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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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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从古至今有几千年的历史,在几千年里也流传下来很多绝活,今天叫“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前没这概念。这些绝活大多在劳动中总结、发扬,像什么“甩鞭”,一鞭子甩下去,声音响亮清脆、收放自如。一般不经常甩的人都觉得看似挺简单的,尝试一下就知道了,一鞭子甩下去说不定就缠谁身上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手“甩鞭”的绝活就是在放羊的时候练的。还有“刺绣”,欧洲工业革命以前没有织布机,织布机随便定个图案就跟布一起织出来了,没有织布机想要什么图案得自己往布上绣。这种方式中国古代叫“针织”、“女红”。绣工的好坏是考量一个妇女生活技能好坏的标准。有这方面的高手绣完了两面图案一样,也有高手这方面技能出类拔萃,专门给以前的皇帝绣龙袍。这些例子是白天劳动中总结的,也有的绝活来自晚上单纯的打发时间。以前没电视,更没智能手机,漫漫长夜的怎么办呢?也不能总“造小人”、耍钱啊,有的人就研究了灯下剪纸、手影、皮影戏等方式来打发时间。这剪纸白天也能干,剪纸起源于公元前六世纪,中国处于西汉统治时期。当时没纸,都是剪一些树叶、皮革,奢侈一点的用金箔。算是给剪纸打了个基础吧。到了南北朝时期,剪纸日趋流行,当时有首《木兰辞》作为记录,叫“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对镜贴花黄”说的就是剪纸。到了唐代,这种技术得以发扬,有当时的诗人杜甫写诗为证“暖汤濯我足,翦纸招我魂”,变相的说这剪纸又和灵异仪式扯上了关系。到了明、清两代,由于造纸术的技术成熟,剪纸也得到了发展,达到了鼎盛时期。人们喜欢在花灯、柜子等地方贴上剪纸图案,以此作为装饰。今天生活中普遍的拉花、窗花都跟技术一点关系没有,都是机器“剪”出来的,只有民间老人剪出来的东西才叫“剪纸”作品,具有收藏价值。这是关于剪纸的历史,还有手影。这手影历史悠久,最早起源于杭州。《都城纪胜》记杭州瓦舍众伎“杂手艺”中就有“手影戏”一项。玩法也简单,有一烛一墙即可。玩的人变化手的姿势,通过蜡烛的映照,在墙壁上投射出影子。或变鸟或变狗,所谓“像不像,三分样。”,像什么,看的人自己琢磨吧。这种方式虽然没有“造小人”有意思,也没有耍钱刺激,但打发晚上睡前无聊的时间绝对没问题。想让手影更形象,人们就研究出了“皮影戏”。这“皮影戏”的雏形可以追溯到汉武帝时期。传说当时汉武帝的一个妃子死了,汉武帝非常伤心,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这时候就有一个大臣对汉武帝献策说自己可以招那个妃子的鬼魂来与汉武帝相见,以解汉武帝的相思之苦。汉武帝听了大喜,忙让大臣施法。这大臣就用一个石头造像,于晚上烛光投影,说墙上的影子就是那个妃子,汉武帝看了聊表思念之情,心中郁节得以抒发,龙颜大悦。后来人们用皮革剪成历史人物的造型,牛皮、羊皮、驴皮都有,驴皮居多,那些皮革做的人物关节都能活动,利用投射的原理,边唱边表演,这叫“皮影戏”。头几年春晚,有一群老太太,模仿皮影跳了个舞蹈叫“俏夕阳”。学皮影的动作,微笑着机械的伸脖子动胳膊腿儿的。先不评价这舞跳的好坏,但模仿的挺像,皮影基本就是那个样子。

