,也被吓得花容失色,若非有随身保护的戎兵奋不顾身替她挡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而后得了消息的慕煜坤带兵击杀作乱歹徒,才平复闹剧,慕大帅听闻气得将驻兵防御的厅长,和巡捕房的司长提过来好一顿臭骂。
这些事,魏淮安为何这么急匆匆禀告慕今北,莫非他知道些什么,上午才发生的事情,一天没过,就反噬到梁琦玉身上,是凑巧吗?
柳念捏着茶壶倒了一杯水,慢悠悠捏着茶碗去倒另一杯,瞧见温润阡陌的人,跨过门槛,她方觉自己或许想多了,眼下江城驻守防备的都是慕家父子的兵马,她跟慕今北小命都捏在人家手上,纵然慕今北手眼通天,也不能在人家地盘兴风作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