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疑生
他不是慕今北是谁？
柳念错愕，她见过热情的，见过冷艳的，见过搭讪的，却从没见过如同李容婉这般无中生有的。
瞧李容婉满脸惊慌的神情，像是见到活鬼似的，完全不顾失态的往后退。
“抱歉，这位小姐是？”慕今北静默地看着李容婉，宴客厅灯光柔亮，将他眉眼轮廓照得清晰俊逸。
慕今北沉稳淡然，好似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牵扯他半分情绪，就像是如今这种局面，有人当着你的面说你不是你，更甚之把你当个活鬼，换做旁人早就喜形于色，偏偏慕今北就很淡然，平静到水波不惊的地步。
“李容婉，在圣彼得堡留学多年，也是船业大亨李陵川老先生的爱女，主修西洋画，专门擅长画人，可惜画人难画心，画皮难画骨，是吧，三叔。”
慕煜坤信步走来，他昂首阔步，郑重其事向众人介绍李容婉的真实身份，瞧着慕今北说话时，语调戏谑不已。
“唔，李小姐，唐突了。”慕今北淡淡嗪首，举止有礼有节。
或许是被慕今北淡然如水的姿态多感染，李容婉情绪也从最开始的惊诧，不解，终是沉静下来，她神色缓了缓，目光望着慕今北神色坦荡：
“我在圣彼得堡留学的时候遭遇过歹徒袭击，是被慕先生所救，他替我挡了一枪，左臂落下伤痕，相隔数年，这次归国，本想着来江城拜访探望，或许，是我认错人。”
慕今北静静抬眸，对视片刻，移开目光望向身侧的柳念：“想必是李小姐认错人了，我虽然去过圣彼得堡，因身体抱恙从未离开医院，又谈何救人呢！”
“抱歉，是我搞错了。”李容婉咬着唇，目光始终落在慕今北脸上，妄图将记忆中的那个人与眼前的慕今北重叠在一起。
她肯定不会认错人，她手里还有慕家人才有的玉佩，当时兵荒马乱之时，他身上掉落的玉珏，这物件她曾托人打探过，那徽记是江北慕府才有的物件。
初到江城，就听闻慕今北已经娶妻，这次选在慕府老夫人过寿辰的时候来见面，就是想郑重其事的拜访他的家人，她私心把那块玉珏藏起，不过是约他私下见面的一个托词，可，现在她似乎认错人。
“三叔在国外静养多年，没准就在哪里见过，您再想想，就真对李小姐没什么印象了吗？”慕煜坤眼中精光流露，显然没打算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你三叔不像你，见一个喜欢一个，记女人格外清楚，那么多年过去，不相干的人和事没入心也是常事，贤侄若有空多陪陪如茵吧，她如今有孕在身，你该关心关心她才是，少来插手你三叔院子里的事儿。”
柳念睨了慕煜坤一眼，平素接触久了，从前觉得他谦和有礼，如今连慕煜坤一个眼神，柳念都能看出几分的伪善算计。
慕今北干咳，以手遮唇，从柳念角度分明瞧见他微微上扬的唇角，等他转头看向她时，又是一脸清冷面无表情的寡欲模样。
“多谢三婶教导。”
慕煜坤咬着后槽牙应声，从前对他唯命是从，千依百顺的小青梅，现在浑身带刺，成了慕今北刺向他的利剑，他没当众戳穿慕今北令人生疑的身份，反倒是被柳念当众奚落一番，眉头不禁拧起来，心中也跟着烦躁起来。
“李小姐，我没去过圣彼得堡，对国外的风土人情格外好奇，能跟我讲讲在国外的趣事吗？”
柳念松开搭在慕今北手臂上的手，娇艳欲滴的红唇掀起一抹弧度，举止温婉的朝着她颔首邀约。
在众人意料之外，李容婉微微愣神，反应过来什么后，点头答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看好戏的客人目送着两个衣着华贵，相貌倾城的姑娘走出了宴会厅。
不得不说，李容婉很漂亮，精雕细琢的样貌配上仪态万千的举止，让人一眼便耳目一新，挪不开眼，可站在柳念跟前时，柳念的美又是另一番风韵，她细腰红唇，腮红眼媚，美得动人心魄，举手投足带着娇俏娇憨，倾城而不自知。
这样的动静慕府的人都看在眼里，柳念能确定的是这位李容婉出现的恰到好处，出于女性的直觉，她觉得李容婉并不是轻易能被人利用之人，她跟留学时期的慕今北确实有过一些相处，可她的小娇夫，身上根本没有枪伤，冷白的皮肤细嫩的程度让她这个女人都叹为观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柳念借着攀谈，想要探究一二。
慕府的宴会厅在荷园，此时六月正值荷花争相开放的好时节，慕家在荷花池中修了一座小木桥，人在桥上走，宛如站在荷中，柳念借着赏景，与李容婉周旋。
“李小姐，别介意，幕府宴会人多嘴杂，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邀你来园中游逛，也是避免诸多尴尬。”
柳念是聪明人，她说话向来只说半分，留下的那半句未曾点明，相信李容婉自然能听出端倪。
李容婉走在桥上，回首眺望来时的那段木桥，荷园静怡，香满斜石径，她挽着发丝，语带清婉：
“慕三夫人，真抱歉，刚刚我失态了，我见过您丈夫，可惜在圣彼得堡，他有着另一重身份，让我错判他的身份，现在想来，或许从最开始，就是我自己搞错了的缘故。”
柳念挑眉，静等她下文。
“在圣彼得堡时，我主修的是西洋美术，在学校里华裔并不太多，我初次见到慕先生的时候是射击场，他肤白冷漠，枪法如神，其实我不喜欢射击场，经常是被朋友拖着来射击场，我以为他就叫jone，他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国学跟军事策论都是第一名，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人再没有出现。”
“那日下学途中，遭遇暴徒绑架，救我的人，他身上掉下一块玉珏，正面是慕家才有的图腾徽记，背面刻着他名讳，当时我没来得及还给他，曾经我托国内的朋友来打探，本以为慕三爷就是慕今北，却不是我要找的人。”
李容婉唇畔挂着落寞的笑容，她心心念念的俊朗少年，时隔多年，没了踪迹。
“一定是认错人，今北常年咳疾，当时在国外养病，也是在玛丽医院救治。”
柳念听得愣愣出神，慕今北流落在那几年，确实无从得知他的情况，李容婉口中，身体康健，博学惊世的男人会是她丈夫么？
她嘴上斩钉截铁的否认，在心底冉冉升起另一种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