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搞
这声“啧”,带着不满的情绪。
白杨身子僵硬,脚步踉跄。
“姐姐,既来了,就别走了。”少年声音,咬字清晰且拖着语调,语气无奈又像是在威胁,再走一步会要你命哦!
白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缓缓停下脚步,慢慢转身。
转身之时,目光扫见甬路中间正对着她的一颗小猫头颅。森寒的月光下,毛色斑驳,它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白杨伸长脖子,艰难地咽下唾沫,匆匆移开视线。
墙边这处麻黑,白杨睁大眼睛正视前方的漆黑。
她料想,刚才说话的少年也定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呼——”
一声短促地吹气声。
随即“嗞嗞啦啦”,眼前黑暗的虚空中,窜起了一束小火苗。
火折子冒出的点点光晕照出一个瘦削的下颌,和一个嘴角下垮的薄唇。接着,那火折子慢慢移动……
一只红灯笼被点亮。
白杨深吸气,心跳如擂鼓般砰砰作响。
夜黑风高,灯笼殷红。
手提红灯笼的,确是少年。
少年美且瘦,身上有一种三天饿九顿的帅。
灯笼如火,红光熠熠。
不仅照亮少年的脸庞,还照见……
他的脚边,躺着一具无头猫身,以及斜插在猫身上的一把尖刀!
地上、墙根下是迸溅的血液,血腥味道后知后觉地游进她的鼻腔。她顿时冒出冷汗,手掌心冰凉且湿哒哒的。
少年垮着脸,瞥了眼甬路中间,又看了看脚边,最后冷眼盯向白杨。
白杨猜测他的意思:踢了我的东西,你想怎么办?
她牙齿打颤,想问帮他捡回来行不行。
话还没送到嘴边,就见少年俯下身拔刀。
???
话还没说,干嘛拔刀呢?
多冒昧呀他!
白杨脚软得厉害,双腿似灌了铅,一步都挪不动,身旁更是没人来救,那么只好……
她缓缓侧耳,佯装倾听模样,双眼盯向地面一处,眼神空洞。
“谁?刚才是谁在说话?”
装瞎,是来得及的吧?
她演出眼神呆滞的样子,带着些许摸索动作:“哎呀,脚一滑,是踢到什么东西了吗?眼睛不好,莫怪莫怪!”
少年踩着猫,拔出刀。
他慢慢直起身,歪了歪头,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眼睛不好?”
刀尖一滴血砸落在地,正巧掉在白杨视线里,砸得她小心脏颤了又颤。
她干笑两声:“有人在啊?我夜里看不见东西,盲得很……”
“夜盲?夜里有光也看不见?”少年眯眼看她。
白杨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是啊!看不见的,啥都看不见。走错了路,我这就再摸回去,打扰了,打扰了……”
少年撇撇嘴,未置可否。
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握刀,刀尖抵在一旁石壁上,踱步向她走去。
刀尖划拉石壁,石壁痛得尖叫嘶喊,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白杨眼睫微颤,可眼珠子不敢动,怕暴露装瞎。
近了,离近了。
白杨手扶着墙,一点点地往后蹭:“恕奴眼瞎,您是……哪位贵人?”
少年盯着她的眼睛,继续向她逼近:“你眼睛不好,似乎脑子也不太好用。”
“冷宫寂寞,这里除了被弃了的宫妃,就是些无用的老太监,还有一个冷宫长大的皇子。你想不出我是谁?”
“……”
他是南宫凌。
他是南宫凌?!
白杨默默流下两行泪。
这残忍杀猫的少年就是她想关爱的剧本男主?这拔刀相向的就是她求助对象?
破碎的哪是南宫凌啊?
是她呀!
南宫凌:“想到我是谁了吗?”
“奴瞎得很,也笨得很。想不到,根本想不到。”白杨形若槁骸,心如死灰,双眼无神。
原以为冷宫小皇子该是躲在冷宫某处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偷偷抹泪,孤零零地等候一个温暖的拥抱。
或是备受欺辱,苦苦等待救赎……
谁曾想他竟是这样的!
南宫凌轻笑:“想不到那就别想了,怪费脑的。你这双眼睛既瞎了,不如别要了,送给本皇子下肚凑一口肉吃。”
嗯?
白杨猛地回过神。
南宫凌不说二话,横握尖刀抬起手臂——
刀尖寒芒射来的这一刹,白杨身子一抖,嗓子急得劈了音:“诶呦我的爷,奴能看见啦!”
“奴婢白秀叩见殿下!”
白杨一个大撤步后退,一个滑跪拜地,动作连贯行云流水。
刀挥了个空,南宫凌叹气:
“几天没吃饭,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个小宫女都杀不了。”
白杨听得后颈发凉。
“白秀。”南宫凌垂眸瞧着她,继而蹲下身,“抬头,给我仔细瞧瞧,举家连坐的惩罚,父皇为何就放过了你?”
灯笼柔和的光晕中,白杨缓缓抬起头。
泪珠盈睫,美目潋滟,般般入画。
“一般。”
南宫凌打量一眼后,给了句评语。
随即,他看着她的眼睛问:“怎么又不瞎了?”
白杨讪笑:“殿下妙手回春,刺激一下便能看见了。”
南宫凌睨视她,嘲讽道:“既然不瞎了,还不快去我父皇跟前卖弄?”
“你这张脸虽一般,可尽力争取一下,说不定能拼得一个高位,享受富贵无极。”
白杨瞧他收了刀,脑子也不知是错搭了哪根筋,直接脱口而出:“你是未来的皇帝,我的富贵希望等你来赐!”
忽地,寒光一闪,她脖颈一凉,南宫凌那把尖刀紧贴她的脖子。
白杨僵挺着脖子不敢动,生怕一哆嗦便小命呜呼。
他刚才不是说饿得没力气,怎么现在抽刀抽得这样快?
南宫凌持刀抵着她的脖子,逼她直视:“谁派你来的?”
白杨:“啊?”
“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可瞧你一副蠢笨样,又不是。父皇降罪你白家之后,是不是有人拉拢你谋划弑帝?你这番话是在试探我,你们想夺权却怕名不正言不顺,是以要拉我入伙,做你们的傀儡皇帝?”
白杨:“啊?”
他这段话说得如连珠炮,速度快得惊人。
南宫凌顿了顿,狭长的眉眼一眯:“是我已故母妃梅家,还是权倾朝野的卫家,亦或远在边疆的皇叔?”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