    小陈新民人,二十多岁是个演员。新民在沈阳的边上,沈阳这地方在清朝的时候不叫辽宁省沈阳市,叫奉天,属于奉天省。新民也不是沈阳下边的地级市,属于奉天省新民府。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就是在这出生的。这些年新民紧跟国家的发展步伐,发挥农业发达的优势。什么大民屯的大葱、梁山的西瓜等等一系列的农产品往周边一顿输出,东西再好换成钱才是硬道理。这里说的梁山可不是山东那个水泊梁山,这里没有山,也没出过什么及时雨呼保义,就是一个小镇。这地方沙地多,所以特产西瓜。小陈家在一个被称为“旧门”的地方,这地方西面是新民市内,南边是沈阳,北边儿紧挨着新民的大、小柳,东边儿是新民的黄山、公主屯。小陈不是科班出身,既不是“北影”,也不是“央戏”,因为是个男的,导演又不睡他,所以一直不温不火的做个群演,混迹片场。小陈出没的片场在沈阳,叫“关东影视城”。这地方的规模不比长春和横店的拍摄基地,规模比较小。头些年赵本山带徒弟在这里拍了个电视剧叫《关东大先生》,这几年这里就再没出过什么有名的剧。好在沈阳离新民不远,群演的出场费又差不多,小陈就留下来了。小陈一直信奉,人嘛,和成功就差一个机会。保不齐自己哪天演个“彪根儿”,就和王宝强一样扬名立万了呢。和小陈同村的小王和小陈是同行,在横店混。那小子混的好,虽然不是什么名角儿吧,但是总能接到一些有台词的群演活儿,不像小陈不是没台词儿就是演尸体。这天小陈在影视城门口“蹲坑”等活儿,来了一人,自称是剧组的制片,要拍一个都市情景剧,来挑几个人拍戏。小陈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急忙报名想参演。也许是老天眷顾吧,小陈选上了,出演霍元甲。回家准备准备,后天就可以来试镜。虽然片酬只有几十块,但对于小陈来说绝对是个机会。小陈想:“高秀敏在和赵本山合作以前也不为人知,想来劳务费也高不到哪去。只是这霍元甲跟都市情景剧里的超市又有什么关系呢?莫非这霍元甲穿越了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虽然没看到剧本,但是霍元甲谁还不知道呢?只要把握角色特点就好。”。小陈先去五爱市场附近租了一套长衫、瓜皮帽,然后在手机里一顿看霍元甲的相关视频。什么李连杰、郑伊健看了个遍。在看的时候小陈琢磨,自己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机会,何不把这个好消息跟家里人分享一下在电话里说这个利好消息又显得太不正式了,沈阳离新民这么近,不如回去一趟,以后开机忙了就没机会回去了。想到这一层小陈就奔了沈阳西站。西站是个客运站,可以坐大客车去新民。这大客车一般是定点发车,但是小陈去的时候太晚了,大客车都没了。平时院外跑线儿的小车一个都没有。小陈心说:“邪了门儿了,这是不想让我回去啊,我就偏回去给你看看。”。这么想着小陈去了沈阳站,这沈阳站是火车站,最早是俄国人为了方便占领中国东北在清朝光绪十七年修建的,开始叫“谋克敦”,后来改名“茅古甸”,光绪三十年爆发了日俄战争,俄国战败。日本人在东北修建了南满铁路,在今天沈阳站的原址上修建了一个车站,取名“奉天驿”。这“奉天驿”在经过民国两次扩建以后于1950年改名“沈阳站”。“沈阳站”在中国“抗美援朝”的战争中意义重大。沈阳之前俩火车站,一个“沈阳站”,一个“沈阳北站”,现在仨了,多了个“沈阳南站”,遇见“沈阳南站”的车票可别买,离沈阳市区远着呢。“沈阳站”的火车多数跑全国各地,“沈阳北站”的火车多数在关外活动。倒不是说北站去全国的车就没有,只是数量上比较少罢了。小陈去沈阳站一看,就剩一列火车,路过新民,下车凌晨三点多。为了回家小陈一咬牙买了张票。下火车三点多,小陈家离新民火车站还挺远呢,这个点儿去公主屯的车开始还没发,没办法只能拿步量了。好在夏天的天亮的比较早,三点多不到四点天空就开始泛起鱼肚白了。只是这清早的空气里雾气很重,能见度不高。又走了一会儿,刚过“仙人台”,也就大概走了全程的三分之一吧。这“仙人台”是新民的一家殡仪馆,十里八乡的人死了都在这里炼。小陈的身后超过去一批人,这批人大概有七八个,走路悄无声息的,没有一点儿声响,在雾里突然出现吓了小陈一跳。小陈见走路的人拥着一个骑马的。队伍里的人行动怪异,走路脖子一伸一伸的,两腿和手臂活动也比较僵硬,最诡异的是每个走路的人脸上的涂着腮红,挂着微笑,好像心里想到了什么高兴事儿溢于言表。那马看上去也不太正常,前行四蹄也是像拉线木偶一样,随着向前迈步脖子还跟着一探一探的。这时,马上的人突然转过脸来,跟小陈一对视俩人都是一愣。小陈只见马上坐着的正是小王。只见小王一身西装,没扎领带,披着一个绣着图案的橙色斗篷。小王脸上没有腮红,也不笑,只是脸色比较苍白。见是小陈翻身下马,两人并行攀谈起来。俩人平时关系不错,小时候经常一起“吃乎”。