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头一回,这么地卖力
午后阳光慵懒,她走进院门时,垂花门旁还站着魏淮安,见柳念进门,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军礼,转头朝着苏锦使个眼色,苏锦知情识趣的跟着他走出佛斋。
小佛堂门开着,空寂的佛堂早就没了慕今北的影子,等她进了偏院时,就看到伏案抄经的他,正翻动书页抄写经文,有时候她不明白,抄这么多经文,到底能有何用,可瞧着慕今北乐此不疲的日日劳作,她倒也不觉得乏味。
药,还温着,不凉不暖。
“闹脾气?怎么不喝药呢?”柳念平平看他一眼,刚巧慕今北抄完,收了笔。
“太苦。”他看着她,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当然苦,她刻意让秦大夫把药方中能换成苦药的都换一换,谁让他总仗着病娇欺负她,看他拢眉挣扎的模样,柳念嘴角一弯,飞快扯平:
“良药苦口利于病,药不苦能叫药吗?”
“乖,不是说我来了就喝,难不成在骗人呀。”
柳念玩心大起,端着药碗走到慕今北跟前,他眉头浅浅锁着,睫毛垂下,墨砚似的黑瞳,与她目光对上,他视线未动,瞧着她含笑眉眼,就着她手,一饮而尽。
“苦吗?”柳念卖乖,满眼得意。
“想知道?”
“呃?”
柳念瞪大眼,光天化日之下,她被慕今北摁着后脑勺,吻得出其不意,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他的吻霸道蛮横,在她口中肆意搅动,跟平日里温润儒雅截然不同。
这药,那么灵的吗?
四目相对,那双眼睛太幽沉而有威慑力,柳念红了脸颊,连耳廓都灼烧的厉害,嘴里含糊嗔怪道:“你,坏得很,又欺负我。”
“你不是想知道,苦不苦。”慕今北故作委屈,转瞬抿着嘴浅笑,满眼的宠爱像是能把人沉溺在幽潭。
话落,柳念觉得脸颊更红,她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牢牢锁在他怀中,逃不掉,躲不开。
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又袭来,柳念眼光不知道该落在何处,周围那么安静,静得她仿佛能听到万物崩塌坠落的声音。
细碎的吻,轻轻拂过她耳廓,脸颊,最终落在柔软的唇瓣,温软的唇,像是在做印记一般,最终落在她眉眼。
“今心为念,原来我的心在你这。”慕今北捧着她的脸,她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略显迷茫,她怎么没发现,这个书呆子很会说情话。
她敛神凝望着他,点漆如墨的眸,小小的盛着小小的她,那是他的眼,赤诚而美好。
过了好一会儿,慕今北慢慢睁开眼,望着怀中甜软绝美的她,笑了。
“夫人,听秦忱说,你想给我留个后?”慕今本眉目温柔,潺潺如水。
“你都知道了。秦忱这个大嘴巴,什么秘密都守不住。”
柳念气得想捶人,偏偏指天誓地要替她保守秘密的那个江城名医,早就回济世堂悬壶济世去了,留下风筝美人灯似的慕今北站在面前,动不得,气不得。
“他学得是西医,在西洋医院,病人有知情权。”慕今北忍着笑,轻轻捏了捏柳念的耳垂,宠溺之情无可复加。
被拆穿想法,柳念破罐破摔,学着戏文里美艳风流的小娘子,挑起慕今北的下巴,挑逗道:“那敢问夫君,你欢喜吗?”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被慕今北抱回墨玉斋,他的吻雨点似的落下来,头一回,他就这么……卖力。
芙蓉帐,暖春宵。
柳念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阿娘口中谆谆教诲的锦瑟和鸣,这一下午,直到月上中天,蝉鸣歇下,鸟儿归巢。
她被晃来晃去,骨头架子差点折腾散,她连下床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地伏在床沿,背后是喂不饱的恶狼,她睡着前,脑子里想的是阿娘送她的那瓶玉露膏,等明日一定要用上。
等在醒来时,已是次日早上,偌大床铺只有她一人,而慕今北早就消失无影无踪,她翻过身,望着高高悬挂的欧式床幔,过了好一会儿,开始自言自语:“秦大夫这药,下得是不是有点猛了…”
她浑身疼,那感觉真像是被人拆散,又强行装回,四肢酸软,动弹不得,等她起身时,瞧着锦缎上点点落红,略感惊讶,她回忆了下阿娘当初说落红只在初夜,思来想去能说得通的便是慕今北把她弄伤了。
柳念存着气恼,打定主意不搭理慕今北,整个上午也没迈出房门半步,更没同往昔那般去佛堂练字,她选择坐在香妃榻前看书,说是看书,半天都停在一页,思绪飘得老远。
等慕今北回来时,手中还端着可口的饭菜,瞧见他进门,柳念选择无视,瞧见他眉眼温润,略带讨好,她发现原来自己是在生气,却并非因为这冤家伤了自己。
“还疼?”
慕今北抿唇,有些晦涩的瞧了她一眼,眼光就没再移开,柳念长发慵懒随意的盘起,几许碎发散落着,一席鹅黄色雪纺洋装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昨晚太过孟浪,小姑娘睡眼弥蒙时还喃喃自语着疼,他帮她按揉许久,小姑娘累惨了,饶是等他离开都没醒。
“肚子饿不饿?你别动,我来就好。”
慕今北瞧着小姑娘嘴撅着,眼神都不瞧他一眼时,手上动作没停,殷切的端着一碗乌鸡汤递到柳念眼前,殷勤道:“乖,饿坏了我心疼。”
柳念愤然转头,一双杏仁眼直勾勾盯着他,眼底的不高兴就差点溢出来,心疼,他才不心疼呢,要不然昨晚她哭着求饶,他却丝毫没手软,动作又狠又厉,骗她说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骗子,她醒了以后更疼。
“我腿疼。”
柳念嘟着嘴,瞧着儒雅温润的他,眉目弯弯,转身放下汤碗,坐在小绣凳给她捶腿的模样,气不觉消了多半,等她在软塌换了个姿势,翘着小腿,抬了抬下颌,那意味再明显不过,她想要不多,明明无理取闹的作一作,可慕今北总能笑着满足她所有无理取闹。
酒足饭饱,她靠在他怀里,慕今北身上淡淡的檀香,总能让人平心静气,她喜欢把玩着他衣襟处挂着的金丝楠怀表。
“今北,我想把城南的铺面都出售,这些铺子拢共有十二间,都是在极好的位置,阿娘在我嫁到江城时便放到嫁妆陪送的。”
柳念有自己的想法,这些是她踌躇许久做的决定,想起不久后皖西军内乱,她得抓紧把这些产业都变现,一点都不能便宜慕煜坤。
闻言,他眸色平平,转身从内室取出一个暗红色雕花缕空的紫檀盒子递到柳念手中,说这些身价财物都交给她一并打理。
柳念好奇打开:“!!!”原来慕今北这么有钱,从前慕煜坤总是缺钱,变着法从她手中掏银子充斥粮饷军备,相较之下,他要阔绰很多。
“这么放心我?这些都给我?”柳念咂舌,她自己都不放心自己,可慕今北神色笃定,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止,连我都是你的,夫人要不要。”
他失笑,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这些天慕府难得宁静安逸,柳念更是静若潭水,就当他以为柳念不会执念于姜如茵时,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