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背了誓言
“怎么了？”铁木儿不花及时勒马，上前看了一眼他完好无损的手掌，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停下看手？”
阿伏于冷着脸，对后面高喊道：“速战速决，首战必胜，杀得天泽羔羊不敢再战！”
“杀天泽羔羊——”
十五万壮汉激越昂扬，抓紧缰绳策马狂奔，引得地动山摇。
天色徐徐，朦胧渐明，只看远方黑压压的天泽军队在关口处严阵以待。
阿伏于抬手，匈奴依着指令勒马。
两军对峙，犹如天地间的巨兽相互对望。
一个气势汹汹，一个稳如泰山。
阿伏于望着远方，眯了眯眼睛，笑着嘲讽一句：“天泽头一次拿出来这么多的兵！”
对面的士兵约莫也有十数万，数量差不多，但一个个身形小，不比漠北的将士雄壮。
他想，一对一的拼杀，天泽士兵一定会输，所以这场仗最大的难题是南宫玄夜，解决了他，仗便好打多了！
“铁木儿不花。”
铁木儿不花闻声看向阿伏于，等待着他的命令。
阿伏于盯着对面阵前的那个高大身影，沉声道。
“我先单挑南宫玄夜，若有输的意思，我会牢牢锁住他，你就放箭杀他，不用管我。然后带兵入关，杀进黑水城。若我死，单于位置给阿思兰。”
“不，让我去单挑！”铁木儿不花面容凝重，急忙道。
“单于，你看我这个山一样的身体，”他捶了捶胸膛，“我用我这身体牢牢压住他，把他的胸膛对准你的箭！”
阿伏于犹豫一瞬，同意了。
铁木儿不花一个人骑马入关，高声喊道：“先单挑，后开战！玄宫玄夜你出来，陪爷耍一耍！”
匈奴人听了哄笑一番。
声音传到天泽军队的耳朵里时，千斤不错眼地盯着对面，请示道：“主子，让我去！”
“这头熊不用你费力，阿伏于留给你杀。”说完，南宫玄夜夹了一下马腹，将要迎上去。
南宫玄夜余光不经意一扫，脸色骤然一变，不可思议地望向斜对方。
一个策马的纤细身影从远处雪中奔来！
马蹄踏雪，磕擦擦的响动，朔风裹挟这声响刮进匈奴人的耳中，异常清晰。
雪中那一抹黑飞驰如风，匈奴人齐齐望去，一下子震住了——
“王妃？！”
白秀手里抓紧缰绳，掌心流出的血浸湿了缰绳。
她那时跑出大帐后，便摸黑去了屯放粮草的场营。身上背了四支箭，箭头包裹一层沾有油脂的棉布，临发射前，她以火折子引燃。
她对准粮仓连射了三支火箭，想射第四支时，弓箭突然开裂，残箭刺穿了手掌。
火箭刺穿毡布，粮草沾了火，火势迅猛，顷刻间，便是火光冲天。
火光映照着雪光，照得亮如白昼，粮草兵发现了她，她掉转马头，发疯一般的奔逃。
抄小路直奔黑水关。
此刻，她直直地盯着在雪地之上巍然而立的黑水城，呼吸急促，肺猛烈地收缩，好像要把肺里的空气都给吐出来似的。
寒冷的空气仿佛被冻成了一根根冰凌，扎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快一点…再快一点……马上就能回家了！”
她身后，跟了两个追赶她的粮草兵。
因为白秀是王妃，还是单于喜爱的王妃，所以不敢射杀，只能一路追赶她，想把她带回去，交给阿伏于处置。
粮草兵见到自家军队时，用匈奴语大喊：“王妃烧了粮草！”
匈奴人顿时惊骇地大呼起来：“粮草没了，我们和马儿吃什么？！”
阿伏于咬紧了牙关，盯着那道已经跨出关口的黑影，手依旧疼痛，可心更疼，像刀绞一般。
铁木儿不花听到后，怒不可遏，他掉头冲向白秀，猛地抽出刀，大喊：“你背叛漠北，背叛单于，我杀了你——”
南宫玄夜一同冲向白秀，风驰电掣间，他提起长枪，挥手掷出——
天光乍现，长枪犹似飞蛇，急射而前。但听得铁木儿不花“啊”的一声长叫，长枪贯穿他胸膛，将他贯下马来！
随着“咚”地砸地声响，紧接着马儿受惊嘶鸣。
匈奴人大叫他们草原第一勇士的名字……
一时间混乱极了。
白秀的耳朵被尖锐的耳鸣声充斥，心跳如雷，仿佛有千万个鼓点在她耳边齐声震响，再难分辨出任何其他的声音。
寒风呼啸，像刀子一样地刺着她的脸。
她眼中只有黑水城的城门，再也顾不得别的。
“怎么还有这么远呢？好累啊……手疼得都快没知觉了，好想素馨，好想回天泽，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觉，一点力气都没了……”
突然，白秀身体猛地一震，胸口炸着疼，痛得没法呼吸。
一瞬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她中箭了吗？
剧痛来袭，抽走了她仅剩的力气，摇摇欲坠，缰绳早已抓不住了。
白秀垂下眼睛，胸膛安然无恙，衣服完好无缺，没有箭矢穿透，也没有受伤……
可胸口的疼痛依旧剧烈。
没受伤，却能感受到疼痛……
她缓缓回头，望向漠北军队的方向，人影憧憧都如芝麻粒大小，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东倒西歪，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单于！”
匈奴战士们不理解，为什么他们的单于要在战前，将利箭刺入自己的胸口？
粮草没了，他们的勇士牺牲了，单于竟然还自伤！
他们来时的热血沸腾渐退。
阿伏于远远看着白秀坠马。
秀秀，疼吗？
他庆幸前日给白秀种了公蛊，他们是在天神庇佑下结合的夫妻，她就不能背叛他的感情，她伤了他的心，这就是代价。
可下一瞬，他瞳孔剧烈收缩！
白秀周身有血蔓延开来，一大片，触目惊心。
阿伏于的腹部顿时涌上剧烈的绞痛，疼得他头晕目眩，他眉头紧锁，眼神深邃，喃喃：“她是怎么了？她……”
阿伏于目光里只有白秀，他看着南宫玄夜把白秀从血泊中抱起，骑马回城。
一瞬间的恍神，没留意对面的天泽军队已经手持长枪而来！
“杀匈奴——”
万马奔腾，如雷霆乍现。
“单于！我们迎战吗？”匈奴将士全身的肌肉紧绷着，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