所谓“吃乎”,就好比村里一帮小孩儿,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几个人就拿几个,一人分一个,然后四散回家,卖糖葫芦的跟谁回家,那家的大人就把所有人的糖葫芦钱都付了。小陈小王长大以后又都混演艺圈,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角儿吧,但是圈里都差不多,无非是吴亦凡落马,于月仙死了那点儿事儿呗,自然共同话题也比较多。小陈问小王:“你咋回来了”小王说:“刚接了一个古装戏,我演一个富家公子。这不是嘛,下月开拍,我回来体会一下人物,下月开机想回来都没机会了。”。小王问小陈:“你咋也回来了?”。小陈简单说了下自己的经历。小王劝小陈说:“机会来了你可得把握住了,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话毕,又给小陈引荐俩哥们儿,只见小王冲步行的那群人喊:“魏征,崔珏。”人群里走上来两位。两位笑容可掬,因为走的比较急,动作僵硬更显滑稽。上来都跟小陈挥手致意。小王说:“这俩都是好哥们儿,一个叫魏征,一个叫崔珏。以后我要是红了,还准备让他俩给我当经纪人呢。”。小陈心想:“巧了,怎么不见钟馗和陆之道啊?这俩人再来冥界判官可就齐了。”。心里这么想,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一脸严肃的跟两人打招呼。两人边走边聊,一会儿可就快到他俩所在的村子了。要说这两人走路和一个人赶路可不太一样。一个人赶路,注意力都在路上呢,有种干走不到头儿的感觉;俩人走不一样,边走边聊天儿,注意力比较分散,感觉没怎么着呢就到了。到了村口,小王对小陈说:“你先回去吧,我得去趟大柳我姥家,送点儿东西,晚点儿再回去。”。小陈点点头,两人分开,小王带着一群人骑马往北走了。小陈一进村怎么觉得这么热闹啊,只听小王家的院子里传出歌曲的声音,隐约听是孙楠的歌:“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生命因你而精彩……”。小陈听着歌回到了家里,家里他妈自己在家呢。见小陈回来了就问:“你咋回来了?”。小陈跟他妈说了自己的经历问:“我爸呢?”。小陈他妈说:“你同行老王家小子死了,听说是下巨流河里淹死的,他家办事情,你爸去他家随礼了。”小陈瞪大眼睛对他妈说:“胡说,今天早上我还跟他一起回来的呢。”。小陈他妈说:“我也不跟你争辩,你去老王家把你爸换回来,正好让他回来把咱家鸡架修修,省着咱家的小鸡子晚上净在当院里趴着。”。小陈答应一声,满心疑惑的去了小王家。进院一看院子里人头攒动,全村老少爷们儿几乎一家派一个代表都来了。右手边搭了一个棚子,一个大师傅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正在灶上忙活呢,得伺候全村这几百人吃啊。左手边是一个戏台,几个青年男女坐在一边,此时台上空空如也,挂着的扬声器里正播放着阿牛的“桃花朵朵开”。中间是小王他们家,门口摆着一匹纸马和几个纸人儿。 传说这男的死了烧马,是去了另一边儿当官儿,骑马走的快。我琢磨那边儿官儿得比兵多,要不这边儿死一个到了那边儿都是官,得多少官儿啊?女的死了烧牛,说女的生前洗衣服、做饭祸祸了太多的水,加上大姨妈来了血污污染水源,地府有个“血水池”,烧头牛过去老牛可以帮着喝脏水。这头牛也太嗜血了吧?莫非上辈子是护舒宝小陈进屋一问小王他爸老王才知道,小王横店接了部戏,下月开拍。这段时间回家避暑,昨天去巨流河游泳淹死了。正说着,阴阳先生拿着毛笔和一口碟墨汁过来说:“您刚写了俩名字,一个魏征、一个崔珏,剩下的纸人儿要是不起名,过去真容易被抢。”。老王去外面接过毛笔又在剩下的纸人背上写了名字,小陈换回了老爸,没想到回家一天却赶上了小王的白事,小陈对此唏嘘不已。可是不管怎么样日子总得继续。第二天,小陈穿着长衫匆匆赶往片场试镜。到片场一看,其他几个群演都穿着工作服,大声吆喝找感觉,嘴里喊着:“大减价了啊,买一送一,赔本赚吆喝!”这时候,剧务跑过来问小陈:“货员甲,你怎么穿长衫来了?要说相声啊?有换的衣服没?赶紧换,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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