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蹊跷
慕府祠堂，鲜少有人踏足，等柳念进门的时候，慕家女眷差不多都到齐，连久不照面的姨太太们，也都悉数到场。
看着这一屋子莺莺燕燕，若非身后那一排整齐供奉的祖宗牌位，柳念以为老夫人又要带着女眷们去鸿源大戏院去听戏。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姨娘们一个个珠环翠绕，柳念愣是没瞧出来少了谁，人刚站定，慕老夫人拿起茶盏重重撂下来。脸色阴沉。
“是不是你，害了如茵肚子里的孩子。”
老夫人气势汹汹，周遭明明站了不少女眷，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垂头低眼，鹌鹑似的。
“老夫人查到什么，让您这么笃信是我？”柳念视线扫过众人，难怪她觉得人堆儿少了些什么，原来是没看到姜如茵。
“还敢狡辩，熬药煎药的小厨房平素里只有你跟前丫鬟去，如茵每日都喝安胎药，今儿早上，喝了药，面色惨白腹痛不止，大夫来看过，说是安胎药中加了去肿化瘀的药材，还说不是你干的？”
慕夫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她盼了那么久的孙儿，就被柳念这个毒妇，害得落了胎，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除了她，再没别人。
姜如茵的孩子没了？
闻言，柳念傲着眉眼，端坐末端的太师椅上，神情漠然又淡若：
“大嫂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知道三爷常年捧着药碗，我丫鬟出入小厨房自然名正言顺，我也不会蠢到这步田地，你说是不是？”
她若无其事的手挽发丝，旁人不知，她心里明镜似的，在慕府同姜如茵有仇怨的何止她柳念，巴不得姜如茵落胎的大有人在。
何况，罪孽都是大人种下的，何必拿未出世的孩子来赎罪，这种下作手段，她十分不屑。
“去搜院子，我就不信，搜不出什么证据，到时候看她怎么嘴硬。”
慕夫人最烦柳念天不怕地不怕的轻狂模样，瞧她大大咧咧坐在对首，恨不得冲过去掐住她脖子，撬开她那张舌灿莲花的嘴。
“咦，大嫂为何偏偏搜我的院子，莫不是你们院子里都干净，唯独我这院子藏污纳垢，还是说大嫂怕搜查出来真凶，没把我牵在混水里？”
柳念托腮，不紧不慢地开口冷嗤，粉雕玉琢的面容上依旧是笑吟吟，没什么慌乱害怕的情绪，反而她眼波凌厉的扫了眼站在老夫人身后，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话的表小姐梁琪玉。
若是平日，这位表小姐早就跳出来，携风带雨的一顿发作，今儿倒是安静的出奇，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老夫人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当家主母，她缓了缓心神，下令严密搜查各房各院落，更传令下去不准对外宣扬，一旦有人泄露，无论是谁，生死勿论。
“是，老夫人！”
江嬷嬷毕恭毕敬的点头应是，带着一众婆子浩浩荡荡走出了祠堂，得了慕老夫人的命令就好像得了尚方宝剑，挺直了腰板，气势汹汹的各处抄家查院，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柳念不急，端着茶碗，慢悠悠品茶，这件事来得蹊跷，她静下心来揣测，若是老夫人或者是慕夫人下的手脚，自然是不肯拿慕家骨血当赌注，牺牲这么大，就单单为了柳家那些家财？
冷眼旁观，同样平静无波的还有梁琪玉，她在慕府还有很长一段路要熬，此刻就算是姜如茵失了孩子她也不是最大受益者，平白担了风险，更得不偿失。
以梁琦玉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慕煜坤对姜如茵万般利用的心思，她自然不会坐不住，到底是谁？
“昨日姜师长刚带他夫人来府中探望如茵那孩子，这姜家的人还没出江城，就出这档事儿，可要我如何与亲家提起，这姜家虽然是大帅手下听令当差的部下，到底是守土边疆的人，泥人还有三分性子，何况这些手握兵权的莽夫。”
慕夫人愁容哀叹，她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同意柳念所提的搜查各房各院，她行踪愤愤不平，却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表露，只能旁敲侧击，把事情严重性传达给老夫人这边。
至于如何裁夺，还得看江嬷嬷她们搜出什么东西来断定罪责。
“可不，煜坤那孩子还指着岳丈能砥砺相助，若是连岳丈一家都巴望不上，岂不是还得多讨几门婚事。”
柳念抬头，水眸含笑，她满不在乎的捏着茶盖撇了撇浮动的茶叶，语调优雅软侬，她发现同慕今北待久了，人也跟着水波不惊了。
“你… 你别以为装没事人就可以逃过去，若是让人查出来你下毒谋害慕府的孩子，到时候有你好瞧的。”
慕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她从前怎么没发现看着娇俏可人的柳家姑娘，如此牙尖嘴利，说话专插人心窝子。
一个时辰过去，回话的婆子齐刷刷站在祠堂外回话，除去抓到几个吃酒打牌的下人，连同几个藏匿夹带禁品的小丫鬟，并没有搜查出什么可疑物件。
柳念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这种结果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能下毒的人，怎么会傻傻等着人家来查抄，岂不是傻了。
“老夫人，若没什么事，我可否告退，毕竟昨晚睡得太晚，如今困倦厉害，若老夫人还要审问，也等今北回来吧。”
她抬起纤纤玉手，懒懒散散的扶腰起身，那眼高于顶的姿态，饶是慕夫人都觉得不能忍受，偏偏她那位手腕强硬的婆母，就堪堪忍了。
此刻，慕夫人觉得比自己挨了几巴掌，还让人难受，到底是谁才是老夫人嫡亲孩子，怎么能偏袒至此。
“没有查到，所有人都有嫌疑，即日起大家都约束好院子里的下人，都不要出门，等事情水落石出才来裁夺。”
老夫人脸上结了一层冷霜，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柳念离去的背影，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晌午才过，慕今北回府也听说姜如茵滑胎的事情，知晓柳念上午被叫到祠堂好一顿审问，想来好脾气的人，顿时黑了面，午膳都没用，直接去了岩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